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我很抱歉
（来吧，『倒影诡盒』——————！） 敦刻怒目圆睁，凶神恶煞，当场将自己残存的最后几分精神力一口气倾泻而出，就这么令得散落于周遭的虫眼剑刃纷纷拔地而起！ （去给我把这些猎人通通碎尸万段吧——————————————————！） 伴随着主人在心中发出一声疯狂的嘶吼，成百上千柄虫眼剑刃瞬间化为一片暴雨狂澜，瞬间对准前方的卡黛茜倾覆而来！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卡黛茜大惊失色，立即仰身向后闪躲。 然而，她的反应终究是慢了半拍，根本无法从这片浩浩荡荡的剑刃风暴之间逃脱而出，整个人随之就被密密麻麻的剑光一口吞噬于内部。 唰唰唰唰唰——————！ 淹没于剑群之中的卡黛茜，身影如同纸片一般脆弱不堪，眨眼过去便是落得了全身稀碎，命丧当场，死无全尸的下场！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敦刻顿时咧起自己那排血红的牙齿，再是将狰狞的目光猛然扫向更后方的希雅以及周围的一群猎人伤患！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心念至此，敦刻顿时强忍身体的刺痛与精神的疲惫，再度号令虫眼剑群以怒不可遏的气势呼啸而出！ 然后，后边的一众猎人伤患甚至就连起身反抗的机会都得不到，便是被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残暴骇人的剑刃风暴给全数吞没殆尽，撕成碎片！ 抬头注视着猎人们的肉体在剑雨之中相继爆碎成一朵朵鲜红的血花，计划大获成功的敦刻顿时忍不住嘶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活该！” “你们这群垃圾，活该如此啊——————！” 一想到自己在临死之前还能够带走足足十个仇敌，敦刻的内心顿时充满了狂喜的情绪，感觉自己这下子算是彻底值得了！ “咳、咳咳！” 紧接着，敦刻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下子就喷出了几大口血。 （唔......） （终究是到极限了么......） （罢了......这样一来......至少我还算是有颜面去见死去的大家了......） 敦刻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血迹，再是抬头望了望满地猎人的死尸，口鼻之间隐约捕捉到了一丝芬芳的花香，仿佛像是家乡田园的味道，于是当即展露出了一副释怀的笑颜。 “故乡的......各位......”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敦刻......现在就回来啦。” 伴随着沙哑的话语一个字接一个字地低声吐出，敦刻的染血双目很快就彻底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镜头一转，回到现实。 咚。 带着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敦刻那颗与躯干脱离开来的人头，就这么轻轻滚落在了地上。 卡黛茜单手拎着一把滴血的铁刀，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自从敦刻从魔方世界脱离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陷入到了卡黛茜以花香所创造的幻觉之中。 而当敦刻对准空旷无物的空地施展出自己最后的浑身解数之时，位于崖底另一侧的卡黛茜则是踏着轻快的步伐俯身冲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敦刻的身后，接着将手里的圆日长刀利落抹过了敦刻的脖颈。 就这样，作为曾经的奥灵猎人，如今的癫狂小丑，敦刻，最后终究是在虚假的幸福之中结束了自己曲折的一生。 然而，纵使如今卡黛茜已经一刀将这名棘手的敌人彻底抹杀，她那副染血的面庞却仍然不见分毫喜悦，反倒是充满了浓浓的悲哀与无奈。 哪怕今天站在小丑那边的敦刻，通过自己强大的能力为卡黛茜一众猎人制造了数之不尽的麻烦，让卡黛茜的许多同僚付出了原本根本没有必要的惨重牺牲...... 只不过，即便如此，对于眼前这位猎团的“叛徒”，卡黛茜的心中却还是不存在什么恨意，有的仅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遗憾与惋惜...... 因为，她明白，敦刻是无辜的。 作为过去曾经与敦刻一同共事过数十次猎人委托的老战友，卡黛茜的内心无比清楚这一点。 她曾经和敦刻一起生火扎营、狩猎怪物、采集素材、聚餐庆祝...... 每一次与这个男人共度的时光，如今皆是再卡黛茜的眼前一一浮现。 尽管敦刻平日为人比较内向，显得有些阴暗，但是卡黛茜心知肚明，他仅仅只是不善于和人交往而已。 实际上，敦刻做事认知，尽职尽责，诚实稳重，很少会拒绝来自于别人的求助，而在与他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也往往都会主动退让，其本质始终还是一个值得自己托付后背的老好人。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本性善良的好人，却是在几年以前惨遭欢愉剧院的俘虏，然后摇身变成了一头被虚假仇恨所驱动的恶鬼。 命运有时候当真残忍到了极点。 卡黛茜实在感到难以想象，在敦刻当初落入小丑之手的时候，究竟遭受了怎样残酷的精神折磨，这才得以让他浑然忘却了自己以往人生所有的真实记忆，彻底沦为了欢愉剧院的爪牙傀儡，从而能够毫不犹豫地帮助小丑一方残忍屠戮着自己的昔日同胞...... 卡黛茜不知道敦刻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哪怕在诸多同伴因为敦刻而死之后，她对于眼前这个“叛徒”依旧还是恨不起来。 毕竟，归根究底，敦刻也只不过是一个遭受了欢愉剧院的洗脑与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卡黛茜对于这一点心知肚明。 所以，在敦刻的人生最后，卡黛茜选择给予了他一个最痛快、最轻松的死法。 而这也正是作为昔日好友的卡黛茜，如今能够替敦刻做出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然后，卡黛茜松开手中的沾血长剑，向着敦刻的倒地尸首默默低头。 “敦刻......” “我很抱歉......” “但愿你能够得到安息。” 标记。 在为敦刻这名一时的敌人，永远的朋友简单地送行过后，卡黛茜面目悲切地叹上了一口气，再是转头望向四面八方的血淋淋尸体。 除去先前被杰提斯科基带走的芬忒、欧可、丁摩洛、耶尘、赛因赛艾五人以外，原先存在于魔方世界脱离出来的其他人，现在已是和敦刻一样被全部送出外界了。 至此，伴随着『奇域魔方』的能力解除，这场发生于异空间广袤战场的混乱死斗终究是迎来了彻底的落幕。 小丑那边，以敦刻为首的小丑团体，总计十七人，暴毙而亡。 猎人这边，以杜萨利恩为首的硝烟小队，总计六人，壮烈牺牲。 至于剩下的耶尘五人，则是暂时下落不明。 总体结果暂时可以称作是猎人们的惨胜。 低头注视着杜萨利恩等人的残缺尸首，卡黛茜的面容再度蒙上了一层悲伤的阴影。 如果当初不是硝烟小队作为最后的援兵从天而降的话，身负重伤的卡黛茜根本没有机会将其余二十名小丑关入自己的『奇域魔方』之中。 因此，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杜萨利恩一众的牺牲，这才有了如今呈现于卡黛茜眼前的战果。 “最起码，你们并没有白死。” “所以，安息吧......” “我的战友们。” 卡黛茜在内心向杜萨利恩等人发起了最崇高的敬意，随后再是踏着摇晃的步伐转身一路离开。 山崖谷底的另一端，希雅仍然半跪于地面，伸出双手不断释放着碧绿光华，借此努力治疗着韦蒙、菲罗娜、厄里加特三人的身心伤势。 卡黛茜回到希雅的身边，目光扫了扫气息奄奄的后辈们，再是转头看向满脸汗水的希雅，随即轻声询问起来： “希雅，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希雅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是低声答复道： “三人皆是肉体重伤，精神透支，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同样失去了行动能力，今天已经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卡黛茜冷静地做出回应： “好，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她再是转头望向另外三人当中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菲罗娜。 “菲罗娜，你还有力气讲话吗？” “我们想知道，『奇域魔方』世界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耶尘、欧可以及另外三名小丑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菲罗娜一边感受着希雅清凉而滋润的力量，一边向卡黛茜轻轻地点了点脑袋，略微喘了几口气之后，接着便是以最简洁的口吻向希雅与卡黛茜描述了一遍先前所发生的大致状况。 ...... 听完菲罗娜一行人的遭遇，希雅的面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色彩，而卡黛茜的表情则是一下子变得极其凝重起来。 “果然是屠夫插手了么......” 卡黛茜眉目紧锁，随即低声呢喃着： “但是，全程下来，我同为空间型的『奇域魔方』却根本没能发现他的入侵......” “这便是杰提斯科基手里所持有『神物』效果么......” “真是诡异而可怕的空间之力......” 不过，卡黛茜的注意力仅是在这个情报上停留数秒，便是转移到了另外一道更加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对了，菲罗娜，你刚才说......韦蒙在被污晶匕首刺中之后，不仅迅速自我苏醒，甚至还反过来攻克了对面小丑的『灵界』？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菲罗娜神色犹豫地回答道： “我不清楚其中的详情，只知道韦蒙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就用出了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的招式，然后就把敌人的『灵界』连同他本人一块击垮了......” “我感觉，那一招恐怕就是他的『灵界』......因为你们以前不是说过......同境界之内，只有『灵界』才能够对抗『灵界』么？” “所以，这么诡异的情况，我还反倒还想问资历老道的您呢。” 卡黛茜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一切，对我而言也同样是前所未见的现象。” “毕竟，污晶匕首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且危险的，我见过不少被它伤害的人，意志脆弱者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以离奇的方式死去，而意志坚强者也往往需要好几天，甚至是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慢慢恢复过来......” “而且，一般来讲，若想正面对抗『灵界』，确实也只有拿出同样的『灵界』这么一个办法。” “这也就是说，韦蒙不光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就做到了自我苏醒，甚至还现场觉醒了属于自己的『灵界』，然后，现做现用，把另外一个经验老道的小丑给直接反杀了？” “如此离谱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自发生在你们的身上，我永远都只会把它当成是无聊的玩笑话......” 话说到这里，卡黛茜眼神复杂地望向昏迷不醒的韦蒙，再是向希雅平声提问道： “希雅，韦蒙现在的情况还是很稳定吗？” 希雅点了点脑袋。 “是的，我以前也治疗过被污晶匕首刺伤的人，但是韦蒙的不良反应要比她平淡正常的多，并不需要我在精神层面进行太多的干涉。” 卡黛茜表情震撼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我只能说，韦蒙的意志力已经强大到了异常的地步，远远不是我们大部分人能够理解的......恐怕团长和极猎们见过类似的现象，然而目前并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场合......” 想到这里，卡黛茜顿时神情无奈地叹上一口气。 “唉......” “这么说来，耶尘、欧可还有另外三名小丑......指不定已经被屠夫从这片隐域里面完全带走了......” “我们对此已经完全无能为力了......” 听完她的这道发言，菲罗娜即刻强调起来： “可是......屠夫虽然插手了，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们一行人发动过直接攻击。” “刚才那个赛因赛艾也是，整个人都快被韦蒙弄死了，屠夫才跑出来把他削成人棍强行保住一命，但是在那之后也仍然没有对我们出手。” “所以......我......我觉得......” “耶尘和欧可他们还是有生还希望的......” “毕竟......就连我们都活下来了......他们那两个怪物，也一定能够做到的......” 菲罗娜神情复杂地这么表态着。 她现在完全不清楚屠夫猎人的立场与态度，但是直觉告诉菲罗娜，既然自己一行人能够挺过此次劫难，那么耶尘与欧可自然也不会就那么夭折。 毕竟，菲罗娜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人落败的情景。 在她看来，耶尘与欧可一直都是自己这个世代“最强”的代言人，两人皆是再过去跨越过数之不尽的绝望境地，而今天的劫难自然也应该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