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言冰云二
“我就知道你得跟过来!” 费老单手为掌,在眉心前方,一把将那野桃接在了手中。 咬了一口,眉头微皱。 “这是野桃,初入口腹之际,带有一丝苦涩,只有咽了下去,稍会儿,香甜之味才会慢慢散开,越吃,越有味儿。一般人还吃不到这种东西呢,老毒物,你会不会欣赏?” 费介又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儿。 “嗯,你别说,还真不错。这野桃我以前上山采药之时也见过,尝过,但是不喜欢那种苦涩味儿,也就没再吃过,你小子,不错!” 两人一边吃着野桃,一边在在溪边漫步。 虽然知道费老此次的目地,但范闲还是开口问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说相信就能相信的,不能想当然,一厢情愿。 即使知道费老不会害自己,但是万一呢。 自己要干的事情,容不得一点失误。 费老终究不是五竹叔。 做大事者,不能只靠一时感情。 感情告诉范闲,费介可以信任,但是理性又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完全相信他的时候。 至少现在不能! 费老将言冰云此次北齐卧底的事情,前因后果一一对范闲说了一遍。 范闲也一直认真听着,时不时插口问上一句。 你想想,若是范闲表现出,他人还在澹州,不但对言冰云的身份了如指掌,而且对京都刚刚发生的事情,包括鉴查院临时作出的计划和决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费介会怎么想?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在京都有势力吗? 只要往下继续想,就不难推断出他是琅琊阁的人。 谈话最后,费老认真地看着范闲,郑重的说道:“在京都,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记住,天大的事情,等我回来!” 范闲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 君不负我,我亦不负君。 “老毒物,活着回来,我说过,要给你养老送终的。” 说话间,范闲取出一块腰牌递给费介。 “老毒物,这块腰牌是我高价买来的,到庙里开过光,你戴着,希望它可能保佑你此行北齐平安归来。” 费介眼睛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背对范闲眨了两下眼睛。 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还是将腰牌挂在了腰上。 拍了拍范闲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了。 为他养老送终的话,范闲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发自真心的。 真正的感情,永远都只能留给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而狠辣,则是留给敌人的。 范闲目送费老离开后,原路返回营地。 刚走了没一段距离,发现前方的道路上停着一辆马车。 “言冰云!” 知道会有这么一段小插曲,范闲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突然,从两边的草丛里面,树丛中,陆续跳出二十一个手持刀剑的武者,将范闲围在了中间。 观其武功,最弱的都是四品高手。 鉴查院果然人才济济。 “你打算为滕子京报仇?” 范闲抛了抛手中刚才吃野桃留下的桃核。 “滕子京虽有罪,但罪不至死。” 言冰云的声音很淡,淡然之中有一种高高在上。 还有一丝杀意! 虽然他一心为庆国,但是年纪轻轻,年少有为,就被革职查办,派往北齐卧底,去经历九死一生,他是年轻人,心中有热血,自然也会有愤怒,有不甘。 “人我已经杀了,你看着办吧!” 范闲依旧表现出一副我无所谓,你随便的态度。 马车里面缓缓伸出一柄剑,剑指范闲。 “范闲,你生性顽劣,为人心狠手辣,若是留在鉴查院,日后定然会对鉴查院不利,对庆国不利。” “所以呢?” “把提司腰牌给我!” 范闲不再抛桃核,嘴角上扬,戏谑地看着马车。 “就凭你?” 马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范闲这已经是赤裸裸地蔑视和挑衅。 周围的二十多个武者高手时间拔刀,就欲出手,战斗一触即发。 “言冰云,你别忘了,在到达北齐之前,你是不能下这辆马车的,若是让此次院里精心策划的潜伏行动毁于一旦,我看,那个对鉴查院不利,对庆国不利的人,是你言冰云才对吧?” 闻声,众人瞧去,原来不知何时,费老竟然悄无声息地坐在了言冰云的马车顶上。 范闲虽然察觉到了费老的到来,但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他也就假装没有发现。 费老对范闲笑了笑。 “我不出手,你们夺回提司腰牌!” 就在言冰云下令的瞬间,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范闲手中的桃核已经脱手而出,射向马车里面。 “好快的速度!” “好高明的暗器手法!” “除了我之外,那二十一个护卫竟然没有发现此次的桃核袭击!” 费老暗暗心惊,几年不见,范闲的武功,如今他竟然也无法看透。 嘭! 马车里传来声响。 桃核打在言冰云的脸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击飞,撞在马车后面的车壁上。 范闲将力道掌握得刚刚好,能将言冰云击飞,但是不会将马车撞坏。 车帘之上,一个桃核般大小的洞口,此时正在冒着烟。 二十一个护卫扬刀而上,这是打算围攻了。 “出手者,活不活三个呼吸!” 车顶上,费老掌心托着一个瓷瓶,喝道。 来至三大用毒宗师之首的威胁,二十一个护卫刹那间停下了脚步。 “住手!” 马车里传来命令,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范闲,我们还会再见的!走吧,回去!” 最后一句是对那些侍卫的命令。 马车走了。 费老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放心吧,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范闲点点头。 “你小子刚刚那一手,就算是我都来不及阻止,怎么样,下手重吗?” 范闲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然后答道:“不重,脸上最多肿一个月,精心调理,两个月就能完全消退了。” 费老脸色抽搐了一下,“够狠!分寸拿捏得也刚刚好。九年前在澹州看你那日日夜夜练功的狠劲儿,就知道你小子日后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海盗和土匪的事情,你干得不错,为师脸上也有光!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狠?这不过是给他的一个警告罢了。言冰云,真正等待你的九死一生,我早就已经在北齐为你准备好了,只是希望你要坚强些才好,最好能多撑些时日,别那么快就死了。” 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范闲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