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命不久矣
查护法此话一出，殿中一片安静，就连咬牙切齿的黎护法都像是被吓着了。 “巨灵祖地？”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响起，似有些玩味之意。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给人以说不出的深沉而悦耳，“何以见得？” “老仆查阅古史，结合灵陆地形，断定现今丸泽以西的广阔荒原，就是上古曾经繁盛一时的枢鹭原，这处遗迹与传说中巨灵族所在处于同一区域。 “除此之外，那处殿宇古老万分，高逾千丈，殿中又有三重塔楼，高大厚重，绝非为凡人身量所筑……” 查护法正在滔滔不绝，右使的声音却有些不耐烦，“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对于表面现象的推测，并不足以证明那里就是巨灵族祖地。何况，就这点推断，也用不着四十多年来确认吧？” “右使所言甚是。”查护法毫不气馁，继续解释道：“这些外表上的雷同也许是有人刻意仿造，并不可信，所以老仆才不敢将这些肤浅的推论急于禀告主上。 “然而，经过老仆的多年探索，终于破解了塔楼上的封印手诀。先后遣入多人探究，记录其行动轨迹，竟恰好勾勒出了传说中巨灵族的天神万象图！ “众所周知，天神万象图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现今流传的版本繁多且残缺不全。但老仆记录的地图，除了最中心的遗失部分无法比对，外围图案皆与古籍记载相符，更与那古殿宇的穹顶壁画相符！” 查护法说到激动之处，就差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以证忠贞，“托主上洪福，老仆前些日子终于寻得一有缘人前去探访，如今已经无限接近那核心之地，只待他破关而出，老仆便能将这上古机缘奉于主上！” “哼！”黎护法冷笑一声，“信口雌黄！你抓去的那小子才什么水平？你怎么就敢妄言他定能寻得宝藏？通神之境这样的大机缘，可容不得你随意玩笑！你可知晓，欺瞒主上的罪过，你是百死莫赎！” 查护法狠狠瞪了胖子一眼，连忙掏出沙盘，恭敬地高举过头，仿佛没有丁点私心，“老仆所言句句属实！沙盘上的精血便是力证！” 以殿中众人的眼力，立刻明白查护法所言何意。 这时，殿中再次响起魔主的声音，“既然你有如此把握，我也不得不给你这个机会。只不过，若是日后证明你今日所言有丝毫不实……可不要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毕竟，两军交战都懂得不斩来使，铎儿派去送信的人，你却胆敢私自扣押，可还把他当做少主来看？” “呃……老仆不敢！老仆……”查护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殿中压力一轻，抬眼一看，高台宝座之上哪里还有人影？就连右使也随之消失不见。 没想到魔主竟然如此痛快，查护法一时傻在原地。转念一想，他的脸色就变的惨白，魔主看似没有计较他的过失，实则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虽说他把珞宇吹捧成了“有缘人”，但任谁也不敢保证珞宇就能活着出来。 至于今日所言是否会有不实之处……珞宇如果无法活着出来，不就是今日所言的最大不实吗？ 一旦确认珞宇死亡，岂不就是魔主为他儿子出气的时候？ 想到这里，查护法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怔怔瘫坐在大殿正中，暗叹自己命不久矣！ 旁边恰到好处传来一阵腻歪的笑声，黎护法的幸灾乐祸尽在不言之中。 查护法无暇理他，双手紧紧握着那副沙盘。珞宇精血上的光彩，就是他现在最乐意见到的东西！ 他何曾想到，自己的性命竟在阴差阳错之下，跟这个“小人物”绑在了一块。 珞宇死，他就得跟着死；珞宇活，他就能一起活。 查护法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殷切地希望珞宇能够活下来，又或者说，哪怕能活得更久一些也是好的啊…… 青灰石砖砌成的甬道给人以冰冷阴暗的感觉，幽长的甬道之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黑袍及地，所过之处，皆会拉出一道暗影，让人分不清是那黑袍留下的影子，还是他所披戴的本就是纯粹的黑暗。 右使跟在一旁，仿佛一个青衣小厮。 “师尊，您就这么走了？若他说的属实，那可是探索通神之境的机缘，师尊竟不亲自去看看？以师尊的修为，已经快要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难道这种机缘不正是您现在需要的吗？” 魔主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不紧不慢道：“即使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会去。” “啊？为什么？”右使在魔主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总有许多问题需要虚心请教。 “你可知道巨灵族的传说？” “知道啊。据说，他们有一位达到了通神之境的先祖，在他证道之前，为了证明通神之境是存在的，特意留下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后来好像确实起了些作用，引得巨灵族的族人前仆后继，追随他的脚步……” 说到这里，右使的话语渐渐停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魔主接过话头，“后来，这些追随先祖脚步的族人，不是毫无头绪，就是发疯成狂，再不然就是销声匿迹。 “正因强大的族人疯的疯，死的死，丢的丢，这个种族才逐渐没落，乃至灭亡。 “传说中，巨灵族的人发觉不妥，为了不让那所谓的‘证物’毒害后人，便倾全族之力，修建了一座祖地，将先祖的‘证物’以及任何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印其中，并且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守护，非具绝大机缘不可得见。 “其实，个中道理不难理解。若是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能看到那处的风景；若是境界不到，还要强行探究，遭到反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右使恍然大悟，“所以，您是觉得……只要您真正窥见了通神之境的门槛，就用不着那些机缘物证了？而若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得到那些东西，也只会有害无益？” “正是。你的聪颖，便在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