第224章 我好怕怕哦
不过这一世,南宝衣尚且还没有见过楚怀南。 她莞尔:“公子装束不像是锦官城本地人,客从远方来,这本《南山经》,公子先请。” 完,微一颔首,抬步离开了三楼。 楚怀南握着那本古籍。 秋阳被菱花窗割裂成无数碎片,满是尘埃的光影中,依稀残留着那个少女所携带的芙蓉花香。 楚怀南轻笑着摇摇头,垂眸翻开书卷。 锦官城人杰地灵,才能养出那么娇美矜贵的少女吧。 待人谦让婉约,比起盛京城的世家贵女,似乎更有风度华仪。 不知那位传中的宝仪郡主,比起这姑娘何如? 这一趟锦官城之行,想来会很有意思。 南宝衣去楼下雅座等掌柜的。 侍女取来花糕,恭敬道:“姑娘喝什么茶?” 南宝衣端坐在书案旁,慢悠悠翻了一页书,不假思索,“大红袍。” 侍女站在窗畔沏茶。 窗外正对着繁华的街景。 南广揣着一锭银元宝,打书局外面经过。 许久没尝过揣着私房钱的滋味儿,他心里颠颠儿地高兴,哼着曲儿,脚步愉悦地往歌楼而去。 “如花宝贝似玉宝贝沉鱼宝贝落雁宝贝……”他掰着手指头,越念叨越高兴,“爷马上来宠你们啦!” 他太高兴了。 行至长街拐角,冷不防撞上人。 “哎哟!” 他哼叫着爬起来,一边拍衣服上的灰,一边没好气地骂,“什么人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当心我叫我二侄子揍你!” “嗨,你这人怎么话的?!冲撞了我们爷,可是大罪!” 对方被侍从心翼翼地扶起来。 那侍从面白无须,有些上了年纪,声音十分尖细,掐着兰花指,不忿地指向南广。 南广“哦哟”一声,故作害怕般抚了抚心口,“我好怕怕哦!你家爷是什么身份,来我听听?左不过就是个乡绅富豪,你可知我什么身份?!” 他得意洋洋地叉腰,“靖西侯镇西大都督的威名,听过吧?我便是他三叔,亲的那种!” 侍从蔑笑一声。 正待鄙视一番,他家主子抬起折扇,示意他住口。 那是个与南广同岁的中年男人。 生得雅致俊秀,穿一袭华贵的锦袍,唇上留了两撇胡子,不笑时也带着三分喜气,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皇上,”侍从低声,“这刁民仗着靖西侯的官威,欺负人呢!” “咱们是微服私访,”男人同样低声,“不可暴露身份。再了,朕这趟南下锦官城,是为了与民同乐,怎可惩治百姓?朕瞧着,这老家伙还挺有意思,大约是南家人,且与他乐呵乐呵。” 完,笑眯眯朝南广拱了拱手,“在下初来锦官城,冲撞了兄台,还望兄台勿要怪罪。” 这般态度,令南广颇为受用。 他惯来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于是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打不相识,赶巧我今日得了一锭银子,我请你吃酒去,带你好好领略一番锦官城的美食和美人。兄台如何称呼?” “哦,在下姓黄,排行老六,你唤我黄六就好。” “我姓南,人家都叫我南帽帽,你称呼我帽帽就好。” 两个大老爷们儿,勾肩搭背地走了。 侍从看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跟上。 南广只有一锭银子。 顶好的酒楼去不了,顶好的花船和花楼也去不了。 他很是懊丧,只得领着黄六去了锦官城一条偏僻的花街。 这条花街是比较次等的寻乐之地,他素日里是瞧不上的。 但为了在新交的朋友面前维护形象,他笑道:“黄兄,你别看这地方不上档次,美人却是有的。我听人,这里前阵子来了位弱不胜衣的美人,唤作胭脂,我领你去瞧瞧!” 两人着话,一路来到装饰艳俗的窑子前。 老鸨不识得他们。 拿了南广的一锭银元宝,喜得合不拢嘴,急忙道:“两位爷里边儿请!胭脂就在房里等着,不知哪位先请?” “他!他先请!” 南广仗义,“你替我准备一壶酒一碟花生米,我在隔壁听听曲儿就好。” “好嘞!” 老鸨笑着去安排了。 白面的公公声劝道:“皇上,这种地方多脏啊,没得污了您的龙体。这南三爷,也忒乱来了,咱们还是走吧?” “你懂什么?”皇帝不乐意,“朕这叫与民同乐!人家一番好意,咱们怎可辜负?去,你跟他一道听曲儿去!” 白面的公公不敢再劝。 他们家这位万岁爷,别的不爱,就爱民间奇奇怪怪的东西。 初出宫门,见到扛着糖葫芦叫卖的老头子,都能乐呵呵地追在后面看,能看半条街! 如今人生头一回逛窑子,能把他劝出去才怪! 闺房光影黯淡。 南胭裹着云烟粉的轻纱,面无表情地坐在妆镜台前。 她听见槅扇的吱呀声。 红唇噙起妖异的弧度。 她知道,又有客人来了…… 透过镜子,她看见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华贵的锦袍,不像是会逛这种低等花街的人。 她心底微微一动。 如果他有钱有势,可不可以求求他,把她赎出去呢?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掠过,她站起身,风情万种地靠在妆镜台前,“这位叔叔容貌风雅,不知从何处而来?” 着话,嫩藕似的玉臂,轻柔地勾上皇帝的脖颈。 皇帝是怔愣的。 他只是抱着看看热闹的心思而来,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般美貌的少女。 眉眼妩媚,肌肤胜雪,明明身在风尘,却偏偏又有股书卷气,瞧着像是读过书的人。 浅笑低语间,明眸皓齿,狡黠如狐。 有着他在后宫三千佳丽里面,从未领略过的风情。 皇帝有些口干舌燥。 隔壁厢房。 一名姿色中等的姑娘,怀抱琵琶,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 南广边叩击桌案,边跟着哼哼。 琵琶声旖旎婉转。 恰似女子在水边的浅唱低吟,勾让很。 似是心有所感,南广忽然回头,望了眼一墙之隔的厢房。 那位黄兄,约莫见识到锦官城的风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