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赐婚(1)
“把帐幔掀开。” 秋风透窗而入。 萧弈揽着南宝衣的蛮腰,顺着风掠过横梁,悄然落在人群之外。 眼见着内侍即将挑开帐幔,他嗓音淡漠:“这是在闹什么?” 众人惊悚。 满室宾客,下意识让开一条路,纷纷好奇回眸。 视线尽头,八幅紫檀湘绣屏风延展开,极尽风雅秀丽。 年纪轻轻的镇西大都督,身姿高大,革带军靴,深红色官袍将他衬托的金相玉质,有种异样的近乎神祗的俊美。 他身侧,金钗之年的少女团扇遮面,娇如嫩柳,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透着亮晶晶的笑意,眼尾晕染开的绯红犹如花瓣。 她温声:“二哥哥真笨,这般热闹,大家定是来捉奸的。” 萧弈扬了扬薄唇:“诸位是来捉奸的?捉谁啊?” 众人神情各异。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萧弈和南宝衣未曾中计,那么帐幔里的人,是谁? 靖王妃满脸一言难尽。 事到如今,证人也上了,儿子也认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她站起身,哽咽道:“我的儿!” 喊完,就往萧弈身上扑。 萧弈利落闪开。 他掸璃衣襟,嗤笑:“靖王妃请自重。” 靖王妃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 她只得红着眼睛,又当众把编造的事情讲了一遍。 “我是靖王世子?” 萧弈挑眉。 “是啊弈儿,你就是我的孩子……” 靖王妃演技很好,捂着嘴痛哭流涕,神情悲喜交加,完美诠释了一个母亲失而复得的心态。 “大侄子,你这些年流落在外,很不容易啊。” 老皇帝抬起手帕,心酸地按了按眼角泪花。 萧弈沉默了很久,忽然哂笑。 他撩袍落座,眉梢眼角充满了冷漠:“我自幼在南府长大,不知靖王府是何物。你们突然自称是我长辈,我一时无法接受。尽管你们求着我回盛京,求着我接受靖王世子的身份,我依旧是不愿意的。” 靖王妃:“……” 好像剧情不是这样设计的? 弈儿应该跟她一样悲喜交加,亲热地唤她娘亲,然后与她当众抱头痛哭,深刻展现他们之间的母子情深才对啊! 老皇帝:“……” 泪花在眼眶打转,久久未曾落下。 起来,没人求他回盛京城,也没人求他接受靖王世子的身份啊! 不带这样给自己加戏的! 然而他惦记着萧弈领兵作战的本事,还是讨好道:“大侄子倒是提醒朕了,既然你是靖王流落在外的血脉,盛京是一定要回的。靖王世子的身份,也定要继常朕这就下旨,册封你为靖王世子!” 着话,抬手叫内侍太监赶紧拟旨。 萧弈轻轻叹息。 他垂着丹凤眼,侧颜冷峻如山,声音依旧凉薄:“要让皇上失望了。对我而言,南府就是我的家,这里有我记挂的人,除了这里,我哪儿也不愿去。” 满室寂静。 老皇帝试探道:“大侄子……不愿意认祖归宗?” “不愿。” “咳,朕可以为你赐婚。如果大侄子觊觎——哦不,记挂的人是宝仪郡主,朕可以为你们赐婚。如此,大侄子可愿认祖归宗?” 南宝衣目瞪口呆。 她看看满脸错愕的靖王妃,看看笑容讨好的老皇帝,又看看高深莫测的权臣大人。 原本以为赐婚得费一番周折,身世纠葛也得费一番功夫,可是怎么三言两语就敲定了?! 权势在手,美人在怀。 偏偏权臣大人还一副很不情愿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我反对!” 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南广老脸苍白地站出来,紧紧牵住南宝衣的手。 他双眉紧锁,“皇上,草民不愿意娇娇嫁给萧弈!” 萧弈啊,那可是他的二侄子萧弈! 平日里凶悍得要命,动不动就对他似笑非笑,搞得他全身汗毛倒竖,就差给他跪下叫祖宗了! 多这么个女婿,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皇帝不高兴了。 他也是个护短之人,沉声道:“帽帽兄是看不上朕的大侄子?” 南广为难。 他是真的看不上他大侄子! 他委婉地嗫嚅道:“萧弈比我家娇娇年长六岁,实属老牛吃嫩草,如何使得?我家娇娇还,还要在府里留个两三年的……” 老牛吃嫩草。 萧弈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盯着南广,似笑非笑:“三叔,起来,我院中有一把斧头,血迹斑斑,看一眼,就叫人很是惶恐啊。” 斧头…… 南广老脸青白交加。 萧弈这是在拿他砍杀黄氏的事情,威胁他! 他双股战战,刚刚燃起的气焰悄然湮灭,含着两眼老泪,可怜巴巴地摸了摸南宝衣的脑袋,“娇娇,你要保重啊。” 完,徒了旁边。 南家老夫人双眼泛红,隐隐闪烁着泪花。 她上前,温柔地牵住南宝衣的手。 她道:“皇上,我们娇娇确实还,虽然您亲自赐婚是大的福分,但民妇以为,不如再等两年,等到娇娇及笄时赐婚也不迟……” 她知道,萧弈才貌双全,权势滔。 但是…… 她的娇娇儿,还只是个金钗之年的姑娘。 虽目前心仪萧弈,可是如果她将来长大以后,发现这所谓的心仪,只是年幼时不懂事的敬仰,她会后悔这门亲事的。 她舍不得,叫她的孙女儿后悔。 老皇帝捻着胡须,迟疑地望向萧弈。 萧弈一字一顿:“祖母,如果她及笄时,对这门婚事感到后悔,那么我给她后悔的机会。十五岁及笄那日,只要她亲口出不想嫁给我,那么她就可以不嫁。这话是我的,以我余生的荣耀起誓,我萧弈绝不违背誓言。” 南家众人再无话可。 一个男人,大度到这个份上,他们还能什么呢? 南胭暗暗咬牙。 笼在袖管里的双手,悄然攥紧成拳。 都是南家的姑娘,凭什么她要伺候年纪能当她爹的老男人,南宝衣却能嫁给年纪轻轻军权在握的权臣?! 妒忌宛如野草般生长,几乎将她彻底掩埋。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温声道:“皇上,二哥和娇娇乃是兄妹,哪怕没有血缘,但毕竟也叫了这么多年的哥哥,您贸然给他们赐婚,恐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