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我是谁
烙铁小丑的内心甚至开始产生一种想要当场自杀的念头。 这种作用于精神方面的诡异影响，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以内变得愈发严重，然后再过一段时间才会逐步平息。 不过，赛因赛艾终归不是头一次施展『灵界』，所以很快就通过理性稳稳压住了浑身上下的不适感。 他重新抬头望向前方两座高塔，只见菲罗娜与厄里加特的渺小身影在火光之中显得越发依稀与无力，就连先前的惨叫声也开始一步步衰竭下来。 （嗯，再等上个半分钟左右，这对猎人男女的精神就会彻底毁灭了。） （无法将目标瞬杀，以及无法直接对目标造成物理杀伤，算是『净罪刑塔』为数不多的几个缺陷，就连我本人也无法违背这个规则。） （不过，死亡的过程越是漫长，你们的灵魂就越是容易在折磨之中获得无上的救赎。） （而这便是我赐予你们的最大慈悲。） （等到你们所有人魂飞魄散......再让我稍作一番修整......） （接下来，就该去拯救魔方外界的最后那一批猎人了。） 想到这里，赛因赛艾顿时心满意足地上扬嘴角，随即转身面向后方，将目光扫向最后那座吞噬了韦蒙的高塔火柱。 尽管韦蒙刚才挨上污晶匕首的一记攻势之后，没过多久便是自行复苏的情况，着实吓了赛因赛艾一大跳...... 不过，既然赛因赛艾如今已经为这个怪人再补上了一轮『净罪刑塔』的爆炎轰杀，那么事到如今这些也都没什么所谓。 毕竟，无论韦蒙的精神抗性有多么强大，他那道残破不堪的身心，现在也都不可能再挺过这片惊天动地的火海焚烧了。 标记。 事已至此，鼠主猎人的结局已经确定。 韦蒙的精神意志必将在这片滔天烈火之中彻底归于虚无！ 赛因赛艾这么坚信着！ 然而，当他举目凝望远方那座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的壮观火塔，尝试去见证那道人影的末路之后...... 赛因赛艾的猩红巨瞳，却是当场再次陷入凝固。 只见三名猎人之中，唯一没有被敌意铁链束缚的那道人影...... 如今已是在咆哮的火海之中站了起来。 这一刻，赛因赛艾，心跳骤停。 他以为自己是疲劳过度出现幻觉了，于是立刻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独眼，随即定睛望向冲天的火光。 然而，到头来，现实给予赛因赛艾的回答却是...... 他没有看错。 尽管渺小模糊...... 尽管摇摇欲坠...... 但是，那道遍体鳞伤的身影，确确实实重新站了起来。 本该比菲罗娜和厄里加特更早一步毁灭的韦蒙，就这么顶着身上的火焰强压，就这么将自己的身形再一次烙入了赛因赛艾的瞳孔。 至此，烙铁小丑彻底傻眼了。 这一刻，穿过无数火焰笔直照映于赛因赛艾眼瞳之上的身影，仿佛就像是一头初生的梦魇。 无论赛因赛艾怎么摧残它的心智，它都永远不会真正倒下，永远不会在赛因赛艾的眼前彻底消亡。 简直就如同一头专门为了对付赛因赛艾而降生于此的梦魇。 于是，赛因赛艾当场哑然，嘴巴干张，牙唇颤抖，一时间却是吐不出半个字。 原先那片欣喜若狂的心境就这么急转直下，转而落入了有生以来最错愕，最混乱，最惶恐的崖底...... 只不过，远处那道屹立于火海之中的人影，并没有理会『净罪刑塔』主人的反应。 他仅是捂头弯腰，步伐飘忽，俨然一副神志不清，头痛欲裂的模样。 与此同时，一股混浊的雾气环绕于韦蒙的身躯，光泽暗绿，质地粘稠，仿佛像是从毒池之中所产生出来的瘴气。 它将所有扑向韦蒙的火焰全部隔绝于外界。 正是因为有这片瘴气的存在，鼠主猎人才没有受到火浪的分毫影响。 然后，无视炎流的焚烧，无视小丑的表情，韦蒙双目紧闭，神情狰狞，随即开始了神神颠颠的自言自语。 “啊......啊啊啊......” “你们......到底在那里说什么......” “我......根本听不懂啊......” “别再......说了......” “别再......那么看着我了......” “说到底......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们啊......” “啊......好痛......好痛啊......” “我的头......要炸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 “都给我死开啊——————！” 赛因赛艾渐渐从呆滞之中回过神来，随后，脸皮抽筋，四肢发抖，汗水如同雨点一般持续不停地滴落到了地上。 韦蒙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沉浸于自己的幻觉之中，暂时没有表明任何进攻的意图。 可是，在赛因赛艾的眼中，他就像是一头来自于不同世界的恶鬼，正在那里捶胸顿足，磨牙利齿，随时准备扑杀任何一头引起自己注意的猎物。 赛因赛艾完全无法理解韦蒙的力量来源，只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彻底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烙铁小丑的心头彻底沦陷在了恐惧的情感当中。 所以，他就这么呆呆静立于原地，不敢动弹，甚至是不敢呼吸，打算沉默观望韦蒙一步步走向疯狂。 最起码，现在赛因赛艾也要等待另外两名猎人永远地葬身火海，这才有胆量进行之后的行动。 接下来，赛因赛艾大气不敢喘一口，菲罗娜与厄里加特的嘶哑惨叫声却是久久回荡于炽热的空气之间。 韦蒙沉浸在混沌之中的意识，逐渐捕捉到了这些声音。 这些是曾经让韦蒙最熟悉的嗓音。 这些是曾经与韦蒙一同经历整个校园时期的嗓音。 这些是曾经与韦蒙并肩作战，互相救助，共度生死的嗓音。 于是，韦蒙残破不堪的心智开始逐渐回忆起了这一切。 待到这些嗓音在韦蒙的耳边，变得愈发衰弱，变得愈发遥远...... 然后，男人浸没于火光之下的空洞双眼，当即浮现出了几丝清醒的光芒。 “菲罗娜......厄里加特......” “是你们在呼救吗？” “啊......我想起来了......这里，根本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韦蒙捂头挣扎，声音越来越洪亮，意识越来越清晰！ “对......没错！”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我叫韦蒙。” “我是一名猎人。” “敌人还活着......” “我必须回去继续战斗......” “大家需要我帮忙......” “我......” “我是......” 说到这里，男人的双眼终究是彻底睁开，就这么在这个刹那完全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鼠主猎人韦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