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苏醒
胡千秋将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恒浩说了，但是自己身上出现第四盏灯的事情却隐去不提，只是说在那些怪物就要靠近自己的时候，黑暗突然散去，自己这才得救，而恒浩听后，倒也没有起疑。 胡千秋转头看了看源琉璃问，道：“她怎么样了？” 恒浩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她身上的阳气被夺走大半，三盏灯极为微弱，几近熄灭，幸亏你及时将她带来，否则她真有性命之忧。地上的阵法和她身上的三张符箓就是用来助长她身上的阳气的，再过一段时间，等地上的蜡烛燃尽以后，她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胡千秋点了点头，十分庆幸自己在带源琉璃来凌虚观这件事上没有迟疑，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恒浩突然问道：“这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啊？” 胡千秋想了想，“班上的同学，只不过她是交换生，可能明年就要走了。” “哦？是吗。”恒浩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突然显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胡千秋有些无奈，怎么恒浩也是个为老不尊的。 胡千秋轻咳了一声，“说回正事，道长你知道余柳依她到底是召唤了什么出来吗？” 恒浩没有立刻回应，他走到门边，背对着胡千秋，似乎在回忆一些事情，良久才向胡千秋娓娓道来。 “人死后最终会到达阴间，不过七月十五的时候鬼门大开，无数的鬼魂会从阴间回到人界。他们中有的是为了见自己的亲人，有的是有夙愿未了，要做个决断。但无论是哪一种，在第二天日出之前鬼差便会带他们回去。 不过有些鬼魂执念太深，或因怨恨，或因情爱，在那天早晨藏在隐蔽阴暗之处逃避鬼差的追捕，那日过后，鬼门关闭，他们就留在了人间，成了孤魂野鬼。 鬼魂是纯阴之物，受不了人间的阳气，久而久之他们开始腐化，渐渐地散失了记忆，散失了神智，变成了只知道掠夺活人阳气的怪物。 它们虽然是以活人身上的阳气为食，但本身却无法靠近太强的阳气，所以它们只能躲在阴邪之处，并且他们也没有实体，一般来说倒也不用担心他们祸乱人间。 不过鬼虽然不可怕，但人心却很可怕！” 胡千秋疑惑不解。 “你应该知道湘西的赶尸人吧。” 胡千秋点了点头。 恒浩接着说：“赶尸人操纵尸体，虽然看起来恐怖诡异，但其实也是为了帮助死者入土为安，本质上还是做善事，但世上有另外一种人，他们会刻意寻找那些似鬼非鬼的怪物，操纵并训练它们去掠夺活人的阳气，好供给自己修炼，实在是阴邪歹毒！” 胡千秋心中惊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同时心头也冒出一个疑惑，问道：“你不是说他们没有实体吗？那他们又怎么掠夺活人阳气？而且我记得当时我的脚踝还被一只怪物抓住过。” 恒浩转过身来，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他们没有实体是相对我们而言，因为他们和我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情况下，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却可以看见们，只是也无法触碰到我们，而他们吸食阳气也不需要触碰到活人，只需要靠近即可，至于你之所以能碰到它们或许跟你自身的体质有关，我也不太清楚。” 胡千秋想起自己当初在阴阳界的遭遇，以及那时婆婆对自己说的话，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恒浩接着说：“如果我推算没错，那个叫余柳依的女子应该是将那些怪物生存的环境召唤了出来，叠加在了我们原本的世界中。” 胡千秋瞠目结舌，“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做到吗？” 恒浩点了点头，“古籍上确实有相关的记载，不过即便那个女子能够做到这一点，自身的损耗也一定是非常大的。” 胡千秋想到黑暗消失时余柳依已经消失不见，缓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种招式，也难怪余柳依不到最后关头不肯用出。 恒浩继续说：“正是因为他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产生了叠加，所以你们才能看见那些怪物，而你们身上的三盏灯也受到了外界环境的刺激进而显现出来，不过在那一片黑暗中，阴气太重，寻常的三盏灯也会受到压制，并不能阻止它们。” 胡千秋点了点头，想到当时源琉璃一个人面对那些怪物，既触碰不到它们，身上的三盏灯又没什么用，身上的阳气被一点点抽走，身躯慢慢变得寒冷如冰…… 胡千秋摇了摇头，强忍着不再想下去，他转头看了看仍躺在床上的源琉璃，总觉得有些心疼她。 “不过你运气倒是不错，那些怪物正要吸食你身上的阳气，那片黑暗就正好退却了，也是天要佑你。” 胡千秋点了点头，他现在对恒浩和玄清子都有疑心，所以没将自己身上出现第四盏灯的事情告诉恒浩，免得引他生疑，而恒浩似乎也对自己的说法深信不疑。 “想来也是因为余柳依那时候体力耗尽，难以再将这个术法维持下去，我才得救的吧。” 恒浩点了点头，“倒也有可能，你好好照顾你的朋友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再到大殿找我。”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胡千秋看着恒浩走出房间，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虽然恒浩的表情不似作伪，但难道他真的完全信了自己的说法？ 胡千秋摇了摇头，断绝念想，此事多想无益，无论恒浩是不是真的信自己，自己既无法验证，也无法改变，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胡千秋看了看地上的蜡烛，还没有烧到一半，按恒浩的说法，当蜡烛燃尽源琉璃就应该能清醒过来，按如今的情况来看，少说也得半个多小时源琉璃才能清醒过来。 胡千秋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那第四盏灯的缘故，当那时的黑暗散去以后，胡千秋就感觉有些疲惫，只是那时候他一心想着救治昏睡的源琉璃，所以感觉并不算太强强烈。 可后来胡千秋背着源琉璃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中午又什么东西都没吃，此时心弦一松，自然是又累又饿。 胡千秋的困意比起腹中的饥饿感还要强烈许多，他也不想先去吃点东西，只想找个地方趴着好好睡一觉。 可是这个地方就这么大，只有一张床能睡，那张床如今也被昏睡的源琉璃给占据了，但要是自己换个房间睡，万一源琉璃突然出现什么意外，岂非大事不妙？ 胡千秋看了看那张床，虽然不大但也比宿舍的床铺要宽敞了许多，睡两个人卓卓有余，只是源琉璃此时正躺在最中间，无论左右两边都只要狭小的位置。 胡千秋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只眯一会，应该没事吧？ 胡千秋走到床边，伸出双手，左手搂着她的背部，右手从下往上抱着她的大腿，想要抱起她的身子往里面挪一点。 之前胡千秋就已经背过源琉璃，所以此时做这样的举动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心中更没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 不料胡千秋刚抱着源琉璃的身子离开床板一寸，耳边就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声音。 “你干嘛？” 胡千秋转头看向刚刚清醒的源琉璃，尴尬地笑了笑，“你醒了。”同时转头看了看地上的蜡烛，虽然都还剩下大半根，可是全都已经熄灭了。 “恒浩道长明明说蜡烛烧完你才能醒来，怎么你现在就醒了，而这蜡烛没烧完就熄灭了？” 源琉璃探头看了看地上蜡烛的摆放，同时撕扯下肩上和头顶的符箓，“这个阵法是用来给人增加阳气的吧，那个道长说的也没错，对于一般的人而言确实要蜡烛烧完了才有用，不过我从小在神社长大，不同于一般人。” “原来是这样。” 源琉璃看向胡千秋，胡千秋也侧头看向她。 源琉璃把脑袋一歪，冷冷地说：“你还要抱多久？” 胡千秋哑然失笑，这才想起自己双手还托着有源琉璃的身子，赶忙将她放下，“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和你说话，你又太轻了，所以我就忘了自己还抱着你。” 源琉璃对胡千秋的话将信将疑，不过胡千秋这么说，她倒也没有生气。 源琉璃转过身子，见自己的鞋被放在地上，便穿上鞋站起身来。 源琉璃本身的身高就有一米七以上，再配上这双五公分的高跟鞋，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了，不过比起胡千秋还是差了一点，她转头看向胡千秋，问道：“要是我刚才没醒你准备做什么？” 这件事情胡千秋问心无愧，倒也没有支支吾吾，“没什么，我本来以为你没那么快醒，我又困得要死，就想先把你的身子挪过去一点，给我腾出点空间来睡一会。现在你醒了就好好办了，你随便坐坐，或者到处走走，我先睡一会。” 胡千秋说完，也不脱鞋，直接侧身往床上一趴，没过多久，就出了轻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