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俊杰之战（二）
望着气势勃发的公羊进，东周大帝笑道“不知公羊少侠要表演什么？”语气中颇为期待。 其他人也好奇不已，一些人暗暗揣测，莫非要表演武功不成？ 面对百官一双双带着威严的探究目光，公羊进面不改色，甚至气势还有提升的兆头，淡笑道“陛下，草民要表演一次落羽成画。” “何谓落羽成画？”这不仅是东周大帝的疑惑，也是现场所有人的疑惑。 就见公羊进抬起头，仰望苍穹。正是冬日森森，太阳隐在乌云之后，天色乌压压的。寂静中，一群迁徙的鸟雀从上空百米的位置飞过。 公羊进猛然沉喝一声，声如惊雷炸响，却不让人感到刺耳。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众人看见一股透明的波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逸散而出，倏然漫过上百米的高空，从成群鸟雀中擦过。 直至此时，众人才骇然地发现，这股透明波动像极了一柄百米长的巨刀，一闪而没。 下一刻！ 鸟雀翩然飞走，但在原地却有一根根羽毛掉落，随风一吹，但在刀劲的剩余作用下却没有偏离轨迹，而是扑漱漱落在了公羊进的身前。 现场响起一阵哗然声。 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江湖的世界都太远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江湖高手的手段。仅凭一声大喝，便斩断百米高空的鸟羽，实在惊世骇俗。 现场的一些武林高手，乃至宫廷侍卫，更为公羊进的这一击而瞳孔微缩。 好强烈的刀意！代表此人对刀法的理解已至极深的境地。纵观东周江湖，拥有这等刀意的刀客，绝不超过双手之数。 皇后妃子们不少都掩住了嘴巴，俏目瞪圆。宫娥侍女们更是瞠目结舌，一些喜好勇武的女子们，只觉得芳心剧跳，难以自持。 东周大帝先是震惊，而后视线一凝，突然怔怔地望着公羊进的前方，过了片刻，脸色陡然闪过一抹阴沉之色。 注意到陛下的神情，众人也都下意识看向那一片落羽，紧接着一个个目瞪口呆。 “公羊进，你好大的胆子！”一名老者激动得身体颤抖，大声怒喝道。 原来在公羊进的身前，那些掉落的羽毛居然构成了一副画，画面像极了一头被弓箭射杀的鹿。 自古以来，天下便有逐鹿中原之说，隐喻乱世之战。 公羊进身为齐元昊的手下，当众做出这样一幅画，分明就是暗示即将天下大乱，更深层次则是威胁东周大帝，若东周不出兵帮助北齐，东周迟早也会卷入战争之中。 在座都是一等一的人物，瞬间便明白了公羊进，或者说齐元昊的意思，纷纷拍案而起，将矛头直指齐元昊。 齐元昊端坐在位子上，轻轻旋着酒杯，嘴角带着莫测的笑意，荣辱不惊，似乎对眼前的情况视若无睹。 这样的反应，更是让东周群臣心中一沉，暗道这北齐太子好深的心机，陛下想利用大宴来表达态度，逼迫对方，结果却被对方借故反将一军。 今日之事如果传出去，先不说对结盟有没有影响。但至少有一点，齐元昊是踩着陛下扬了北齐和他自身之威，整个东周朝廷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这是不可容忍之事，但群臣又知道，自己的怒斥是如此的无力，只会显得无能，遂一个个止住了话头，思索着破局之法。 “无知小儿，让我替你改一改这幅画。”一声断喝响起，就见左侧案桌之中，掠出一位长相粗豪的男子，一跃二十多丈，宛如疾风雷霆一般冲向了公羊进。 从其气势和轻功看，亦是一位天星榜级别的高手。 声音还未落下，粗豪男子五指成爪，隔空抓向地上的落羽，试图改变其形状。但一抹刀气突兀斩出，不仅斩断了粗豪男子的爪劲，更余势不绝，飞快斩向了他的腰际。 粗豪男子腰部发力，身体在半空微微一僵，而后猛地横闪向右，藏于身后的爪子弹出，力道如火箭炮一般，卷起无边气芒，导致现场都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人影一闪，公羊进出现在气劲之前，双脚立定，以臂做刀，猛地朝前斩出，只看到白灿灿的刀光稍纵即逝，随即爪劲一分为二，轻易就被撕开。 不过爪劲之中，还蕴含着第二重劲，公羊进一个不察之下，只来得及横臂格挡，整个人便被砸飞。 “好！” 现场响起喝彩声。 不少人都看向了左侧为首的老臣。认出这位粗豪男子，正是丞相在多年前收下的首席护卫，曾多次保护丞相有功，这次也被陛下特邀参加宴会。 “沐风可知，此人便是惊神爪杨霸天。”卓沐风正看得入神，一边的乐谦突然提点道。 杨霸天？ 卓沐风恍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乃是上一届天星榜高手，一度高居第六十八位，只不过在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原来是跟了朝廷高官。 多年不见，杨霸天的武功至少也比当年强，难怪能让公羊进都吃一个大亏。 不过卓沐风知道，这也和公羊进的刀被收缴有关。一名刀客没了刀，实力至少下降三成。反过来看，能赤手空拳挡住杨霸天，更能证明公羊进的武功极高。 这边喝彩声刚刚响起，杨霸天双手疾拍，重重爪劲如狂风乱舞，暴雨倾盆，以极其绵密之势笼罩向公羊进。一时间，公羊进步步后退，更有诸多气劲绕过他，卷向后方的落羽。 在场众人紧盯这一切，眼看落羽的图案要发生变化。 公羊进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浑身刀势倏然大变，化成一股股细小的刀芒切割四周，迸发出藤条崩断的声音。 趁此机会，公羊进飞速暴退，而后双手紧握，浑身刀势从手掌一路延伸，形成了一柄透明的十丈刀芒，用力向前斩出。 磅！ 虚空炸裂，不过杨霸天无愧于东周老牌高手，以护体真气逆流而行，双爪凝实，生生在刀气中打出了两条通道。 公羊进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姿势不变，沉着地不断挥刀。 之前的刀气被爪劲抵消不少，杨霸天才能横冲直撞，此刻直接面对刀气，连他都心惊胆颤，只好稳住身形，以爪劲对抗。 嗙嗙磅…… 一次又一次炸裂声响起。双方呈现出焦灼状态，一个不断试图欺近，一个以刀法拼命抵抗，谁也奈何不得谁。 但明眼人都看出，杨霸天已经落在了下风。在公羊进手中无刀的情况下，依旧无法拿下这位后起之秀。场面上的持平，不过是杨霸天和东周的遮羞布罢了。 杨霸天的脸色阵青阵红，穷尽全力出招，奈何公羊进的反应太快了，让他找不到任何一丝机会去破坏落羽图案。 无奈之下，杨霸天选择铤而走险，身体一个后仰，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打算以伤换伤。只要破坏了落羽图案，自己丢点面子算什么。 公羊进眼中闪过一抹讥诮，挥出的双手在半空陡然一顿，而后向上斜撩。刀光霎时逆斩而起。 “不好！” 杨霸天没想到公羊进看穿了自己的路数。需知这种临场应变，最考验武者的眼力和掌控力。而在这两方面，公羊进都堪称是杨霸天从未见过的天才。 眼看变招不及，杨霸天只好咬着牙，双臂交叉格挡在前。 一声巨响中，杨霸天闷哼一声，倒退了十多丈，衣袖碎成了破布，双臂更是鲜血淋漓，身躯摇晃几下方才站稳。 “多谢赐教。”公羊进抱了抱拳。 杨霸天怔怔发呆。武者以实力称尊，对方的实力明显强过自己，杨霸天再也没有摆架子的底气，慨然道“阁下不愧是北齐第一青年刀客，杨某认栽。” 他飞身返回丞相身旁，低声说着什么，满脸愧疚自责。那位老丞相只是叹息，似乎还安慰了几句。 很多人都知道杨霸天的来历和厉害，眼见这等大高手都被没有刀的公羊进击败，一个个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偏偏就在这等时候，齐元昊站了起来，笑道“陛下，这只是元昊的小兄弟开的玩笑罢了，万万不可当真。阿进，还不快向陛下道歉！” 公羊进立刻转过身，对东周大帝拱手道“陛下，草民鲁莽。” 对方所谓的道歉，不仅没有让东周大帝心情缓解，反而脸上的阴沉更甚。 只因齐元昊的话很有深意，他故意点出公羊进是小兄弟，暗示了刚才东周是以大欺小，然而东周还输了，等于二度丢人。 之后若再派出年长的强力高手，就算取而胜之，传出去也不能扬东周之威，只会进一步替公羊进扬名。 但同辈之中，东周又有谁是公羊进的对手？ 东周大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发现自己低估了齐元昊的心机，对方简单的几句话，便令他置身于极为尴尬的境地。 在场众人亦神情不虞，原本高涨的宴会气氛，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 任谁都料不到，今日的情况会发展到这一步，区区一个北齐青年，居然逼得满朝文武进退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