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堪

    有些人，每到你发现自己真的后悔的时候，你已经错过了。有些东西，你发现自己真的需要的时候，已经再也得不到了。

    “因为路途有些遥远，所以我们这次决定不动用我们自己的汽车，因为之前冯二马的人一直出现在路上跟那些条子全都打过照面，如果是短途还好，像这样的路程容易出事儿。而且那边的老大不是什么善茬，人家不愿意亲自带货过来，所以不得已只能我们派人过去。你们两个人以前一直没有插手过生意，所以被查的几率很小。而且最近有一只要到兰州去的工程队就要出发了，那边的人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不会耽误你们办事儿。”

    爷爷和大飞都低头看着桌子，脑子在不停地思考，至于该思考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黑龙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

    “你们两个是第一次参与生意，这次机会对你们来说十分重要，如果你们能办成，那不仅仅是老二的地位被人认可了，大飞已经要插手生意相信其他兄弟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们之前的供货商都是周围比较靠谱的人，但是这次我也是在江湖上几个大哥牵的线知道的这条道，听说他手上的货不错我才决定铤而走险。”

    爷爷和大飞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爷爷才不在乎自己的地位到底能不能扎稳，他又不傻，这种事情危险系数非常高，如果能不干当然选择不干。可大飞不一样，之前是他自己一心想要参加生意的，现在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最有利的。他也知道此行一定十分凶险，不仅要防止自己被抓，还要担心对方有可能会黑吃黑。

    黑龙看到他们的反应又开口了：

    “你们两个也可以选择不去，我也可以随时把这件事情交给冯二马。但是你们两个必须想要，这次机会很难得到，而且你们两个人以前没有跟条子打过照面问题不大。黑吃黑方面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黑龙的名声也算是有那么点儿的，要动我的人他们心里还得掂量掂量。”

    黑龙话音刚落，大飞直接拍了一下桌子：

    “行，龙哥，我去，二爷你放心，我大飞干架他们都是知道的，我能保护你！”

    听到这话，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爷爷心里。他此时此刻十分想回头瞪大了眼睛摆出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看着大飞。可是他很清楚现在自己这么做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所以他只是抬起头抽了一口烟。

    其实这次去问题也大，黑龙说的对，自己和大飞没跟警察照过面儿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自己本身就是卧底，就算被警察抓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妹妹嫁到了兰州以后混的也还可以，如果会出事儿怎么也有个人能照应着点自己。

    爷爷想了一会儿以后也点了点头：

    “就明天了呗，你带着弟妹一块去。”

    爷爷转头看向黑龙：

    “我带着她去干什么。”

    黑龙瞥了他一眼：

    “你傻呀，这工程队里面一群大老爷们，你身边没个女人照应着点这日子怎么过啊。再说了，你们办事儿的时候能留个人在外面传信儿啊。你别再跟我讨价还价啊，就这样啊。一会儿我给你点钱你去买几件衣服在路上换换，在准备点吃的，烟你就买两条便宜的吧，省的到时候被查了条子起疑。”

    黑龙把爷爷堵得无话可说，既然这样那就带上吧，到时候就算自己有什么事儿也确实有个能报信儿的。

    旁边那个拿着公文包的人用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大信封放在爷爷的面前：

    “除了大飞和老二，你们其他人全都出去一下。”

    剩下的人都很识趣地出去了，大飞皱着眉头看向大飞和爷爷，接着把公文包拿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袋子里面有四万块钱，你们拿着买点东西，剩下的路上留着用。大飞你今天就住在这儿吧，到时候明天跟着老二还有弟妹一起出发，明天我再安排小成过来领着你们一起去。”

    接着，黑龙从公文包里面掏出来两把手枪，一把放在爷爷的面前，一把放在大飞的面前。然后从包里又拿出了两个弹夹，也是一样放在了两把枪的旁边。

    “每个人只有二十四发子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

    大飞和爷爷同时看向黑龙：

    “这是什么意思？”

    黑龙叹了口气：

    “兰州那边离这有点距离，如果出了什么事儿这东西会用的上的。如果遇到警察就赶紧把枪扔了，千万抱住自己的安全。小成也会有一把，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用枪。”

    爷爷和大飞同时看着面前的枪，但是两个人心里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

    虽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枪，但其实摆着的是自己的安危。这次事情其实不仅仅是个机会，也是黑龙故意设下来的圈套。如果甘肃那边的货是真的很不错，那为什么不安排几个有经验的人过去接货，而选择两个完全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的两个人，那原因就在于这单生意可能存在危险，一旦出事儿也是走了两个不会威胁到生意的人。

    爷爷想的是这枪一旦拿出手自己就没法回头了，大飞想的是这枪一旦开枪自己就没命了。

    大飞把手枪里的弹夹取了下来，打开了保险之后拉了一下看了看又放回了桌上。黑龙走到了两个人的身后左右手搭在了二人的肩膀上：

    “一切顺利。”

    他向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就离开了，外面的车声响起。两个人就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枪，大飞首先把弹夹装了回去连着另外一个弹夹放到了大衣里面。爷爷也跟着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之后奶奶和父亲走了进来。

    爷爷看向了奶奶和父亲。

    “刚才他说的话我们都听清楚了，既然事情已经说定了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父亲说完之后就转身上楼去了，奶奶也点了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爷爷看向了大飞：

    “飞哥，从今以后咱们两个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大飞点了点头，他从凳子底下拿了两瓶白酒到桌子上：

    “明天就要走了，咱两喝一个吧二爷，您放心，您救过我一命，我大飞一定会好好保住你的性命。”

    黑龙坐上了汽车，他低下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黑龙其实以前有过一个老婆，是在他还没跟着华少的时候。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村子里好多姑娘都想嫁给他。当时因为村子里本身就穷，所以每什么人嫁女人是看钱的，都是盼着自家女儿能好。看黑龙虽然没什么学历和本事但是人看着憨厚靠谱，所以就娶到了当时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也生了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自己刚刚跟着华少混，虽然说自己当不了老大，但是怎么也说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气的。当时自己每天跟着华少不愁吃不愁穿，老婆虽然知道自己在外面干的是什么，但是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丈夫完完整整回到家也就没说过些什么。

    黑龙从小就没什么大的本事，混成这个样子都是靠着华少，从心里他一直把华少当成自己的兄弟。有一次他带着华少到自己家里来吃饭，却没想到华少是个怂但是色胆包天的混蛋。就是那天，他看上了黑龙的老婆。

    从来都不是他想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是上天逼着他成为这个样子的。

    有一天华少故意把黑龙支到了别的地方去办事儿，自己却偷偷溜到了黑龙的家里想非礼黑龙的妻子。黑龙的妻子从小都在农村里长大，过够了苦日子，本来以为自己长相姣好能嫁到个好人家，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所谓的好人。从她嫁给黑龙开始就一直嫌弃黑龙没钱没本事，华少突然说只要跟了他就能大富大贵当即就同意了。

    刚开始黑龙并不知情，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善待自己的妻子对着华少也是忠心耿耿。可是有一天他在外面刚为华少铲除一个劲敌之后回到家门口，却听到了里面传来自己妻子和华少的声音，那个时候就有如一道闪电劈中了自己的脑袋。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一样和华少还有自己的妻子相处，但背地里却一直在拉拢人脉。终于有一天，他觉得时机对了，在家里用一把菜刀捅死了背叛自己的妻子，然后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唯独不一样的就是，他在杀掉华少之前，华少不小心开枪打死了自己的孩子。

    黑龙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从那天开始以后，他就成为了江湖上的传奇。他成为了一个人人眼中的魔鬼，杀人如麻且心思缜密。他让司机掉头开回之前的那个山头，肚子一个人下车走到了山洞里。

    看到了摆在那里的一个香炉，他走上前双手捧住了那个香炉。他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华少杀害。他还记得华少的眼神，也同样记得当时儿子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两双眼睛在这几年里的每一夜里都不断地在梦境里出现，他们提醒着自己如果不狠这个天下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两行泪水从黑龙的脸颊上出现，那把杀死自己孩子的枪就在刚刚亲手交给了爷爷。虽然爷爷和黑龙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黑龙却总有一种这个人能做兄弟的感觉。这次的事情其实就只是自己安排下来去考验爷爷和大飞的，那个供货商其实之前就已经找人谈好了。

    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儿子，保佑爸爸没有看错人，你去世那天爸爸我给过你承诺，爸爸要成为一个让人人见了我都会害怕的人。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爸爸，你再天上好好看着。”

    说完，黑龙放下了香炉，转身离开了山洞回到了车上。

    在山洞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微微凸起的土包子。一阵风从山洞外面吹进来，把香炉的灰吹到了土包子上面。

    一阵小孩儿的笑声从山洞的深处传出来，在山中不断地回音，盘旋。

    大飞和爷爷在大院里喝的烂醉，两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父亲爷爷扶到了房间里，再让奶奶在另一个房间里铺好了床把大飞放在了上面。母亲也知道了爷爷和奶奶即将要到兰州去的事情，女人家总是不像男人一样。

    虽然知道担心已经没有用了，但是却跟着奶奶一起到了镇子上去买点用得着东西。

    父亲在搬爷爷的时候，一把枪和一个弹夹从爷爷的大衣里面掉了出来，父亲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干净从地上捡了起来。父亲是知道的，就算是不开枪手里有把枪那也是犯法的，这种东西突然从爷爷的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虽然之前听到了爷爷要到兰州去，但是一直不知道黑龙口中的生意到底是个什么生意。这个东西出现在了父亲的面前他瞬间就明白这个生意一定不是什么好生意，居然要用到枪去自卫。黑龙虽然没有亲口像父亲承认，但是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黑龙是在黑道上的人。但是没想到居然跟小说书里写的一样这个黑龙还真的干些玩命的生意，他赶紧把枪收了起来。

    反正黑龙口中的小成和大飞也已经会带枪，这枪是不能留在爷爷的身边了，万一他开枪了那可又是要坐牢的。所以他下意识就踹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把爷爷安排好了以后，父亲就上楼找了一个小盒子把枪放在里面到三楼上藏在了小仓库的顶上。

    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要是被人找到了那就完蛋了。

    父亲下楼之后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开着摩托车出去打牌去了，刚刚黑龙给自己的烟刚好派上了用场。

    他知道有个人知道事情很多，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至少能打听到是哪支施工队，如果出了事儿怎么也得找得到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