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节：直女卖姬，天打雷劈

    大家此杯刚共饮完，就有两个声音同时冒了出来。

    “失陪了……”

    “打扰一下……”

    这分别是沈欢和李尚颐的声音，只是他们的话刚刚出口，还没有说完，旁边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董女士，你好。”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是一位身穿一袭闪亮晚礼服的美女，衣服上很多钻，blingbling的，晃得人眼睛疼。而仔细穿过这衣服的闪光去看她的脸，会发现她的脸孔还是很熟悉的，也是娱乐资讯上经常看到的一张脸。

    是著名的才女导演，姚静航，本身是演员出身，一出道就因为主演了一部大热电视剧而爆火，随后却没有像很多女演员那样在演员的道路上再接再厉，反而是独辟蹊径，跑去当了导演。

    演员出身的最后转型做导演，这种事还是经常发生的，可是像这种只是演过一部戏，直接就转型做导演了，还真是少之又少，给人的第一印象难免就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之类。再加上姚静航太漂亮了，很容易就给人一种“花瓶”的感觉，跟导演这种普遍长得不好看的群体实在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人们纷纷不看好她的决定，普遍认为她会直接撞一脑门子血，然后重新跑回来干她演员这份很有前途的动作。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姚小姐在导演这行上竟然极有天赋，转行导演之后所拍摄的第一部电影直接就在国外的好几个独立电影节上拿奖了，并且获得了影评人们的一致夸赞，认为这是一位非常有前途的新锐导演，这实在是令很多人大跌眼镜。

    再之后，这位姚小姐又拍摄了两部电影，基本上保持着一年一部的速度，而且都是小成本文艺片。虽然没能在票房上有太大的收获，但是在导演圈子里，这位姚小姐的口碑却是做了起来，逐渐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再经过媒体的宣传之后，现在这位姚小姐在大众心目中已经完全是一位“导演”，而不是“演员”了。

    这就是沈欢对于这位姚静航小姐的基本认识了，除此之外，他对于这位姚静航小姐还有一些别的认识和见解，那是从梦工厂的资料中看到的：在之前他对于梦工厂日常报表的审查中，他曾经看到过这个姚静航的名字。她似乎已经不满足于那种拍小成本文艺片、之后送展冲奖这种套路了，她想要尝试大电影、商业电影，想要证明自己在商业电影上的能力，所以她最近一段时间也在到处拉投资，梦工厂方面就曾经对这个项目产生过兴趣，不过在深入接触了解了一番后，陈家康做主，退出了这个项目，因为姚静航的胃口有点大，她对于自己似乎非常自信，可是梦工厂方面对她的商业能力评估却没有她自己认为的那么大。这中间出现了偏差，姚静航又非常自信，甚至于完全不在乎梦工厂，所以陈家康当即就做主彻底退出了这个项目的追逐。

    “……如果她能把她的预算要求再降低一截，要求的收益也再进行缩减，那倒还可以再商量，可惜她一点都不肯退让，这风险实在太大了，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可惜……”

    陈家康当时对这件事做出了详细解释之后，还表达了自己的遗憾，显然他对于投资姚静航的新电影也是很感兴趣的。但是在影视圈子里，不是说你感兴趣就能投，作为一个合格的投资人，你需要考虑到投入、风险、收益等各方面因素，进行仔细的权衡之后，才能做出一次合格的投资。像那种看中一个项目什么都不管直接就投，要不，投资人是你自己，比如说沈欢这种情况，要不，就是那投资人另有所图，至于投资人是笨蛋这种情况……都能够混到投资电影的程度了，基本上没有什么真正的笨蛋。

    当然，有些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是例外。

    而在姚静航眼中，有可能董乔就是这种富二代。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姚静航已经跟董乔打了一声招呼了，之后才装作看到现场的其他人一样，左右看了一圈，随后一个个打了招呼过来。

    “颐姐，好巧，你也在这。有些日子没见，你好像瘦了……潘导，你上次推荐给我的那位剪辑真不错，非常切合我的心意，真是谢谢你了……沈导，今天总算是见到你真人了，比电视上看到的更加潇洒帅气呢……”

    姚静航一个不落，一边招呼着一边巧笑嫣然，给人的直观感受还是挺好的。

    至少沈欢作为一位男性，看到一位美女如此温婉的笑容，心中还是不免生起好感来的，对于她突如其来打扰的反感也稍稍淡了一些，同时心中微微也有些诧异：在他的直观印象中，这种有想法的才女，一般来说会比较不通人情世故、专心做学问的那种，也就是所谓的“木讷”，但是姚静航待人处事看来却是面面俱到，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不着痕迹地融入了他们这个临时的小圈子里而又不让人感到突兀，这显然和“木讷”这个词扯不上半点关系。

    另外还有就是姚静航的衣服了，这闪的……要不是现场的灯光特意调暗了，沈欢感觉自己的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这衣服也太浮夸了，也和沈欢心目中那种“文静才女”的形象不太符合。

    这个才女似乎有些特立独行。

    ……

    沈欢对于姚静航的态度是不置可否，李尚颐则是表情平静，姚静航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会礼貌地微笑一下，看不出什么态度来，只有董乔，和几人都是不同。

    她眉眼里的喜意挡都挡不住，怎么看姚静航怎么顺眼。

    在她看来，这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小宝贝呀！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这也只是闲聊而已……哦？你有一部新电影的计划？巧了，我最近手头正有一笔闲钱！如果姚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先去一旁详谈如何？你正好可以跟我讲讲你的那部新电影，我想那一定很有意思……”

    董乔作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几句话没聊完，就已经要跟姚静航走了，要离开这片是非地了。

    虽然事后终究还是逃不掉，要面对，但是现在能先躲得一阵是一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董乔借机逃窜之后，现场又只剩下了沈欢、潘辰君和李尚颐三人。

    潘辰君还在四处看风景，却不是假装的了，而是真地在看风景——看董乔和姚静航远去的背影风景。

    此刻，他的心中满是对于姚静航的怨怼：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还把重要人物给拉走了！这好好的一场大戏，就这么被你给搅和了！可惜，可惜，遗憾，遗憾……

    好嘛，这位功成名就的老导演也真是闲的蛋疼，生命里好像只剩下八卦和胡闹了。难怪人们都说，人往往活得越老，越像小孩，此话不假。

    沈欢则是玩味地看着他面前的李尚颐。

    黑白双煞走了一个，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个白无常了，而这位白无常，也正在幽幽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是沈欢率先出口，打破了沉默。

    “是她呀……”

    他这句话很短，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个中真正的含义，只有他面前的这位当事人李尚颐能听得懂。

    当初李尚颐向他忽然发难，就是因为他发现了李尚颐的“秘密”。而现在看来，这份秘密确实够大的，看样子好像不只是婚内出轨，而且还包含了“李尚颐是个同性恋”这样震撼性的新闻。

    又出轨又出柜，这确实挺震撼了。

    “潘导。”

    继沈欢之后，李尚颐也开口了，对潘辰君笑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先借用一下沈先生，你没有意见吧？”

    潘辰君心中更加痛心了：大片不让我看，现在小剧场也不让我看了么？！你们也太绝情了！

    可是李尚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能说“不行”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强笑道：“当然没有，请便。”

    说完，李尚颐就示意了一下沈欢，随后沈欢就跟她踱步到了旁边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里。

    这里的光线好像都比别的地方要特别暗上一些。

    沈欢抬头看了一下灯后，如此想到，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周围扫了一圈，发现他们虽然刻意地来到这个无人的角落里，但是他们俩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人们的关注焦点，就算他们现在刻意躲到这种地方来，还是将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追随了过来，他就注意到了好几道状似无意的目光扫过他们这里。

    “还好没有记者，不然的话明天新闻头条可能就是，《沈欢李尚颐久别重逢，态度亲昵，知情人士透露两人即将复合》。”

    沈欢收回自己四顾的目光后，随口说道，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

    李尚颐也在轻笑着，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和她脸上的表情完全扯不到一块儿去：“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祝贺你，祝贺你重新爬了起来，这对于当时的你而言，是非常不容易的，几乎不可能，而你做到了，祝贺你。同时作为你的前妻，我也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现在的这个机会，重新做人，本本分分，安分守己，不要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然要是突然失去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你说是吗？”

    沈欢不动声色地听完，脸上一直挂着那公式化的淡淡笑容，半点没有变过。

    等到李尚颐全部说完之后，他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谢谢你的忠告，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突然对一件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不知道你是否能够解答我的疑惑？”

    李尚颐跟他一样，脸上也是轻笑着，保持着这样的表情看了他两眼后，才道：“你说。”

    沈欢于是问了出来自己的那个疑惑：“我跟你也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了，怎么一直没有发现你有这方面倾向呢？还是说你是双向插头？要不然的话，就是你明明不是，却为了一些东西，比如说利益、资源、往上爬的机会等等，出卖自己的肉体、以及情感？”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欢的脸上还是带着那公式化的笑容，再加上他们两人在角落里，别人只看得到他们的模样，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所以从那些周围人士的目光来看，沈欢和李尚颐两人在这里相谈甚欢呢，完全不会想到他们之间此刻的谈话内容竟然如此劲爆，拿出去绝对是明天要炸翻全国的大头条。

    沈欢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挺遗憾的，还想送给你一句话。”

    “直女卖姬，天打雷劈。”

    说完之后，沈欢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她扬了一下，笑道：“愿世界和平，不要打雷，干杯。”

    之后，也不给李尚颐反击的机会，直接嘴唇沾了一下杯子后，果断地转身就走。

    这种时候不赶紧跑，还给对方留着怼回来的机会吗？

    同时，他心中也生起了无限斗志和兴趣。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个有困难克服困难上，没有困难都要制造困难出来再克服掉的刺头。

    眼下这种复杂的状况，不仅没有让他产生畏惧心理，反而激起了他的熊熊斗志和激情来。

    而在沈欢的背后，李尚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依旧还在轻笑着，瞳孔却是紧缩，鼻翼也收缩了。若是再不礼貌一点，盯着她的胸口猛看上一阵的话，就会发现她现在胸膛的起伏频率比起之前来要明显快上一些，而在她握着酒杯的那只手上，虽然手部动作看着还算柔和，手背部分却是青筋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