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一切都结束了
...... ...... ...... 许久许久之后。 耶尘的双眼，终于重新睁开。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原先那副宛如干尸一般的枯瘦身躯，而是变成了一具崭新而壮硕的年轻身体。 显然，在耶尘的昏睡期间，深渊再生之力又一次将他的肉体完美地治愈了回来。 青年无声地检查了一遍完好的身体，随后缓缓抬起面庞，望向面前那座丑陋而高耸的肉山。 此时此刻，殷红的血炎仍然遍布肉山的表面，不断焚烧肉山的一切。 然而，肉山本身，却已经不再像是最初那样晃动、痉挛、挣扎，反而如同傀儡一般呆立原地，半声不吭，不为所动，就这么任由火焰在身上疯狂燃烧...... 它是在不久前彻底安静下来的。 同一时间，耶尘的腹中更是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饱腹感。 这种感觉，和他当初虐杀然后消化那些癫狂小丑的滋味，一模一样。 至此，耶尘知道，自己的报复行为已经告一段落了。 就与那些遭受深渊侵蚀之人最后的结局一样，杰提斯科基的血肉之躯，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具没有自我的空壳傀儡。 至于那道作为屠夫猎人的精神意志，又或者说是屠夫猎人的灵魂本体...... 已经坠入了那座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永恒囚笼深处。 由耶尘经手的折磨流程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杰提斯科基的永世绝望之旅即将迈入全新的阶段。 而作为痛苦源泉的刑罚者也即将变成深渊本身。 耶尘不必继续参与其中。 心念至此，面对一声不吭的丑陋肉山，青年轻轻伸手，当即解除了前者的不死状态，同时驱动周围的血炎将它一举碎尸万段，焚烧殆尽。 嘭嘭嘭嘭嘭——————！ 于是，在血色火海的轰鸣与绞杀之下，曾经名为杰提斯科基的血肉高山，就这么于耶尘的眼前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归于虚无！ 轰隆隆——————————————————！ 伴随着屠夫猎人的肉体与精神全部走向凋亡，残破不堪的『罪孽狂都』也终于正式迎来了早该开始的毁灭！ 刹那间，天空宛如玻璃一般破碎掉落，大地犹如清水一般汽化蒸发！ 这座见证了血匠猎人与屠夫猎人之间的世纪对决，并且藏匿着无数罪孽的『灵界』，如今终于要跟随主人的步伐走向灭亡！ 耶尘站在仅存的地表中央，神情沉重，一言不发，抬头仰望整个崩溃的世界...... 没过多久，能供他落脚的最后一片土地也彻底瓦解消散了。 于是，耶尘整个人随之飘浮了起来...... 待到天空、大气、地表等景象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出现在耶尘眼前的，乃是一片无垠而纯白的空间。 耶尘静静悬停于纯白空间的中央。 下一秒，他的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人影突然开始陆续浮现出来，将耶尘围在中间。 他们的数量和规模极其夸张，瞬间覆盖了耶尘的视野，令得宽阔的世界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 耶尘表情微微怔住，抬头环顾周围的人群。 他们几乎都穿着风格不一的市民衣装。 大部分都是肤色样貌百花齐放的异人，小部分才是和耶尘有着相似五官的人类......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贫有富...... 年龄分布极其广泛，老弱妇孺不胜其数...... 而除去这些平民着装的海量人群以外，耶尘更是在世界的远处望见了两个风格迥异的团体。 其中一个特殊团体，成员个个身穿猎人风衣，面容大多沧桑年长。 而为首之人则是一名中年男性，既是这个组织的队长，亦是耶尘的前辈。 猎人守备队的队长，曾经的奥灵猎人，豪万。 他曾经在杰提斯科基的命令下，率领猎人守备队与耶尘在城市之中厮杀，最终在落败之际给予了耶尘忠告。 至于另外一个特殊团体，成员大多身穿骑士铠甲，少数身穿祭司长袍，年龄范围与猎人守备队相差无几。 那里的为首之人则是一名中年女性，既是这个团队的领袖，亦是杰提斯科基曾经的秘书。 骑士守备队的队长，曾经的圣光骑士，莉法。 此时此刻，两个曾经与耶尘相互残杀的超凡队伍，如今就站在人群的后方，和人群一起注视着耶尘的身影。 显然，如今这些将耶尘团团围住的人山人海，正是昔日被屠夫囚禁于孽都的百万受害者。 看起来，伴随着屠夫猎人的凋零以及『罪孽狂都』的毁灭，他们长久囚禁于此的亡魂终于能够得到救赎的解放。 面对这个天大的喜讯，耶尘的表情瞬间变得如释重负，黯淡已久的眼眸总算是再次涌现出了微弱的光芒。 “......” 青年抬头环顾众人，沉默一阵，终是大声做出宣告。 “我......赢了。” 他的牙唇微微发抖，不过声音却是洪亮如钟。 “我，最终战胜了屠夫猎人杰提斯科基！” “他的『灵界』如今已经彻底毁灭，并且之后再也不会存在于世！” “从今往后，没有人再会奴役你们的意志，没有人再会拿你们的悲剧取乐，没有人再会把你们当成阴谋的棋子，没有人再会让你们在轮回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受尽折磨！” “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所以......” “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全.都.彻.底.自.由.了！” 话音落下，耶尘突然感觉，自己没有力气继续发声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之所以能够怀抱着强烈的仇恨与坚定的战意和杰提斯科基厮杀至今，并且最终惨烈得胜，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内心迫切希望这些无辜遇害的受难者能够脱离苦海，所有的亡魂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 所以，眼下的结果，对于耶尘来说本应是一道天大的喜讯。 他理应带着欣喜的微笑宣布这一切。 然而，当这“美好”的时刻真正来临之时...... 耶尘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个瞬间，无数情绪，宛如惊涛骇浪一般在他的胸膛之中汹涌扩散。 其中，有喜悦，有欣慰，有感动，有安心，有释然...... 只不过，真正占据最大那一部分的...... 却是遗憾。 那是面对悲剧回天乏术，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接受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