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 第八十六章 虎啸山林
我是张渊，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人了，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 我生在山野，野果充饥，溪水止渴。常常餐风饮露，或与狼夺食，虎口谋生。天被地床，不知世事，直到那一天，那年我十岁。 我如往常一样树林间游走，寻找食物。突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哀嚎，我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在树与树交织的树干上接近，透过树叶看去，果然是他，一只吊睛白毛斑斓虎！ 这只吊睛白毛斑斓虎是这片山头的王，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从他的虎口下生存，不知道多少次差点就命丧其口喂了他的肚子。他每一次捉住我都会嘲讽我的弱小无能，连塞他牙缝都不够，让我去再长大点再吃了我，甚至偶尔还会把吃剩下的食物丢给我，让我快点长大好吃掉我！他是我的宿敌！ 他之所以出哀嚎，是因为他的爪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夹住了，无法挣脱，曾经破石断木的猛器此刻血迹斑驳，却是他自己的血。 “你看够了么？” 白虎对藏在树叶缝隙中的我说道。 “你怎么现的我？” 我不在躲藏，从缝隙中走出来，想他此时也不能奈我如何。 “臭小子，我百米之外就能嗅到你的臭味！” 他还似有些得意之色。 “你神气个什么劲儿？你现在这幅样子还能嚣张多久？我不管你，你肯定得饿死在这儿！” “哈哈哈，没想到最后我威武一世，却要死在你的同类手上！” 他居然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我的同类？” 我惊讶万分。 “不错，这陷阱就是你们人类设下的！” “人类？” “人类用各种诡异的工具屠戮我族类，残忍至极。” “你不是一样吞食比你弱小的动物，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你没有吃过肉？我是为了生存！你也一样！吃掉老弱病残，维持他们的数量。如果没有我，整个山林都会灭亡！”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又不甘心的回击道。 “你少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那你怎么知道，人类消灭你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保护这片山林！” “呵，你根本不懂！他们索取无度，他们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赚钱！对了，我忘了你根本就是人类，当然帮你们的人说话，我懒得跟你啰嗦！你滚吧！你不属于山林！” “你胡说！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快滚吧！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他说完就扭过头去，不再看我。我也转身离去，任他自生自灭算了！活该！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个声音从树上传来。 “你确定让他落在那些人类的手里？” 我抬头一看，树端上是一只青色大鸟。 “你是谁？” 我问道。 “你可知是他一直护你？” “你说什么？” “你好好想想你幼年时是如何从狼群中逃脱？你洞口的肉是又是谁给你的？” “你骗我！他总是要吃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我早就没命了！” “他若要吃你，你还能长这么大？他是在锻炼你，让你的体魄强大到足够在这山林里活下去！” “你骗我！我不信！” “无论你信与不信，他都要被人类带走了。救与不救，你自己选择吧！” 声音消失，那青色大鸟在空中留下一抹清影也随着声音的消失一齐消失不见了。 这山里我最大的敌人竟是我的恩人！我万万不敢相信！但是想想他陷阱里对我所说的话：为了生存！的确，他吃肉只是为了活下去，我也吃过他给我的肉。我曾经也确实听到过别的走兽对我说过，他不吃有孕的动物，而且帮助别的小动物逃脱人类的陷阱。当时我还不信，难道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是好人！我才不信！我绝不会去救他！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我想要赶快离开这里，离他越远越好！ “嗷吼——！” 突然间传来一声震颤山林的虎啸！人类出现了么？他是在反抗？我猛地狂奔起来，决然疯狂的冲向他的方向！ 虎啸声越来越密，随着我的接近不时还有那些所谓人类的惊恐呼喊声！等我，撑住！ 就在我冲到他面前的一瞬，那些与我长得相似却比我高大的所谓人类端起手里的一根棒子指向白虎，指向白虎的一断突然光亮一闪，“砰！”的锐利的声音回荡山林！白虎的肩头鲜血涌出！ “混蛋！” 我疯一般冲向手里拿着棍子的的人，却被他一脚踹开！ “哪里来的野孩子？学什么狗叫。” 那人不屑的向我唾了一口吐沫。 原来我的话在他们听来与野兽无疑！但是他的话我居然可以听懂！ “嚎呼——！” 我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与叫声同凶兽无疑，恶狠狠的瞪着这些人！ “把这野孩子也抓回去吧！调教调教把他卖掉的话，应该也能赚不少钱。” 我当时只是听懂他说的字，却不懂什么是卖掉，也不懂什么是赚钱。只知道他们想要把我一起抓走。我对着他们拼命的吼着，他们却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他们将我围住，用绳子将我捆住，我怒嚎着挣扎，抓起那打伤白虎和踹我那人的手臂就是一口，撕咬下来一大块血肉！ “啊——！这小畜生，我打死你！” 那人痛苦的哀嚎着，连踹了我几脚，举起那根打伤白虎的棍子指向了我！ “嗷吼——！” 白虎狂吼一声，竟生生挣断了锁链，不，断的是他的虎爪。 他向我猛扑过来，那些人一时吓得竟无法动弹。白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了那根棍子，一并咬掉了拿棍子的那人的手。 “小子，要这样咬才对！嗷吼——！” 白虎对我自豪的说着，并对那些人怒吼一声。那些人被白虎吓得逃得老远，躲在树后瑟瑟抖。此时白虎那样子真的是山林之王的姿态，王者之风，虎啸山林！ “我可不是来救你的！你可不要……” “砰！砰！砰！……” 刚刚隔空打破白虎左肩的声音接连不断，白虎身上无数血洞绽开，他挡在我的身前渐渐倒了下来，鲜血喷出，染红了我眼前的天，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那几个人都举着那根棍子，火光不断从棍子头冒出。一个胖胖的人类叫嚷着从哪些拿棍子的人身后走出来，对那些人破口大骂道！ “你们干什么！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这么大的白虎多么珍贵！你们打烂了他的虎皮，我还怎么给我情妇做大衣！” 他的叫骂声让那些人放下了棍子。 “臭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才回来救我的？” 白虎气息微弱的对我笑着说。 “谁要救你！我才不是回来救你的呢！你给我站起来！你说要等我长大了再吃我，我还没长大呢！你给我起来！你还没吃我呢！你快起来！起来啊！啊——！” 我扑在白虎身上，嚎啕大哭！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自己要失去什么了，心痛的要死！比人类踹在我身上还要痛！我曾经从狼群中逃脱，在白虎的欺凌下，我都从未哭过！此刻我却哭的连呼吸都困难！我从未知道原来这就是要面临孤独的滋味，生不如死。 “呵呵……都……都不重要了。我以后可能……可能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走吧！” “我不走！谁要你护着！你为什么要护着我！你凭什么要护着我！你快起来！我们一起逃！快起来啊！” “呵呵……谁知道我为什么要护着你？我的母亲就是被人类用那棍子打死的！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狼群欺凌我，走兽嘲笑我，我拼了命的活下来，终于成为了这山林的王。但是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其实我刚现你的时候就想要吃了你为我母亲报仇了你知道么？哈哈……咳咳……但是我看到你要被吃掉的时候还能够天真的笑出来抓我的虎须，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孤独可怜的自己！ 杀我母亲的是这群叫做贪婪的东西，不是你，你并没有错，所以我不吃你，我不仅不吃你，还要锻炼你，让你长大之后去帮我报仇，去杀掉那些贪婪的混蛋！呵呵，我还是有些私心的，哈哈……咳咳……但是最重要的是，你要守护好这片山林……咳咳……知道么，不要让我白死！还有……你可以滚了！” “嗷吼——！” 白虎出最后的怒吼！挣扎着站起来，冲向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