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问我

    空蒙世界。

    一潭死水沉寂黑暗之中。

    韩枫站在其中。

    前后左右上下皆为空虚混沌不见处。

    没有时间，没有变化。

    这是……心灵的世界。

    于玉辰京下舞剑至最终章，韩枫随着太古祭仪的演变沉入了自己的魂魄世界。

    无法计量地存在于此，或许刹那弹指，或许沧海桑田万年。

    突然，九色云烟在这虚无混沌意识空间当中亮起，韩枫的意识也随之觉醒。

    恍然一梦，站在水面上，看向前方。

    一名紫色衣服的英俊男子站在自己面前，长发披在身后，眉眼淡然如画，眼瞳像是湖水清冽。

    这个人和自己是同一副面目，只不过气质不同。

    “你……是我？”

    韩枫开口询问，声音在这片混沌之中空灵回荡。

    “错了，我不是你。”

    对方回答道。

    “那你是谁？”

    “我是韩枫。”

    “那我是谁？”

    “你也是韩枫。”

    “我们都是韩枫？但我们又不是同一个韩枫？”

    “哈，看过《异次元骇客》、或者《源代码》对吧，这个世界因为无数微妙的时间线与时间点，我们存在于不同的时空。”

    “但是你却能到达我的时空？你是未来某个时间的我？”

    “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你永远也不会成为我，这就是你我的区别。”

    韩枫二人面对面站在意识空间之中，这种照镜子一样的感觉令人觉得违和。

    从在云尘都收到君怀虚留给自己的信件开始，韩枫马不停蹄准备各种事情，然后从云尘都一路拍马赶来玉辰京。

    闯过城外战场，冲到玉辰京下，以太古祭仪沟通天地。

    但是，君怀虚给自己的信纸上面也就只说到这里了……以信上祭仪沟通，便可以引动君怀虚藏于真气之中的【未来镜】。

    【未来镜】与【天刑剑】合力，君怀虚便能借此突破九层高塔的镇压。

    韩枫对君怀虚有一种对老师般的崇敬，虽然这一路千万难度，自己也都闯过来了，不过再接下来，君怀虚要怎么打败梵语神这位先天人……就算是以韩枫对君怀虚的信任，也想象不到了。

    来自未来的紫衣韩枫整理了一下衣角，缓缓坐下。

    就算在这玄之又玄的意识混沌当中，紫衣韩枫也有种自在闲适的轻松淡然。

    “玉辰京城下的一战，我怎么也忘不了……你可别让我失望了。”

    现世的韩枫对于紫衣韩枫的说法有些不解：

    “你是说，你也经历过这一战？”

    紫衣韩枫飒飒一笑：

    “天地循环有其规律，纵然是不同的时空，也会有必然的因缘际会，种兰因得絮果，这一战本来就无可避免。”

    “那这场战斗的结果怎么样？”

    “一败涂地，”紫衣韩枫说得轻松，韩枫却能感受到面前的另一个自己身上带着的浓烈悲伤，“悬剑司主君怀虚以未来镜驾驭天地精粹，逆天而行踏足先天境界，以凡人之身逆行击败梵语神……然而，就在他得胜之后，面对的确实兵祸苍穹已经恢复到了先天境界的武阙君与武义君，兵燹战火延宕千里，悬剑司主君怀虚战死玉辰京下……悬剑司、镇武堂全军覆没，我在李沉舟拼死相救之下逃往九州中央，历时多年终于尽起大军准备北伐……兵祸苍穹却已经复活了他们的兵祸双主……一连数场战斗……我终究是没能为老师报仇。”

    在另一个时空，君怀虚与自己的关系似乎要更亲近一些，听紫衣韩枫所言，名义上也已经是师徒了。

    “那，这些东西也是不可避免的么？”

    韩枫缓缓问道。

    悬剑司全军覆没，这样的结果，自己承受不了。

    “可以避免。”

    紫衣韩枫回答得果断直接。

    “老师在烟华城一战时就通过未来镜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并以神器之力保留了与我的这一缕联系的机会，一场短暂交谈之后，我们一起定下了今天的局面，表面上……这太古祭仪是令老师得到先天境界，实则是为你开启一个通向时间的大门，你随后使用《婆娑弥勒未来篇》，便不用依靠无生老母的【真空归老境界】也可以联系我的存在，届时我回通过这个通道赠你一张绝对能够解决当前情况的顶级先天体验卡，希望你能够为我弥补遗憾。”

    紫衣韩枫说得详细，韩枫也听得认真。

    原来不论是让自己前往佛门学习《婆娑弥勒未来篇》或者是自己亲自前来玉辰京受擒都是君怀虚同未来自己设下的局面，既然如此，那自己更要持刀上场，好好唱一回时代主角。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的遗憾，成为我的遗憾。”

    看着现世韩枫坚定的目光，紫衣韩枫恍然有点失神……这就是当年的自己啊……

    “那就静守本心，运转【婆娑弥勒未来篇】。”

    意识混沌空间当中，缓缓升起一股金色的佛门圣功之力，时空的隧道，在此刻缓缓开启。

    与此同时，玉辰京之外。

    突然现身的君怀虚已经同梵语神正面交手。

    左手托起未来镜，右手天刑剑挥动，君怀虚得到下方韩枫幻化出的九黎瘴天地精粹的加持，全力催动【未来镜】。

    神器运转，从不可能的未来之中拘出一现先天希望。

    本来已经断绝了先天之路的君怀虚，再此刻真实地踏入了先天境界。

    天刑剑凌空挥动，天地六气合而为一，浩浩荡荡向梵语神冲击而来。

    梵语神面对已经达到了先天境界的君怀虚终于不能向之前一样轻松写意。

    左手掐道门法决，右手掐佛门法印，佛道双极之力汇聚，引动天地扭曲。

    浩荡六气尽数被这股扭曲之力转移到不可知之处，而梵语神则像是下界显然一样抬手，一袭白衣横空向君怀虚出掌。

    君怀虚手中【未来镜】自行转动，释放出一股影响时间的神光力量。

    梵语神被神器力量影响动作一时受制，君怀虚窥准机会，六气再动。

    庞然浩荡的力量铺天盖地，在下方悬剑司、镇武堂弟子乃至于玉辰京中满城人的惊叹之中将梵语神彻底吞噬。

    剑光过处，天空也像是被洗涤过了一般。

    梵语神依旧站在天空上，却明显看得出并非之前那样轻松，目光看向君怀虚。

    “君怀虚，你不愧是这个国家我唯一赞许之人。可惜，今日你我并不能公平一战了。”

    话音落，玉辰京远方升起两股庞大到恐怖的军道杀气。

    仿佛千古冲阵无双之武将成魔，向玉辰京极速靠近。

    “今天，你非死不可了。”

    君怀虚闻言一笑。

    “你又怎么知道，我今天想要公平一战？”

    旋即，下方九色云烟猛然炸开，整个玉辰京在刹那间被云气灵气笼罩。

    韩枫的最后一段祝祷之辞传遍天地。

    “瑶简拜书兮，泰号成，奉扬帝前兮，资离明，珍币嘉肴兮，与祝诚，均登巨焰兮，达玄清，九垓四表兮，莫不昂膛，庶类品汇兮，悉庆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