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两魂之争
深渊先前凭什么能够突然夺走耶尘的肉体控制权？ 凭的就是它的适应性。 本来，耶尘的身体，早该在最初战区的时候就被深渊侵蚀占据了...... 只不过，那回由于他的心灵深处隐藏着某种神秘力量，直接把深渊的入侵意识打了一个猝不及防，这才导致深渊的第一次夺躯计划最后以失败告终。 然而，深渊的意识，就和深渊的力量一样，不死，不灭，并且还具备极强的适应性。 所以，第一次的行动失败，非但没有彻底击溃深渊的意识，反而还让它获得了宝贵的经验，一举进化出了针对那道特殊力量的特殊抗性，接着继续暗中潜伏于耶尘的灵魂背面，耐心等待着实行第二次夺躯计划的绝佳时机到来...... 待到后来耶尘与丁摩洛厮杀到白热化之际，见到时机已然成熟，深渊便是果断行动！ 这一回，那股特殊的力量，没能再帮到耶尘。 他甚至都没有感应到半点的前兆，自己的肉体就那么瞬间失控，直接将他反胜为败，打入死局。 于是，伴随着血匠猎人的爆体而亡，潜伏已久的深渊总算得以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形势进展到这一步，深渊的计划看似大功告成，天衣无缝。 然而...... 纵使它已经千算万算，最后却终究算漏了一点。 那就是...... 拥有强大适应性的意识，并不单单只有深渊一个。 血匠猎人的意识，也同样在这个行列之中！ 实际上，在深渊第一次夺躯失败的时候，耶尘并没有一味接受神秘力量的帮助！ 与之相反，他的意识也同样在感受，他的思维也同样适应...... 这种灵魂与肉体分离开来的滋味与手法！ 于是，凭借着究级强大的学习能力与强韧无边的精神意志，在经历了第一次险些被深渊占据肉身的恐怖经历之后，耶尘的意识就这么产生了与深渊相互对应的“抗性”！ 而在后来被深渊坑害导致肉身陨灭的一瞬间，耶尘看似被逼得走投无路，实则却是果断效仿了深渊的做法，直接将自己的灵魂分离肉体，单单留下一具空壳毁灭于深渊的眼前！ 深渊以为自己将耶尘玩弄于鼓掌之中！ 殊不知，耶尘的胆魄、意志、智慧、潜能，全部凌驾于它的想象之上！ 长久以来，一直潜伏于耶尘内心的深渊，固然是一头不灭的怪物...... 可是，耶尘本人，又何尝不是另外一头顽强的怪物呢！ 不久以前，趁着血匠专注激战，深渊暗中偷袭，一举抢下了这副身体！ 事到如今，看准深渊大意懈怠，血匠死灰复燃，又一举回到了这副身躯！ 至此，两道对立的灵魂，就这么在同一具肉体之内，正式展开了针对它的最终争夺战！ 只见青年的肉体随即就在山坡之间来回打滚，两股不同的力量犹如决堤的洪水不同向着外界倾泻而出，从而将周围的山川草木犹如泡沫一般炸碎轰塌！ ”啊！纠缠不休！烦人至极！你这个无耻的窃贼，怎么就是不肯乖乖滚回虚无啊——————！” 深渊意识一边在耶尘的脑海之中嘶声怒吼，一边将自己的精神力施展到了极限，尝试再一次将血匠之魂全力赶回精神世界的黑暗囚笼！ 虽然血匠意识刚才的奇袭打了深渊意识一个猝不及防，然而，后者的精神强度依旧还是占据上风！ 在这样的差距之下，深渊意识很快重整旗鼓，随即又将耶尘作为人形的左半边身躯，开始一步步异变成为漆黑而扭曲的怪物血肉！ 尽管血匠意识咬紧牙关，苦苦坚持，但是仍然无法阻挡身体的这股变异趋势！ 这代表着深渊的恶念正在一步步侵蚀覆盖血匠的人格！ 而当耶尘的人类容貌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就意味着血匠意识将被深渊意识二次征服！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但是，事到如今，难道你以为这些垂死挣扎还会有用？” “你莫非觉得，刚才的那个举动，就能让那个人类幼崽，以及他的城市逃过一劫？” “可笑至极——————！” 深渊意识情绪疯狂地厉声讥讽着。 “该死的畜生！虚伪的垃圾！告诉你吧，圣光的灭亡已是命中注定，大势所趋——————！” “这座国度的每一个人，每一条命，每一道灵魂，都别想逃出深渊的掌心——————！” “至于你，又凭什么和我抢夺这具身体——————！？” “你以为自己，有那个力量？有那个资格？有那个名分？” “别再继续颠倒黑白了——————！” “归根究底，你只不过就是一只本不该出生的下贱窃贼啊啊啊啊啊——————————————————！” 一路咆哮至此，深渊意识的精神力量瞬间暴涨，旋即便是让耶尘身躯表面残余的人类部分迅速损失了四分之一的面积！ “你以为，二心同体，我就杀不了你，我就拿你没办法，是吗？” “天真！要折磨你，我有千万种方法！” “等我这次把你赶回去以后，你就永远别想再干涉外界的一切了！” “在那之后，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视的所有事物，一步步地沾染绝望！” “你的配偶！你的友人！你的组织！你的家园！你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你脑海当中的人生记忆！都将被深渊吞食、侵蚀、囚禁、凌辱、折磨！” “而且是......永.无.止.境！” “我要让你品尝到比那个小丑还要痛苦亿兆倍的绝望——————！” “我要让你发自内心后悔和深渊作对——————！” “一.切.就.从.现.在.开.始——————————————————！” 紧接着，深渊的精神力量便是继续增强，怪物的血肉侵蚀便是继续加剧！ 但是，面对深渊这番残暴无道的威胁与宣言，血匠的湛蓝眼眸，仍然明亮，仍然坚毅！ 那就如同在黑夜尽头处灼灼燃烧的光火！ 任凭周围的黑暗如何肆虐，火不灭，光不息，灵魂不屈，信念不折！ 再然后...... 就在耶尘肉体之间的人类部分飞快减少之时...... 就在深渊意识认为控制权终归还是得落入自己手中之际...... 就在这场肉体争夺战看似即将分晓结果之刻...... 青年的上空，突然掠下一道庞大而威猛的红影，宛如一束在晴空之中劈裂苍穹的殷红雷光，旋即便是轰然着陆于青年的面前！ 而这道红影的真身，正是血匠的迷宫遗物，正是耶尘的忠诚坐骑！ 『吞主画蟒』！ 又名——小蟒！ 标记。 “那么，缪撒里奇，又或者是丁摩洛？” “感谢你的谢幕演出，不得不说，它确实非常精彩。” “不过，表演也就到此为止了。” “反正你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屠城之后自我了断，所以一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啦。” “毕竟这份遗愿，我等下自然会替你完成~” “所以，就请你遁入深渊，成为我力量的食粮吧。” 耶尘话音落下，与丁摩洛胸膛融合于一起的手掌，当即向其体内发力一握！ 于是，那颗与心脏合为一体的深渊核心，就这么被耶尘猛地抓住！ 丁摩洛眉目一紧，顿时难以忍受地发出一声悲鸣。 “啊——————————————————！” 嘶哑的哀嚎就这么响彻了整片山林大地。 哪怕丁摩洛早已剥离了全身上下的痛觉神经，事到如今也仍然难以忍受耶尘的这道致命之握！ 因为，这种滋味就如同他的灵魂根基被耶尘直接抓住一般！ 从中延伸出来的痛苦感受，根本不是区区语言能够形容得了的！ 再然后，耶尘的手掌即是如同触及到水源的贪婪根须，随之开始疯狂汲取着丁摩洛的生命能量！ 于是，丁摩洛的力量与精神就这么开始了疾速的流失！ 而他的妖魔之躯亦是开始飞快地缩水，飞快地干瘪，显然马上就要被彻底吸干了！ 至此，丁摩洛终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沦为了耶尘手中的砧板鱼肉，于是五官神情当即彻底沦陷在了痛苦之中。 （啊......这就是我丁摩洛的末路么......） 丁摩洛一边惨叫，一边思考。 （真是他吗的无聊啊......） （原本还想着在死仇圣光面前壮烈牺牲的......） （没想到最后却是栽在了深渊的手里......） （不过，仔细一想，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挺不错的......） （毕竟，老子可是唤醒了这么一头恐怖的怪物呢......） （不需要深渊核心就能够催动的不灭肉体......啧啧，真不知道这个异类待会能够屠杀多少的圣光子民......那个场面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刺激......） （既然如此，那就把我的营养一滴不剩地汲取干净吧，你这头披着人类皮囊的深渊怪物......） （然后，再继承老子的遗愿......） （把这个世界彻底摧毁吧——————————————————！） 想到这里，即便承受着究级的痛苦，丁摩洛的嘴角却仍然能够高高上扬，从而展现出一道疯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 然而，对于丁摩洛在临死之前的这份从容，耶尘的表情却是显得不太满意。 “嗯......虽说你和我其实算得上一边的......” “但是，如此难得一遇的用餐时刻，我果然还是想要一边欣赏受害者的绝望姿态，一边品尝食物的味道啊......” “你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而还有些影响我的胃口。” 耶尘一边汲取着丁摩洛作为生命体的所有，一边表情枯燥地撇嘴抱怨道。 不过，他的眼睛很快亮起，接着举起另外一只手掌，直接将手指插进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搅动里面的大脑，仿佛是在物理搜索着脑海深处的记忆片段一般...... 经过这么一番怪异的举动，耶尘马上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立刻减轻了对于丁摩洛的“摄食”力度，转而向他开口提议道： “哦，对了，要不这样吧！” “在你临死之前，让我们再来聊聊一些特殊的话题，怎么样？” “比方说......” “你最心心念念的.......” “幽冥神海默？” “是叫这个名字来着？” 听到了主的名讳，丁摩洛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境，瞬间涌现出了成千上万道动摇的涟漪！ “嗯！？” “你......你......” “你知道祂——————————————————！？” 见到丁摩洛的反应如此剧烈，耶尘顿时忍不住喀喀发笑。 “哼哼哼，何止是知道啊......” “丁摩洛，你是不是一直觉得......” “那个海默......是被安格里诺昂德干掉的？” 丁摩洛神情剧变。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尘的笑容显得更加灿烂。 “算啦，你命不久矣，我也就不和你卖关子啦，直接告诉你吧。” “圣光和幽冥，其实没什么关系。” “两者之间的交集，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有你这个幸存下来的教皇了，丁摩洛。” “你之所以会改头换面降生这个世界，而不是跟随你亲爱的幽冥一同覆灭于虚空......” “只不过是因为安格里诺昂德拯救了你啊。” “某种程度上而言，祂其实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结果，这么多年以来，你的心里却只想着如何报复祂，如何让祂难受，如何使祂痛苦......” “哈哈哈哈哈——————！” “真是讽刺！真是好笑！” “安格里诺昂德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感到极度冤枉，极度委屈吧！” 丁摩洛目光闪烁，牙唇打颤。 “你......说什么？” “圣光......没有加害我主？” “你......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耶尘微笑坦白道： “因为，宰了那个什么幽冥的，正是......” “深渊！”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其实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呀——————！” 听到这里，丁摩洛的表情猛地怔住，不过很快就涌出了暴怒之色，旋即厉声嘶吼起来： “去你吗的——————！” “你以为我相信这种鬼话吗——————！” “畜生，要杀快杀，别再和老子继续废话了——————！” 然而，耶尘却是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哦？你不信？那我就列出一些证据吧。” “我记得那家伙的形体，是一颗体积巨大的等边八面体，浑身上下冒着绿色的火焰，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手臂，整体形状有点类似于一颗.....海胆？” “平日，祂一直扎根在你们母星的地底......充当着地核的作用？” “怎么样？这些详细的信息，难道不比你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靠谱么？” 耶尘说到这里，丁摩洛瞬间哑然。 尽管他当年通过污晶匕首成功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身份以及神明名讳，但是就像是耶尘所说，那些全部都是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 实际上，百年以来，从始至终，丁摩洛都没有完全想起幽冥神海默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