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行山下】
神仙界。 氤氲的仙雾之中，数不清的天宫宝殿悬浮在半空之中，仙音袅袅，连绵不绝。 凌霄宝殿，外殿门外。 “报——” 天丁踏着一抹祥云，举着“十万火急”的令旗，径直冲到日值曹司的执勤岗楼。 司职的增长天王剑眉一挑： “来访的观音大士正在和玉皇圣上商讨事宜，如此慌张聒噪好不成体统！” 天丁单膝跪下，双手抱前： “天王恕罪！有速报奏上，不敢延误：那五百年前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近日又蠢蠢欲动，五行山方圆几十里地震频繁，人心惶惶。天界如不增强压制，恐怕那妖王又要出甚么幺蛾子。” 增长天王脸色忧喜参半，不敢怠慢，立马接过令旗，催动祥云，向内殿飞去。 他心知那“齐天大圣”的法力，若不是这五百年来如来不断增强压制平息怨念，之前他闹上凌霄宝殿和在五行山挣扎反抗的那些噩梦画面不知又要重演几回哩。 喜的是凑巧此刻观音菩萨正在来访之中，说不定即刻就能解决此事。 事不宜迟，待我先奏明玉皇圣上要紧。 内殿大殿之上，无数仙玉雕琢成的阶梯之前。 增长天王低头俯身拜下，五体投地： “启奏吾皇无量仙帝陛下！” “……”寂静如初。 “臣有急本启奏吾皇无量仙帝陛下！”增长天王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仍然没有反应。 增长天王汗如雨下，心想果然来的不是时候，让玉帝动了嗔怒，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顾不得擦拭额角滴落的汗水，斗胆侧头一看，文武仙卿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影。 对面另一侧，也是这般。 他冒着大不敬的风险缓慢地抬头一看，只见众位仙家百官正团团围在一处，伸头探脑地不知在看什么。 增长天王一脑门子的汗水瞬间变冷： 这是在开什么重要会议呢？ 他转了转身子，通过人群中露出的一个缝隙一探，只见一众仙官围着玉皇大帝和白衣观音菩萨正盯着一个全息影像投影，那上面是…… 太白金星和一个和尚模样的年轻人在一堆篝火旁津津有味地吃着烤肉哩！ 嗯？这是什么鬼？ 再看围观的众人，每个人都呈现一副向往陶醉的神色，有的甚至都流下了亮晶晶的口水。 玉帝正神指轮弹，影像上所到之处，一行行文字正由右至左飘然滚动。 “太白，这烤肉可有仙厨里的‘御烤仙膳’好吃？……” “那和尚，你再仔细叙述一下烤肉入口的嚼感……” …… 影像上的太白金星和那吃得贼香的若年和尚，一边大嚼一边回答着文字提出的问题。 而观音菩萨也在一旁点头称是，微笑着补充道： “这‘六根’是佛法中‘我’与‘无我’的结界感官，而‘六根知味’乃药王菩萨和药上菩萨为了治愈众生‘病苦’、‘贫苦’、‘逆苦’和‘业苦’，尝此娑婆世界草木金石提取的精华，入味名数凡有十万八千。如是悉知，苦酢咸淡甘辛等味，并诸和合俱生变异，是冷是热，有毒无毒，悉能遍知。承事如来，了知味性，非空非有，非即身心，非离身心，分别味因，从是开悟。食者，民之以为天也。东土取经之人此去西行，求取真经普渡芸芸众生，若在这‘食渡’上有所开悟增益，也算是他们的功德一件了。天帝陛下和诸位神仙若能以此仙法系统佑护他们师徒人马，天道地法，仙福神运，亦如恒河沙数那由他数，无量无穷。阿弥陀佛！” 玉皇天帝赞道：“观音大士所言极是，理应如此。” 然后转身对着那影像道：“太白金星听旨——朕命你为‘五界六道即时传影闻声系统’的全权总管，协助那取经之人顺利直播西行之途，不得有误。” 全息影像里的太白金星吐掉嘴中的骨头用油手一拱手：“唔……呸！臣遵旨。” 增长天王：…… 这是什么仙法系统？ 陛下和菩萨说来说去不就是个“吃”吗？ 他有急报在手，责任重大，看着大殿上这奇异的景象，不住地擦着头上的汗，心一横拼着肩上的安危重任大声呼道： “臣‘增长’有急本启奏吾皇无量仙帝陛下！！！” 唰—— 围观的众文武仙官和中心的玉帝以及菩萨一致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心急如焚的日值天王，让他的心里宛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众人在唇边比着食指对他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嘘——” 增长天王的仙袍瞬间被汗水湿透了…… …… …… 双叉岭下。 唐潮告别了打着饱嗝剔着牙心满意足而去的太白金星，摸了摸怀中的仙火火石和两枚妖丹，又默想了一遍仙将顺风耳刷的小礼物《引火诀》，双手抱拳对着空气一稽首： “感谢直播间老铁们的大力支持！” 此时在他的识海中，已经有一个自动存在的全息影幕，功能操作和他穿越前使用的直播系统并无二致。 唯一的差异是现在操作根本无需动手，只凭意念皆可完成。 譬如——方便的时候和不方便的时候总归要关播吧？ 当然，这骚操作也是他刚才饶了老白一条牛腿换来的。 嗯，这波不亏！ 直播面板的状态栏里又有一个“锡杖”一样的图标，那里有个“功德”的数值，显示着一串数字：1536！. 不用问，这个“功德值”便是此次西行的KPI绩效考核指标了。 唐潮能否顺利“功德圆满、返回初心”，就看这数字最后的达标与否了。 嗯，没毛病！ 有了老白这个直播神器，唐潮就有了可以随时和神仙界保持交流互动的手段。 再加上从他从顺风耳那里套路来的火石和火诀，这西游世界的“唐僧视角”美食直播就算是可以开张了。 管他是兽是妖，用“三昧真火”开整就完了。 毕竟有“火眼金睛”的又不是唐僧！ 话说回来了，那个“火眼金睛”的徒弟也该让他遇到了吧！ 不觉充当了唐僧的唐潮又向西行了数日，一路旖旎，边吃边播。 他凭借金刚不坏的铁躯和金刚神力的铁拳，那真是—— 漫漫西行路上，强推一切阻碍；顿顿肉不离口，妖魔皆为食材！ 这一日，唐僧策马来到一片略有人迹的山麓地带，放眼望去群山巍峨，连绵不绝。 说是“略有人迹”，因为山麓的平缓之处有那么两三户人家，依山傍水地建了那么几座石屋。石屋的旁边拴了不少马匹驴骡，正在悠哉悠哉地吃着草。 户外正在编筐的老者看到有陌生人前来，连忙迎上前来招呼道： “大和尚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唐潮下马回道：“不敢不敢。请问老丈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方回答道：“此处是五行山地界，属大唐的管辖区域。虽说这里山高路遥，远离繁华，但是凭着一所妙处，但凡游人商贾路过，莫不前去赏玩观光。你看，这屋边的骡马都是慕名而来的观客坐骑，其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是什么名胜妙处，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唐潮精神一振，心里涌出个猜想，嘴上却继续问道。 老者捋着胡子笑道：“这里最高的那座山峰名曰‘五行山’，也叫‘五指山’，山下被压着一个有趣的猴儿，只有半截身子一条胳膊露在山外边。也不知它为何会卡在那个地方，出不得也入不得；也不知道它在那里多少辰光，只知道我太爷爷的太爷爷已经从他太爷爷那里知道他了。平日里对人时而嬉笑时而怒骂，诙谐滑稽，老少咸宜。这位高僧，有没有兴趣前去一观？” 一听说是一只长寿的猴子，这和唐潮心里的猜测完全吻合。只是听得那老头越说越离谱，他口中的猴妖完全不像“齐天大圣”当年傲视天庭、不屈不挠的美猴王雄姿，心底下不禁越发好奇了。 虽然如来佛祖用法咒压制住了这个曾经大闹天宫的大妖，但是也不至于连一丝一毫的功力法术都给他剥夺了个干净罢。 但是听这老头的意思，怎么感觉这猴子变成了旅游景点的吉祥物？…… “轰隆隆……” 大地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牲口们从刚才的平静即刻转为受惊状态，纷纷抬起了前腿奋力嘶鸣起来。 唐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快步向前迅速移动，把自己连同屋外那些即将挣脱束缚的骡马的缰绳一一攥在手中，暗暗发力，这才避免了一番踩踏的混乱。 震动渐渐平息，老者也从唐潮手中接过那些逐渐变得平稳的缰绳。 “大和尚好膂力！……唉，刚才还没来得及说，这地方最近几日时常发生这种地震，每每来得急也去得急，倒不怎么碍事，像咱们已经习惯了也就好了……” 最近几日？地震？ 唐潮确实来到此地之前也遇到过几次这样的震感。此刻他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不禁脱口而出地问道： “那大……大猴子平日里吃什么度日？” 老者笑吟吟地从一个大竹筐里拿出一只柳枝小篮——里面盛着一些糟瓜烂枣和发了霉的花生，一群苍蝇在上空盘旋往复，挥之不去——递给他之后手心平摊向上答道： “投食水果，一篮只要三十八文钱！” 唐潮：“……” 我TM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