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圣归来】
唐潮当然知道，如来的佛咒就在这五指山上贴着，而且十有八九就在那一堆小广告下面。 所以孙大圣的法力才被压制得甚至还不如一只普通的猴子。 所以这些年来他能够在这五行山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属实不易。 所以他的积怨才如此之深，以致于手中逐渐伸长的铁棍把刚才羞辱他的那个中年村人戳穿了胸膛之后慢慢挑高使他双脚离地。 “阿弥陀佛！”唐潮摇摇头，又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只猴子，确信他的神通已经即刻解除了封印。 甚至他都能感觉得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的某种煞气已经迅速聚集到猴子的呆的地方。 “好身法！”“好手段！”“重重有赏！” 不远处那帮看热闹的游客丝毫没有感觉到恐怖的临近，大呼小叫地喝着彩——因为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村人向导似乎在和猴子完成某个高难度的“杂技动作”。 但是那个什么叫“吕四爷”的老头儿一看苗头不对，扔掉果篮掉头就想逃跑。 猴子一歪头，一道精光倏地从猴子所戴面具的眼睛洞口射向老头儿的后心位置，紧接着，一粒粒黑色的物体从他的嘴部激射而出，子弹一般悉数射进老头儿的后背里。 我艹，激光瞄准啊，厉害了！ 唐潮看得分明，那些物体是刚才导游喂猴子吃的那些烂枣的枣核！ 等等，我记得似乎刚才他还吃了个烂桃呢，所以应该还有一个桃核来着！ 果然，猴嘴里射完枣核，停顿了一秒，“嘭”的一声，一个大口径“子弹”“破膛而出”！ 可怜那急欲逃走的老头儿被一通小口径机关枪扫射之后，又被重狙给爆了头！ 因为一系列射击动作过于快速，直到看到那个老头儿的脑袋在一阵血雾中爆裂开来，继而身子扑倒在地，一帮看客才反应过来自己目睹了一件凶杀案现场。 “啊——”人群中一片惊呼。 眼尖的这才发现那个半空中的中年村人并不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鲜血正浸染着他的衣裳，顺着裤子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无助的他正伸开双手对着眼前那个之前咒骂过的和尚，用微弱的气息呼喊着：“师父……救我！” “杀人啦！”“快报官啊！”“救命啊！” 杀猪似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果篮和烂果子被扔的漫天飞舞。人们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想要离开这个刚才还充溢着欢声笑语、而此刻直接由“名胜景点”变为“血池地狱”的鬼地方。 只有唐潮，从刚才开始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个一直慢慢发生着变化的猴子。 从他把铁棍变成金箍棒穿透中年村人导游，再到用“嘴巴果核枪”击毙老年村人导游，仍是那个外表瘦弱不堪的灵长类形骸之下，某种惊人的蜕变正在那个面具后面急遽发生着！ “齐天大圣”回来了！ 更确切的讲，是那个把神仙界搅了个鸡犬不宁的高阶大妖回来了！ 只是——这个时候面具后面的表情到底是喜怒哀乐中的哪一种或者哪几种呢？ 此刻，眼前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猴头上下左右地活动了一通，似乎在舒展许久没有活动充分的筋骨。 难道……他要出来了？ 他怎么不先让我走远一些，再走远一些？ 只在一瞬间，刚才被挣扎的猴子拍散后随风飘零的蒲公英的种子裹着风势从四面八方聚集在景点上空，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柄柄形态各异的巨型灵剑！ 一把，二把，三把……不是吧？我去！ 某人数了一下，居然剑的柄数和除了猴子的人数一样多！ 反了反了，怎么连师父的剑都准备好了？ 这不通情理啊！ “嘶——” 只听得面具猴子一声仰天的嘶吼，说时迟那时快，空中的灵剑剑尖转动冲下一齐插了下来！ “啊——”“啊——”…… 几乎所有四处逃窜的游客都被灵剑从头到脚给钉在了地上，就连被挑在半空中的中年村民，都被猛地抽出了铁棍后凌空一剑斜钉在曾经贴着告示的石壁上。 只有一个例外，一直注视着猴子的唐潮稳稳地抓牢了刺向自己的那把灵剑的剑柄！ 猴子慢慢把猴头转向了这个刚才给自己整过妆容、递过馒头的和尚，猴头一阵颤动，似乎是在笑。 不对，可那原本灰色无光的猴眼瞳孔里，似乎正燃烧着一团火！ 喂，妖猴你想干嘛？ 我可是解除你法力封印的恩人哪！ 猴子的脸一歪，眼中的火焰似乎真的开始燃烧起来了。 大地再一次强烈的震动起来，比前几次震幅更大！ 不好！ 唐潮发现四周的灵剑连同自己手中的那把“嗖嗖嗖”地腾空而起，停在半空，不断自我复制地增殖着，且纷纷调转了剑尖，每一柄剑都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个泼猴儿！ “嘶——” 又是一声猿啼，剑群划空而至，甚至与空气摩擦起了火，带着火光齐齐向唐潮袭来。 “色即是空！是以悟空！”唐潮一声大喝，将手举到头顶，“阿弥陀佛！” 无数把灵剑都攥在他的手中，就像一个灵剑组成的巨型蒲公英！而和尚的背后射出无数条光线，把接剑的人映照得好似天神一般！ 大地的震动平息了。 猴子的瞳孔收缩成了两条竖线，那团火突然大盛，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你知道俺的名字？” 猴子第一次说出了话语。 “然也。你的名字叫‘孙悟空’，天地孕育，日精月华，学从菩提祖师，闯过龙宫，访过地府，兵刃是东海的‘定海神针’，对抗过天庭，大闹过天宫，被如来我佛安顿于此，人称‘齐天大圣’，至今已有五百年了。是也不是？”唐潮背书。 “安顿？齐天？啊哈哈哈……”猴子突然仰天长笑，声浪腥风一阵阵掠过，把唐潮的耳膜震得几欲破裂、脸颊刮得像刀割一样生疼。 “这五行山下的五百年，俺吃了多少苦，如来、观音、玉帝老儿、王母娘娘……他们都知道吗？世人能想象吗？”猴子的笑声到后来变得声嘶力竭，痛苦不堪。 戏精，请开始你的表演！ 唐潮心念一闪，点头颔首道：“你的苦，他们都知道了。因为我刚才都看见了。这些苦都是你的救赎，是让你走向新生的必由之路。” 然后一抬头，他手中握着的无数灵剑，又变成了一簇簇柔软的蒲公英种子，越聚越多，最后化成和起初一模一样的蒲公英！ 然后他捏着这个绒毛团放在猴子身前原本生长过的地方，断茎复旧，在风中微微地摇曳着。 孙悟空望着那株蒲公英，一时百感交集，在胸口翻涌。 “啪！” 猴爪再一次把蒲公英拍了个粉碎： “当初他们就是这样骗俺老孙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五百年的账，俺老孙定要和他们算个清清楚楚！” 猴子越说越激动，把个金箍棒舞的像个风车。 “等等！” 唐潮猛然攥住孙悟空挥舞中的铁棒，打断他道： “那什么……既然封印已除，你为何不从那个洞里钻出来再详谈？” 孙悟空惊讶于眼前的这个和尚从刚才开始就手接灵剑，现在又徒手攥住他平生最得意的兵器金箍棒，一时摸不准他的来头。听见他的问话，转念一想也对，只是更添烦躁： “五百年了喂！你来山下压压试试，看你身子麻不麻？” 唐潮：我倒！原来如此！ “那是自然！我压我也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