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金钗风云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八十章王小玉的告别

第一百八十章王小玉的告别

    阮山如梦初醒一般,举手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转目望去,只见素秀倚门而立,脸上也是一片黯然的神色。

    阮山镇静了一下精神,回顾了那分割大厅和内室的竹帘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该走了。”举步向外走去。心中充满了悲伤,昔年的款款深情,如今都化作了伤心的泪!竟是止不住那泉涌泪水,夺眶而出。

    迷茫中脚步,也不知走向何方。

    但听水声潺潺,一溪泉水,桥阻眼前。

    他心中充满了感伤痛苦,竟然不知不觉的走错了方向。

    阮山走近了溪边,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一手支颐,呆呆的望着一片遥远的云彩出神。

    忽然间,云彩随风化去,蓝天间,没留下一点痕迹。

    那变幻无常的云彩,似乎给了阮山一种感触的启示,突然把他从迷茫中,拉回了现实。

    他摇了摇头,镇静了一下心神,举步走到溪边,蹲下身子,撩起了一把泉水。

    冰冷的水,使他恢复了不少清醒,想到那巨大的宅院中,还有许阳,无为道长等,正在等待自己归去。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四处望了一眼,辨认了一下方向,举步走去。

    那高大的宅院,仍然屹立在环绕的竹林中,但在阮山的心目中,却似乎有着物是人非,不胜沧桑的感觉,短短几个时辰中,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许阳背着双手,正站在宅院前面,一见阮山走来,立时大步迎了上去,叫道:“兄弟,你回来了。”

    阮山抬起头来,望了许阳一眼,茫然一笑,道:“回来了”

    许阳从阮山说话的语气中只觉得他神色沧忙,形貌也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短短几个时辰的分别,竟然有如过了几年一般。

    只见阮山一向开朗的眉宇间,却被一种愁雾笼罩,清澈的双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似乎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之后,有着极度的困倦,平日流现于神色间的坚强,和那威武不屈的气度,此刻也完全消失,似乎是一种不可言喻的神秘力量,在极短的时光中,把阮山完全改变了。

    许阳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你可是遇上了从未遇过的强敌,展开过一场恶战?”

    阮山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许阳一皱眉头,道:“兄弟,你很疲累,是吗?”

    阮山点了点头,凄苦一笑,道:“嗯!我很疲累。”

    许阳目光转动,突然发觉阮山衣袋中,装着一个檀木盒子,已经露出了一半,西斜的阳光照射之下,可见那木盒上精致的花纹。心中一动道:一向没见过这只木盒,此盒定然是刚刚收得物品,当下说道:“兄弟,你袋中那木盒,装的何物?”

    阮山低头取过木盒,瞧了一眼,道:“这个吗?我没见过啊!怎么会放在我衣袋中。”

    原来,王小玉下令逐客时,阮山心头大震,神智迷忙,竟然不知何时,王小玉把木盒放入了他的衣袋中。

    许阳见是广博,目光是何等锐利,看阮山颓废的神情,再看他这等神不守舍的状态,心中已经明白,他在精神上受了巨大的刺激,使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人物,在极短时间内,变了一个人般。

    这时无为道长、朱逢生。上官洪等,都围拢了过来。

    群豪似乎是已经发觉了阮山的情形不对,一个个茫然无措。无为道长低声说道:“许师弟,阮大侠似乎是有些不对。”

    许阳道:“不错……”

    上官洪道:“据在下所知,武林中有一种迷魂大法,莫非是受了迷魂暗算!”

    只听阮山缓缓说道:“我要送还给她。”转身走去。

    许阳低声说道:“情形确实有些不对。”纵身一跃,抢在阮山前面,拦住了阮山的去路,道:“兄弟,你要到哪里去?”

    阮山道:“我要送还这只木盒。”

    许阳道:“你要还给何人?”

    阮山道:“王小玉,唉!这盒中之物,太珍贵,我如何能够承受呢?”

    许阳道:“盒中放的何物?”

    阮山道:“放的是武功秘籍藏图。”他情怀怅惘,若有所失,但神志仍然是十分清醒。

    “武功秘籍藏图”几个字,字字如巨雷下击一般,只听的许阳、无为道长等一齐呆在当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武功秘籍藏图它关系着武林的命运,也是千万武林人物视作重逾性命的奇宝。

    不知有多少武林高人,为它洒了热血,每一次传说那秘籍藏图出现江湖时,就引起一连串的纷争、惨杀!

    阮山那失去神采的目光,缓缓的扫掠了群豪一眼,道:“诸位等我片刻,我去交还了这只木盒就来。”

    许阳一伸手,拦住了阮山,道:“兄弟,王姑娘给你这木盒时,可曾说过什么话吗?”

    阮山仰起脸来,轻轻叹息一声,道:“不错,好像说了很多话。”

    无为道长低声向许阳道:“许师弟,阮大侠的神志,好像有些错乱,咱们要阻止他。”

    许阳道:“那王姑娘讲些什么?兄弟,说给我们听听如何?”

    阮山黯然一笑,道:“她说了很多话,好像这秘籍藏图对武林关系很大……”

    许阳道:“何止是很大,简直是主宰武林命运。”

    阮山道:“似乎是告诉我,我想胜那沈天奎,必须去那图上指定的地方。”

    许阳道,“不错……”

    阮山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是这秘籍藏图,并不是我的啊!”

    无为道长接道:“那王姑娘既然把秘籍藏图交给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能够进入那里一行了,你如果再把秘籍藏图交还给王姑娘,岂不是有负了王姑娘的用心吗?”

    阮山望着手中木盒,长长叹息一声,道:“这木盒也许和那王姐姐的性命有关。”

    许阳道:“和那王姑娘性命有关?”

    阮山道:“不错,她把这秘籍藏图交在了我手中,心中再无牵挂,自然轻淡生死了。”

    许阳心中暗道:些事重大,关系着那王姑娘的生死,倒叫我不便插嘴了。

    也许无为道长等,也有同样的想法,谁也没再多言接口。

    阮山又是长叹道:“你们在此等候一会,我要去送还这木盒了。”

    无为道长低声对许阳道:“许师弟,阮大侠实在有些不对,最好你能陪他一行。”

    许阳点了点头,大走几步,道:“兄弟,我陪你一起去如何?”’阮山沉吟了一阵,道:“怎敢有劳。”

    许阳哈哈一笑,道:“兄弟,可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阮山道:“老前辈如果愿意同行,那就一起去吧!”

    举步向前走去。

    许阳虽然明知道那阮山心中不愿意于自己同去,但为了照顾阮山,只好硬着头皮追在阮山身后走去。见阮山放腿奔走,一口气赶到了王小玉的茅舍外。

    只见素秀身上背着简单的行李,手拿长剑,站在茅舍门外。

    阮山目睹素秀的那身装束,立时一呆。

    他心中虽然想送还木盒,但潜意识中,却是更想见那王小玉一面。

    只听素秀娇若银铃的声音说道:“阮相公,小姐已经走了。”

    阮山道:“她走了多常时间,去那了?”

    许阳遥遥站在数丈之外,不再靠近。

    素秀叹道:“相处不用去追小姐了,她走时已经交代小婢,无论如何要劝阻相公不要追她。

    阮山黯然叹息一声,道:“姑娘;告诉我她的去向吧!我要追上她,还给她这只木盒,这盒中,放着主宰武林命运的秘籍藏图。”

    素秀道:“我知道,小姐已经告诉我了,她让我奉告相公,好好保管这只木盒,木盒中的秘籍藏图非常重要。

    阮山只觉得一股哀伤泛上了心头,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素秀道:“姑娘交代小婢讲的话,小婢已经完全说完了,现在,小婢有几句话要告诉相公。”

    阮山道:“姑娘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素秀道:“小婢自从追随小姐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落过一滴泪,这次,送走你之后,小姐却放大哭……”

    阮山道:“真的吗?”

    素秀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阮山道:“姑娘责备的是,以后呢?”

    素秀道:“她那一哭;直如山洪怒泻,不可遏止,小婢们跪地苦求,要姑娘保重身体,她才缓缓的收住了哭声。”

    阮山仰天长叹了一声,道:“以后王姐姐就离开这座茅舍了?”

    素秀道:“此刻,我家姑娘早已在数十里外,相公不用再等了,小婢决不会告诉你她的去向,还是早些回去吧!”

    阮山黯然说道:“你家小姐临走时,可曾交代过什么?”

    素秀道:“没有……”

    阮山把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道:“这木盒有劳姑娘转给你家小姐!”

    素秀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在我家小姐的预料之中。”

    阮山道:“为什么?”

    素秀道,“我家姑娘临走时,交代小婢在此等候相公,如果太阳下山的时候还不见相公,小婢才能离开,等人要等大半天的时间,那是料定相公一定要来了、相公果然来了……”

    阮山道:“我那王姐姐一向料事如神。”

    素秀道,“她不是神,是人,而且是有情有义的人,相公。我家姑娘这数月来,所受的煎熬痛苦,只怕要多你十倍。”

    阮山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素秀两道清澈的目光齐注在阮山脸上,道:“相公,我家小姐说你为人君子,定然要把秘籍藏图送回,果然被她料中了。”

    接着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道:“阮相公,你可知道我家姑娘把秘籍藏图交到你手,用心是何等深刻,她不想连累你,却把命运托付给你……”

    阮山呆了一呆,道:“姑娘可否说清楚些?”

    素秀道:“你这人看上去聪明,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阮山道:“我哪里糊涂了?”

    素秀道:“你如果很聪明,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中含义?”

    阮山道:“王姐姐武功强我甚多,那玉箫郎君武功,却和我相等,如若她两人动手相搏,王姐姐决不会败在那玉箫郎君的手中,除非是王姐姐心甘情愿的束手就缚。”

    素秀道:“不错,如若单以武功而论,我家姑娘确实在那玉箫郎君之上,百招之内,也许就能取他的命,可是你别忘了那玉箫郎君是我家姑娘的救命恩人啊!”

    阮山轻轻叹息一声,道:“就因为这样,我那王姐姐才甘愿忍辱负重,受他欺凌。”

    素秀嗤的一笑道,“你又错了。”

    阮山道:“怎么?”

    素秀道:“那玉箫郎君对我家姑娘,敬重无比,从来不敢冒犯……”沉吟了一阵,接道:“唉!说起来,这都是为了你啊。”

    阮山道:“为了我?

    素秀道:“不错!你没出现时,我家姑娘和那玉箫郎君常常相见,携手相邀游山玩水,那时,我家姑娘虽然也常常愁锁眉头,但也有展颜欢笑时……”阮山接道:“听到我的消息以后呢?”

    素秀道:“自从听到你的消息,情势立刻大变,从你出现江湖时起,再也看不到我家姑娘脸上有过笑容,而且,也再三再四的拒绝玉箫郎的邀约,难道这不是为了你吗?”

    阮山皱起剑眉。沉吟了一阵,道:“看来,这其中是有些误会了!”

    素秀奇怪道:“误会?哪一个误会了?”

    阮山道:“一时间也无法说得清楚,不说也罢……”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刚才曾经说过,王姐姐把她的命运托付给了我,不知从何说起?”

    素秀道:“不止是我家姑娘了,就是小婢我,也把命运托付给你了。”

    阮山道:“请姑娘说明?”

    素秀道:“玉箫郎君已经证实了我家姑娘不肯再理他是为了你,心中对你;自然是视若眼中钉,如果你们拼起命来,我家姑娘岂不是两面为难吗,一个是他幼小相处,情深的兄弟,此刻的心中情郎;一个是数番救过她性命的恩人,很亲密的好友……”

    阮山道:“姑娘不知,我王姐姐曾经答应过那玉箫郎君的婚约。”

    素秀冷冷说道:“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家姑娘答应时,曾经先提了两个条件,你可知道吗?”

    阮山道:“王姐姐已经对我说过了。”

    素秀道:“这就对了,只要你没死,还活在人世上,这婚约自然无效了。”

    阮山道:“既然如此,王姐姐内心无愧,为什么还怕那玉箫郎君。”

    素秀道:“一则是有数次救命之恩,难以忘怀,不能遽尔反脸无情,二则也是为了你的生死安危。”

    阮山道:“我不怕玉箫郎君。”

    素秀接道:“你虽然不怕他,可也未必一定能胜得了他,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伤的如若是你,岂不要我家姑娘痛断肝肠,终生难安!如若是伤的玉箫郎君,立时将掀起一场滔天的风波,他的家人,决不会看着玉箫郎君死在你的手中坐视不理,如若他的家人找你报复,不但你个人无法抗拒,整个的武林都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

    阮山接道:“在下听王姐姐说,连王姐姐的恩师,也将卷入这一场恩怨,不知为什么?”

    素秀道:“因为我家姑娘的恩师和玉箫郎君有着很亲近的关系。”

    阮山道:“原来如此。”

    素秀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我家姑娘为什么把命运托付给你了,玉箫郎君一家,都避居在一处人迹罕见,山明水秀的地方,除了几家至亲之外,从不和外人来往,除了玉箫郎君,冯子浩,和他的妹妹潘姑娘,在江湖上走动之外,其他的人,很少离开那居住的地方。”

    阮山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