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娇娇,到哥哥这里来
南宝衣僵着不动。 她毫不怀疑,若是此时触怒了顾崇山,那金色的锋利甲套,将生生剜出她的双眼。 该如何回答呢? …… 就在南宝衣去西房时,厅堂。 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找上了萧弈。 他恭敬拱手:“草民问侯爷安。” 萧弈挑眉。 “草民乃是万家粮庄的老板,也是蜀郡粮商商会的会长。受同行所托,特意来此宴会,与侯爷商量件事儿。” 万老板顿了顿,赔着笑脸继续道:“如今蜀郡大旱,田亩庄稼颗粒无收。往西北去,旱情更是十分严重,导致百姓们大肆购买囤积米粮。我等粮商仔细商量过了,打算将米粮价格翻个倍,不知侯爷可愿意参与?” 洪老九垄断蜀郡半座粮食市场。 他死后,萧弈的人接手了所有店铺生意。 粮商商会的人想涨价,就得联合萧弈一起涨。 否则光他们涨有什么用,整座蜀郡一半的米铺,都还是按照原价出售粮食呢! 萧弈慢悠悠喝着西瓜汁。 万老九吃不准他的态度,谄媚道:“侯爷,这可是咱们发财的大好时机!明日把粮价翻个两倍,过段时间再翻两倍,到秋冬时节,一口气翻他个十倍,百姓们不买也得买,还愁赚不到白花花的银子?” 西瓜汁甜甜的,比玉米汁好喝。 萧弈随口问道:“你如何得知,本侯掌管了洪家米铺?” “嘿嘿,我等凑了一万两纹银,向玉楼春买来的这个消息。侯爷,趁着旱情发大财,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千载难逢,时不我待啊!” “不做。” 萧弈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万老板神情僵硬,“侯爷,这般好的买卖,您为何不做?” 萧弈又喝了口西瓜汁,丹凤眼难得温柔,“曾答应过她,不会让蜀郡饿死一个百姓。” 万老九默默不语。 虽然不知道这个“她”是谁,但明摆着是个女人。 为了区区女人,放着那么好的生意不做,有病吧! “侯爷,莫怪我不提醒您,我们这些粮商,当初没被洪老九吞并,是因为我们背后有人。您这般所为,会得罪很多权贵,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将来未必能落得好下场啊!” 萧弈放下空盏。 他慵懒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一眼万老板。 随即,他讥笑一声,拂袖离开。 万老板懊恼。 万家公子走过来,好奇问道:“爹,靖西侯怎么说?可有答应与我们联手?” “没答应。”万老板神情发狠,“回去禀报太守大人,请他定夺。无论如何,这次旱灾,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咱们绝不能错过!” 厅堂外。 假山流水,金箔屏风。 “你呢,你可愿意侍奉我?” 那眉眼阴鸷的九千岁,伸出锋利的暗金甲套,低笑着勾勒出南宝衣的眉眼。 南宝衣闭了闭眼。 脑海中浮现出权臣大人的姿容。 她知道,这一世,定然和前世不一样。 心底涌现出无限勇气,她拂开顾崇山的手,迅速后退。 她在灯火中站定,双手交叠在胸前,抬起白嫩下颌,寒着小脸:“我是靖西侯的妹妹,南府的五姑娘。便是钦差大人,也没有调戏民女的权力吧?” 夜风吹拂着她的花青色轻纱襦裙。 少女肤白胜雪,娉娉袅袅立在血月之中,犹如牡丹宣纸上的工笔仕女图。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内勾外翘,潋滟光华,美得惊心。 “美人在骨不在皮。”顾崇山饶有兴致地称赞,忽而话锋一转,“可惜浮华如梦幻泡影,芙蓉白面,不过带肉骷髅,终将湮没成一抔黄土。南姑娘正值花季,不如就在今夜死去,也能免受生老病死的痛苦。” 他语调很温柔,明明打算杀人,却像是在恩赐。 南宝衣咬牙。 他叫她今夜死去,以免将来经受生老病死的折磨,可他自己怎么不去死?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此乃佛门八苦。可是,佛修来世,道修今生。我家妹妹乃是道教门徒,哪怕余生洪水滔天,也愿活得轰轰烈烈,千娇百媚,生生不息。” 清冷的嗓音漠然响起。 南宝衣回眸,权臣大人立在不远处,是和顾崇山针锋相对的姿态。 他薄唇轻勾:“娇娇,到哥哥这里来。” 南宝衣弯起眉眼。 所有的恐惧,在看见他的刹那,就都消失无踪了。 她提着宽大的轻纱裙裾,如同一朵云般轻盈走向他。 顾崇山歪头。 他抬起手。 长长的深金色甲套中藏着一排毒针,随着他手腕运转,毒针破风而去,袭向南宝衣的后背! 是致命的冷箭! 萧弈将南宝衣护在怀里,宽袖拂过,罡风呼啸。 那一排毒针,倒袭向顾崇山! 顾崇山微微侧首。 毒针擦着他的面颊,霸道地插进假山之中。 这场暗中对弈,只发生在一瞬间,其他人只感受到了两阵疾风。 南宝衣仰起头,笑靥甜甜:“二哥哥,咱们回宴会大厅?” “好。”萧弈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抬眸瞥向顾崇山,“蜀郡是本侯的地盘,蜀郡百姓是本侯的治下百姓,就连蜀郡的狗,那也是本侯的狗。下次九千岁动手杀人之前,烦请先掂量一二。” 萧弈带着南宝衣离开后,拿着白绫打算勒死柳怜儿的西厂太监,脑门儿上赫然插着一根毒针。 毒素悄然蔓延。 他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倒地而亡。 柳怜儿跪伏在地,捂着青紫脖颈,早吓得魂飞魄散,裙裆恶臭。 她和黄殷压根儿不敢去看顾崇山,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里。 顾崇山始终盯着萧弈的背影。 他嗓音低哑:“靖西侯怕是弄错了,蜀郡,是薛定威的地盘。” “暂时。” 萧弈连头都没回。 他的身影消失在顾崇山的视线中。 细微的声音忽然响起。 以那排毒针为中心,假山上裂开无数缝隙。 不过刹那,巍峨假山轰然坍塌。 顾崇山拍了拍官袍上的灰尘,眉眼厌恶:“沐身。” 回到厅堂,灯火烂漫、鬓影衣香,驱散了那轮血月所带来的阴霾。 南宝衣随着萧弈落座,接过他递来的热杏仁茶,压惊般抿了小口。 杏仁茶透着奶香,叫她的神思逐渐安宁。 “怕不怕?” 萧弈单手支颐,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