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 【黑河遇险】
离别了小神仙驻守的号山，取经团抖擞精神，继续上路。 一路上师徒几个说笑之余，也时常想念起大山里的孩子们。 可能是一路上接触的下来的正经人除了老道士就是老和尚，妖魔鬼怪里不是老魔头就是老妖怪。 好不容易碰上了几个天真无邪的娃娃神仙，当然觉得新奇可爱了。 尤其是移魂到骷髅文玩里的白骨精小白，俨然已经从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尸妖转变成了一个萌力十万的妖萝莉。 她对小土地小河神他们一见如故，态度一点儿不像一个妖怪对神明，反倒像邻家的玩伴一样迅速打成一片。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与合总是世间常态。 分的是萍水相逢，合的是知味修行。 还好有师父师兄们的蹡蹡步履，迎送着朝露晚霞，笑谈着煎熬蒸炸。 有道是“漫漫取经路，悠悠故人情”。 取经的旅途就像唐僧的调味盒，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格是苦辣酸甜咸中的哪一味。 也许几分前还甘如醴酪，也许上一秒还被柠檬围绕，下一秒生活说不定就会不知不觉地给你这小鸡爪子加点儿泡椒…… 行走之中地势渐渐趋于平缓，却依然瞧不见甚么村庄人烟。 有的只是成片的草甸和点点的泥沼。 师徒几人的食谱也由飞禽走兽变成了泥鳅黄鳝。 你别说，唐潮的“泥鳅钻豆腐”和“响油鳝丝”颇得徒弟们的青睐，又下酒来又下饭，这也让大家的兴致渐渐高涨了一些。 这一日，敖鹰和小白去沼泽地抓泥鳅黄鳝，可是抓来抓去总是些小不点儿，落得小白老大不甘心。 敖鹰猜透了小白的心思，笑道： “又耍小孩儿脾气！小臂粗的泥鳅，却怎么去钻豆腐？还不得钻成豆腐渣？” 小白冲他做了个鬼脸： “小个的都是泥鳅宝宝和黄鳝娃娃，你舍得抓吗？抓了你舍得吃吗？还不如让它们长长大再说呢。” 敖鹰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再说了……”小白洋洋得意地一边“补刀”一边把小胳膊伸进一个隐蔽的泥洞，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平日里吃菜你还不是捡着大块的鱼肉吃？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说一套，做一套，吃起来又是一套……哎哟！” 小白突然脸色严峻，像被什么巨大的吸力给吸住了，顿时动弹不得。 敖鹰这下慌了神儿，连忙扔掉手中的鱼篓，拼了命想抓住小白的小手。 哪知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得“哧溜”一声，小白一下子没入泥洞，再也寻她不着。 敖鹰心下焦急，一口心诀咏诵时，变成了原形——一条身手矫健、角尖鳞密的小白龙，奋身不顾地也钻进那条泥洞，向里探去。 云从龙，风从虎。 潜龙入渊，风云涌动，“轰隆隆”亦有雷霆之势。 不远处宿营的取经团已察觉到异样，唐潮一声令下，徒弟几人已是光速赶过来。 眼看小白龙只剩一截尾巴露在地表，沙和尚使劲抓住了，又有猪八戒抱住了沙和尚的腰，一同发力，才抵住了神兽钻地的力道。 哥俩咬紧牙关发一声喊，才眼见沾了好多黑泥的白龙一点一点地从泥洞里被拽了出来。 孙悟空从空中抡起了金箍棒，意图很明确—— 这就叫“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万一有什么怪物妖精献身，直接一棒子下去准叫它玩儿完！ 只听得“嘭”地一声，眼见白龙叼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从泥洞里被硬生生地拉了出来！ “呔那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孙悟空只等此刻，卯足了力气就要朝白龙口中的物事抡棒。 “师父饶命！” 那黑东西突然开了口，倒把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吓了一大跳！ “呸！” 小白龙吐出口中之物，又变回人形，顺道把浑身的黑泥甩得到处都是。 沙和尚也终于放开了敖鹰的脚踝，和猪八戒一齐看向那团黑黢黢的物事。 “哎呀，我说诸位师兄，你们拉我做什么嘛？” 小白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颓唐地坐在地上一脸的不快。 沙和尚大奇，瓮声瓮气地道： “咦？你个敖鹰非但不感谢你几位师兄，咋还数落上了呢？咋地啦？膨胀了？” 猪八戒也哼哼唧唧地附和道： “对啊，敖师弟，我看你最近也有点儿飘啊。回头我可得给师父好好念叨念叨……” 只有孙悟空看事态仿佛和哥几个预先猜想的不符，来回打量着那团黑物，及时制止了两位师弟的不满和抱怨，让敖鹰先把话说完。 敖鹰平静了下呼吸，娓娓说道： “方才小白被一股怪力往这泥洞里吸去，我钻进去抢时，发现这位仁兄也不知从何地赶到此处，拼了命地要去捞小白……” “眼看着他抓住了小白的手，我又衔住他的腰；若是我俩再往里钻一些，待到他能抓住小白的两只手，那就肯定能把她给拽回来……” “哪知两位师兄突然抓住了我的尾巴，还使那么大的力气把我俩往回扯……” “这一拉扯，失去了抓住小白的最好时机。两位师兄还一发力，我吃痛之下嘴上也加大了力道，把这仁兄咬了个结实，他一松懈就彻底让小白从眼皮子底下给吸走了……” “你说说我能不急吗？唉！” 敖鹰捶胸顿足，又恼又怒地哀叹了一回。 沙和尚与猪八戒相视了一眼，心想确实可能是莽撞了。 只是猪八戒嘴硬道： “拉错是拉错，可你也别娘们儿唧唧地在这里唉声叹气啊！” 沙和尚也补充道： “可不是咋地？你得支楞起来啊！” 孙悟空瞪着那团瑟瑟发抖的敖鹰口中的“仁兄”，把他看了个直打怵发毛。 那人就地一滚，把黑泥卸干净了，原来是个白胡子小老头，伏倒便拜： “师父们饶命啊，小神属实不是坏人妖怪。小神是想帮这位龙神抢救同伴，紧急之下这才唐突出手，无奈忙中失策，还是没能抓住……唉，都怨我老啦，不中用了！” 孙悟空抬了抬下巴冷笑道： “兀那老头儿，你空口无凭，左右只靠你那一张嘴，我们又怎能相信你的话、知道你不是吸走小白的帮凶？” 白胡子小老头吓得抖似筛糠，慌忙抱拳拱手道： “各位师父藏龙卧虎，皆为大能，出手不凡，有如天神。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师父们消遣啊！” “那你是……” “唉，说来话长……小神原本是这‘衡阳峪黑水河’的河神，只因……” 敖鹰“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 “不行，小白危在旦夕，咱们没时间在这里拷问访谈，俺还是再变回龙，搭救小白才是要紧之事！” 说话间敖鹰口鼻生烟，龙角龙鳞就要往外冒，唬的老河神就要往后躲。 谁知此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呼唤，由远至近，连绵不绝： “敖鹰——等一等为师——” 他等来人及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个披着袈裟的年轻和尚。 可似乎那人虽看着不老，地位身份着实不低，简直像这群强人的带头师父。 等等！ 那人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了！ 俺黑水河神证明自己的机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