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萧弈妒忌
南宝衣吃完了药膳。 药膳大补,她胸口宛如燃起一团火焰,烧得她难受。 “南家丫头,这恩,你报是不报?” 顾崇山还在催问。 南宝衣的鼻尖有些痒,她抬袖蹭了蹭鼻尖,许是药膳太过滋补,她温热的鼻血一滴滴洒落在红漆扶栏上。 血…… 脑海中,走马灯般掠过许多场景。 与顾崇山有关的记忆,大抵都交织着鲜血和痛苦。 他把她当做玩物,总是鞭笞她、欺辱她,西厂审问犯人的那一套东西,他在她身上全部做过。 这样的人,跨越山河与光阴,突然告诉她,他喜欢她。 南宝衣满袖污浊,擦拭之间,就连白嫩的小脸都染上了血渍。 她注视顾崇山,神情里渐渐多了讥讽“九千岁的喜爱,我恐怕承受不住……如果我重活一世,当真是九千岁的功劳,那么我会从别的地方报答你。但我已嫁作人妇,今夜这种暧昧的话,请九千岁别再说出口。” 她端起托盘,转身要走。 顾崇山看着她的背影。 夜风很大。 游廊里宫灯轻曳,她云鬓花颜,锦衣玉帛,纤腰如素,宽大的重纱裙摆在风中扬起如繁花,三千青丝恰似墨笔勾勒写尽风流。 他负手而立。 余光掠过芭蕉叶后,他狭眸里极快掠过妒忌与凉薄。 他从容道“南家丫头,前世你我结为夫妻,我至死未曾写休书。这一世,无论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女人。” 南宝衣的身形顿了顿。 旋即,她更快地消失在游廊尽头。 顾崇山捻着黑檀珠串,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南宝衣绕过游廊拐角,双腿发软,贴在墙壁上细细喘气。 云袖惶恐地出现在她身边。 她小声道“九千岁好生可怕,奴婢刚刚还来不及护住世子妃,就被他的手下挟持掳走……世子妃,您没事儿吧?刚刚九千岁与您说了什么呀?” 南宝衣回过神。 刚刚她被顾崇山吓到,没注意云袖。 听她这么说,她摇摇头“我没事。” “还说没事,您额头全是汗。”云袖拿帕子,仔细为她擦去额角冷汗,“都是奴婢不好,护不住世子妃,让您受了惊吓……” 南宝衣垂着眼睫。 顾崇山的那些话,令她心乱如麻。 终于缓和了情绪,她吩咐道“今夜我见过顾崇山的事,万万不可让二哥哥知道,否则,他又该吃醋发脾气。” “奴婢晓得。” 主仆二人往院落走。 园林的风,将宫灯吹得明明灭灭。 黑暗犹如野兽。 披着玄色织金大氅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游廊深处。 他目送主仆二人消失在视野中,眼眸晦暗如深渊。 南宝衣在耳房梳洗干净,回到寝屋时,萧弈已经回来了。 他倚靠在窗畔竹榻上翻书,手指修长而骨节如玉,外袍松松垮垮地垂落,几绺乌发从额角散落,侧颜是一贯的英俊淡漠。 无论她死后发生了什么,但活着的这一世,她嫁给了萧弈。 看见萧弈,她心里就很安定。 她爬上竹榻,抿着笑,轻轻捂住萧弈的眼睛。 萧弈嗓音淡漠“别闹。” 南宝衣笑眯眯地松开手。 她在他身边跪坐了,整理过裙裾,拿起矮几上的团扇把玩,丹凤眼亮晶晶的“我刚刚去给老皇帝送药膳,他的龙体果然很不好。他谢过了我,还称赞我有孝心。” 萧弈的薄唇毫无弧度。 他抬眸,瞥了眼少女的脸蛋。 她吃光了送给老皇帝的滋补药膳,那膳食里面放了百年人参和冬虫夏草,大补的很,她连脸颊都补得白里透红。 他淡然地翻了一页书,似笑非笑“可曾见过顾崇山?” 南宝衣心中一咯噔。 握着团扇的手指悄然发紧,她拿不准萧弈是否知道了今夜的事,于是警惕地盯着他“二哥哥何出此言?” “随便问问,娇娇紧张什么?” “我并没有紧张。” 南宝衣嘴上倔强,心里面却像是在打着一面小鼓。 今夜她和顾崇山的谈话并不美妙,什么成亲,什么用国运换取一线生机,听起来仿佛她曾和顾崇山爱得要死要活,所以她不愿意让萧弈知道这些。 萧弈合上书卷。 他坐起身,握住少女的细白小手,在掌心细细地揉捏。 他直视少女闪躲的双眼,笑容散漫“南娇娇,你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你的眼神满是慌张……明知瞒不过我的眼睛,又何必在我面前费尽心机地撒谎?” 南宝衣浑身僵硬。 萧弈他…… 果然知道她见过顾崇山的事。 他是那么聪明的人! 萧弈见她毫无解释的意思,于是松开她的手,径直往屋外走。 他声音冷淡“今晚我睡书房。” 南宝衣抬起头,委屈“我与他清清白白!” 萧弈回眸“你们共同度过的上一世,也曾清清白白吗?” 心里是妒忌的。 什么前世,什么重生,他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那些遥远的岁月,被南娇娇和顾崇山所铭记,他们就像是上天选定的眷侣,在前世相爱相杀轰轰烈烈,并带着那份记忆回到今生,而他,就像是个插足的过客。 顾崇山,曾抱着南娇娇回锦官城成亲。 曾为了南娇娇,枯守孤坟,逆天改命。 那么他呢,他萧弈算什么? 第三者?! 他其实并不妒忌顾崇山轻薄过南娇娇,他妒忌的,是自己未曾像他那般,参与过她的生和死。 面对他的诘问,南宝衣无话可说。 眼看他要去书房,她赤脚下榻,不顾颜面地抱住他的手臂,软声道“顾崇山待我不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一贯厌恶他的!” 怕萧弈不相信,她拉开衣襟,指着白玉似的肌肤“他曾狠狠鞭笞我,然后拖着我穿过宫巷,不给我半点尊严……” 她眼尾泛红,语带哽咽。 萧弈蹙着眉,眼底悄然掠过怜惜。 指尖拂拭过她玉白的肌肤,他道“那个时候,我未曾帮你吗?” 南宝衣顿了顿,小声道“你,你在旁边看着。” 萧弈“……” 南宝衣又道“后来他冤枉我偷盗玉玺,把我投进天牢,在与你一同会审我的时候,拿烙铁在我锁骨下面烙出‘奴’字,用以羞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