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一个布条
西子湖畔,保和堂所在大街。 时间过去了已经半个多月了,可是,这里一到夜里依旧如同鬼街,只是少了那些白色的纸钱和黑色的灰烬。 人们对这条街道心生恐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又或许是因为这里死的人太多了。到了晚上,这条街道就要比其他街道要冷上许多。明明已经到了夏日,偏偏这里听不到半点虫鸣,睡觉时,还要盖上被子,不然大半夜都要被冻醒。 鬼哭和大黑马亡魂般在街头游荡,他们已经来了这条街好几次了,抓到或者杀死的妖怪已经超过一掌之数。但是,那个时常发出响动声音的主人始终没找到。 这个活,只有五两银子,忙了几天,一点影子也没有,算起来应该是亏了。可鬼哭主抓到或者杀死的那是妖怪,获得的补贴,已经为他赚了20多两了,每来一次就要好几两,算起来,似乎又是赚了。 大黑马紧跟在鬼哭身后,无精打采的。一连吃了好几天的咸鱼,却还没吃光,想到还要吃很久的咸鱼,它就提不起精神来。对此,鬼哭也没办法。他也吃咸鱼吃腻了,所以不再吃咸鱼,全交给了大黑马,对于大黑马的惨状,他也只能表示无奈,然后啃着炖好的香喷喷的骨头。 于是,大黑马就更提不起精神了。 鬼哭往大黑马嘴里塞了一把花生,道“好了,打起精神来,到了早上,我给你买杨记肉包子。” 一下子,大黑马提起了精神,虽然以他的口味,包子不如纯肉好吃,那怎么着,也胜过咸鱼。看着重新打起精神,昂首阔步跟在自己身后的大黑马,鬼哭笑了笑,太天真了,他可没说买多少,就算只买一个,也算买了的。 在漫漫长街上逛了一圈,吃了一肚子灰后,他们到了保和堂避避夜里吹起了怪风。如今保和堂人去楼空,也无人修理,整个前堂,只剩下了残破的墙壁,看起来很是凄惨。 一人一马休息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声音传入鬼哭的脑海:“大人,左侧墙角半步洞中有东西。” 这声音,来自于鬼哭身上穿着的冤魂铁甲。 鬼哭主精神一振,一下子跳了起来,抬手便伸进了明显是老鼠洞的动作,不过,却抓了一个空。 “大人,它往后院跑了。” 鬼哭一听,快步撞开后门,冲进了院子。只见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一闪而过,钻进了草丛中,似乎,是一条蛇? 鬼哭不确定,快步追了上去。 “大人,它跑远了。” 鬼哭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些时日,到处发出响动的东西是一条蛇精? 但这玩意儿似乎没什么危害,而蛇精十分危险,所以又有点不像蛇精。能危害到自己的妖怪,铃铛会示警,可是这东西悄悄的潜到了身边,铃铛却没有半点反应。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实在太弱,无法引起铃铛注意。第二个是太强,有某种办法骗过铃铛。鬼哭更偏向于第一种,这是来自于他的推断以及感觉。 大黑马姗姗来迟,疑惑的看着鬼哭,不明白鬼哭为什么跳起来就跑。鬼哭拍了拍大黑马的头,而此刻,铃声响起。 有东西! 鬼哭立马冲出保和堂,然后就看到一道黑影疾驰而去,马蹄声在身后响起,鬼哭一把拽住了从后方跑来的大黑马缰绳,翻身就上了马背。 大黑马风驰电掣,飞快的追上了那个黑影,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夜行衣的人。 “天师府办事,前面的人站住!” 前面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警告一声,见对方不听,鬼哭一夹马腹。作为训练有素的战马,那黑马一下就明白了鬼哭的意思。别看大黑马瘦骨嶙峋,可现如今,称呼他一声千里马绝不为过,速度飞快。 那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加快了速度,结果不但没有拉开距离,这个距离反而更近。 见此,他干脆猛的回头就是一打飞镖打了出去。大黑马一个急停,鬼哭一下就从大黑马背上飞了出去,顺势抽出长刀。刚一落地,双腿一蹬,压低身体就仿佛一支利箭射出,面对迎面而来的飞镖,他没有丝毫闪避。 一下子,飞镖尽数射到了鬼哭身上,然后全部插在蓑衣上,被里面的冤魂铁甲挡了下来。与此同时,鬼哭也摸出了一把飞刀,抬手就打了出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直接一刀射穿了前方黑衣人的大腿,钉到了大腿的骨头上。这一下,痛彻心扉。 前方的黑衣人发出“吱”的一声痛叫,一直揣在怀里的包裹甩了出去。鬼哭看清了那个包裹中装的是什么,顿时心中一惊,顾不得黑衣人,连忙冲出去,一刀挑起包裹,然后猿臂轻舒,揽过了包裹。低头一看,包裹中,一张滑嫩嫩的小脸睡得正熟,呼吸平稳。 鬼哭松了一口气,再转身追击黑衣人,黑衣人大腿被射穿,根本就跑不快,鬼哭两步就追上了他。 “噗”的一声,黄烟弥漫,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鬼哭连忙抽身飞退,退出了黄烟弥漫的范围,低头看了一下抱在怀中的婴儿,又是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单脚蹦达着往漆黑的小巷中逃窜,突然,他似乎踩到了什么,脚底,一道细长的影子扭动着盘住了黑衣人的脚,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斜刺里就冲了过来。“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被撞的飞上了天空。 从斜刺里冲出来的黑影,正是大黑马,他猛的一转身,扬起后蹄又是一脚正好踹动半空中的黑影。 黑影又是“吱”的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黑色的面巾飞出,在半空飘舞,露出了毛茸茸的脸和尖尖的鼻子。 鬼哭借着今夜的月色看了个清楚:“老鼠?不对,黄鼠狼!” 大黑马毫不停歇,又一次转过身,一声嘶鸣,满脸泪流,一脚踏在了黑衣人的身上,然后吐着口水伸长了舌头摇头摆尾的飞驰而去。 鬼哭将手中长刀插在地上,摸出一把飞刀射了过去。黑衣人身体被飞刀的力量射得抖了一下,缠住黑衣人脚的细长影子被惊动,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来。 这一下,鬼哭看清楚了,赫然是一块长长的布条。看其样式,应该是……裤腰带? 这玩意儿给他的感觉,似乎就是在保和堂中,那个被他认为是蛇的东西。 他走上前去,一把拽住这玩意,这玩意儿灰扑扑的,身上全是灰。它一下子就缠住了鬼哭的手,然后像蛇一样去咬鬼哭。结果他没有嘴,根本就咬不动,甚至连咬痛都做不到,只能在鬼哭衣服上留下徒劳的摆着头。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臭味,眼睛实在是受不了了,鬼哭又流着眼泪迅速退了出去,眼中一片火辣辣,看不清东西,过了两三秒才缓过来。看一下怀里的婴儿,居然还在熟睡,没被臭味惊醒。 现在,鬼哭两只手,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拽着这个像蛇一样的布条。 大黑马伸长着舌头慢吞吞的走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用力吐着口水,他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打湿,看起来很是凄惨。 鬼哭婴儿放到了马鞍上,用绳子固定好。这才有功夫收拾另一只手上疯狂扭动的布条,找了个袋子把它塞了进去,然后把袋口扎紧,任由它在袋子里疯狂摆动。 做完这一切,臭味也消散了不少,鬼哭走了上去,用刀挑着尸体,果然,就是一只黄鼠狼。 鬼哭回头看着街道,对了,刚才这家伙是从哪间屋里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