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荒唐
外貌这么凶恶的人也能被收为和尚？ 这可是难得的优势，这和尚去哪家化缘，遇到这么个外貌凶恶的人，别说信男善女们，就是真的不信鬼神的人，胆气也就弱了三分，说不得就乖乖的奉上。 见一个孩子差点撞到了自己，和尚没有怪这个孩子的意思，反而露出一个微笑。 可惜这和尚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可怕。 刚才没有看见，定下心来的头生这才发现，和尚身边还有一个文人打扮的三四十岁的男子，眉毛中间细，尾端浓密，嘴上留着一摞胡须神情严肃。 一个和尚，一个读书人。 这怪异的组合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人，不愿意沾惹事端头生扭头就走。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见在。” 这和尚和书生不快不慢的竟然跟在自己身后，头生也没有听清楚和尚到底念的什么诗，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那书生哼了一声，明显不同意和尚的意思。 “亨九居士，你对功名太着相了。”和尚语气和平，只听声音还以为是一位宽厚之人。 “朝廷上的官员毁钟为铎，非愚则诬，地方巡抚也是糊涂至极，只会曲意逢迎上意，不敢上报地方实情，导致民不聊生，强盗四起，抚也不敢抚，杀又不敢杀，尸位素餐让这世道大坏。” “阿弥陀佛。” “你这和尚装聋作哑，和那一帮人并无两样。”文人骂完朝廷，对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也骂了起来。 一路上只听到和尚念佛号，也不反驳。 真是好奇怪的两个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跟着自己，难道是传说中专门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头生脸色苍白，越想越觉得是真相。 谁能想到和尚和读书人会是人贩子？正是最好的伪装。 前世信息时代，人贩子都猖狂不绝，更何况古代，谁家的孩子不见了，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新闻。 连四大名著红楼梦开篇几章，不就是员外家的千金被人贩子拐走了。 这年头的孩子被拐卖，那可是真的凄惨，前世起码多半都是卖给别人做自己的孩子。 这年头可不兴这个，就算家里没有后，也会从亲族那里过继一个，不会便宜外人，讲究血脉传承。 这年头的孩子被拐卖，女孩子好一点的送去青楼，差一点的就被送去八大胡同，更差的那就只有送去船娘那里了。 像红楼里的香菱被人养大准备卖给别人做媳妇，那可真是最好的出路。 前世的一些小说里面还有说卖给大富大贵人家做丫鬟，那可真是无稽之谈。 真正的富贵之家的丫鬟只会是家生子，就算家大业大人手不够，也只会从家世清白的人家那里购买，不会要不知来路的孩子。 香菱机缘巧合被薛大傻子买来做丫鬟，这种事一般情况都不会发生，也只有薛大傻子才做得出来。 还有一些古怪的方子，什么童子童心，邪恶的方士做药引子，还有各种封建迷信的器物。 最令百姓金人之缄，敢怒不敢言的就是嘉靖年间，皇帝喜欢修道，自己吞服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丸，挥霍无度修建道观，这些也就算了，哪个朝代的皇帝不都是各种奢靡。 骇人听闻的是，皇帝身边的几个道士献了一个方子，可以修炼内丹长生不老，只是需要少女经血做药引。 从此大批十二三岁的民间女儿被征召入宫，道士们又说为了保持洁净，让这些童女不能吃民间的五谷杂粮，只能用天上的露水充饥。 放在前世就成了笑话，其实露水并不干净，低层大气中形成的露水，正是杂质和尘埃最多的高度，还比不上雨水干净。 一些古书上也说过，露水并不干净，可惜道士们孤陋寡言，没有什么文化，和普通百姓一样，认为露水来自天上，应该是最为干净的。 人只喝水不吃饭最多只能坚持十余天，还会引起身体溃烂，苦不堪言。 这些童女一样如此，惨死了一批，重新再征召一批，导致民间百姓恐慌，不得不把十一二岁的女儿就嫁人，是在是无奈至极。 上至皇帝都有这种市场，民间对于这种邪恶方子的市场就更多了，求子的，害人的，治病的无奇不有。 这种被拐卖的孩子下场也最惨，也是官府严厉打击的行为，抓住就要千刀万剐，敢冒这种后果的人，无一不是大恶人，没有人性穷凶极恶。 自己十岁的年纪，如果被人贩子盯上，后果多半都是最后一种。 想起老伙夫平日里跟自己讲的一些故事，头生只感觉两脚发软，脖子后面发凉。 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胡同，因为有几处挂着红灯笼的宅子，所以还有几个行人，看到有行人，头生松了一口气。 有外人在，就算是人贩子也不敢当众做歹吧！ 不过又想到自己离去的时候熄灭了油灯，白九儿也不在家，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危险还是存在的。 “阿大阿姆，咱回来咧。”头生故意先喊了一声，然后推开院子的门，若无其事的把门遮掩上，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咋都睡了。”喊完最后这一句，头生透过门缝里盯着和尚和书生走远的背影。 正准备放下门栓的时候，那和尚突然回头朝大门方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个笑容吓了头生好大一跳。 扑通扑通…… 头生的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这和尚发现了？他知道自己躲在门后面？ 那为何还要对自己笑？岂不是多此一举，打草惊蛇。 “你这和尚，凭白吓人家孩子做什么？” 二人出了这条胡同，如果头生跟着他们，会发现他们绕了一圈又返了回去，离去的方向和刚才完全相反。 “这孩子举止沉稳犹如大人，眼神也不似童子，闪亮清明，一看就是读过书知事理的种子，本来想着是哪家的公子独自溜出来看稀奇。 却不知道人间险恶，似他这种童子，又是这种夜间杂乱的场所，最容易被歹人下手，你我本好心护送他回家，想不到这小子人小心细，反而把我们当做了贼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和尚一脸笑意，一点没有生气的模样。 “那你就故意报复他？临走还要把人吓一跳？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修行不到家啊。” 面对文人的故意挤兑，和尚不以为意。 “先前你我以为这孩子出自富贵人家，却想不到这孩子来自那个地方，那里的人多是市井穷苦百姓，少有能提供孩子读书的人家，顶多也就让孩子上个私塾，认识几个字罢了，这可真是稀奇的很。” “你这和尚少见多怪，说不得这孩子天资聪颖，自学成才呢？”文人不满和尚的说法，有轻视百姓之嫌。 “哈哈哈，百样米养百样人，不是什么人都和你一样的，就算从小素有神童之名的你，不也是有名师教导？否则如何能有你如今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