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南宝衣被张家打断了腿,又滚进了江水里?” 玉石街酒肆。 雅座里垂着珠帘,角落燃着一炉沉香。 穿水蓝色襦裙的少女,端庄地跪坐在蒲团上,正烹煮清茶。 正是薛媚的闺中密友,夏明慧。 她垂着眼睫,嘴角边多了些笑容,“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侍女恭敬道:“奴婢的哥哥是张家的护院,他亲眼所见,断然不会有假。膝盖都碎了,就算捡回性命,怕也只能当个瘸子。” 夏明慧轻笑出声。 她抬眸,“南胭,你曾写信告诉我,南宝衣是害死我表妹夏晴晴的凶手。如今无需咱们出手,她就已经凶多吉少,咱们该喝一杯庆祝庆祝。” 她把刚烹好的茶,递到珠帘外。 珠帘之外。 南胭跪坐着,因为挨了程德语一巴掌,脸颊还有些红肿。 如今听见南宝衣落难的消息,她不禁笑得十分痛快。 她接过清茶,“那贱人最爱美,成了瘸子才好玩呢!” 茶香四溢。 夏明慧温声道:“可我想要的,并不是她腿瘸。我在外地时,常常收到晴晴的信,说她受了南宝衣不少气,甚至还因为南宝衣,染上了花柳恶疾。你又告诉我,南宝衣害晴晴家破人亡,甚至还买通狱卒,活活勒死了晴晴……我只有晴晴一个表妹,杀人偿命,我这次来灌县,是为了索仇人性命。而南宝衣这次落水,就是咱们的绝好时机。” 南胭犹豫。 她只想把南宝衣狠狠踩在脚底下,让所有人都看见,这贱人没有她嫁得好,没有她地位高。 在没有彻底羞辱南宝衣之前,她是不愿意取她性命的。 “我行事,最恨斩草不除根。”夏明慧放下清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来人,去岷江下游搜查南宝衣。若她还活着,狠狠折磨一番,再弄死了丢进岷江。如此,也算告慰晴晴在天之灵。” 夏家的护院打手,立刻遵命。 “且慢——” 南胭出声阻拦。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瓷盏,沉吟道:“非要杀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夏姑娘可有想过,萧弈那边,如何交代?你我,皆都承受不起靖西侯的怒火。” 夏明慧沉默。 薛都督尚且忌惮萧弈,更何况她? 良久,她轻声道:“不如用南宝衣当诱饵,引萧弈上钩。再设下埋伏,送他们两个一起上路……” 她沉吟着,转向那几个护院打手:“你们马上去通知薛都督,把南宝衣之事告诉他。再请他派遣狼卫,沿岷江堤岸洞窟搜人。” 南胭心下好奇。 她问道:“夏姑娘,为何要沿岷江堤岸洞窟搜人?寻常人落水,不都是被冲到下游吗?” “你有所不知。”夏明慧淡然,“我的家族常年在岷江一带活动,所以我知道岷江两岸古陵寝众多。它们平时被江水淹没,大旱时江水退位,很多洞窟都会显露出来。这种时候,落水之人往往很容易被冲进洞窟。去堤坝洞窟找人,才是上策。” 南胭恍然。 …… 另一边,幽山雅居。 萧弈提着一袋辣炒田螺回来,懒洋洋地唤道:“南娇娇,哥哥给你买好东西啦!” 他推开门。 屋里堆积着成山的锦盒,全是玉石街首饰店铺送来的的宝贝。 珍贵的绫罗绸缎、襦裙绣鞋摆了满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萧弈翘起唇角。 南家的小娇娘,还真爱买东西呀! 他把辣炒田螺放在花几上,捡起一件崭新的牡丹红襦裙,往自个儿身上比划。 比划完,他嗤笑一声,随意把襦裙丢在地上。 这般仿唐式的低胸襦裙,南娇娇还真敢买。 她买的时候痛快,穿的时候就不痛快了。 他在圈椅上坐了,长腿随意交叠,自个儿拈起一颗田螺吸吮。 刚吃完,十言脸色紧张地出现在门外。 他拱手:“主子,客栈里来了一位老妇,询问您是不是宝衣姑娘的家人。宝衣姑娘她……可能出事了。” 客栈大堂。 卖香囊的老婆婆,紧张地揪住萧弈的衣袖。 她颤声:“老妇在江边,听见县令夫人和县令公子说话,言语间唤那小丫头‘南宝衣’。我琢磨着,蜀郡也只有锦官城那户南家最是富贵,料想那小丫头大约是南家的千金。又听说靖西侯出自南家,因此一路找了来。” 她怕极了,几近哽咽地将南宝衣的情况说了一遍。 十言在旁边听着,眼睛里都是震撼。 寻常男人被敲碎膝盖,尚且疼得生不如死,宝衣姑娘那么一个娇娇小姐,得疼成什么样?! 张家,出手太狠了! 他望向自家主子。 这年纪轻轻的侯爷,在幽山雅居时的那股懒洋洋的气度,尽数消失不见,只余下风雨欲来的狠戾与残酷。 而他的表情,却是微笑着的。 笑得风华绝代,却令人毛骨悚然。 “常氏,张远望……” 萧弈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嘴角。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召集军队,去张家。” 十言试探:“召集多少人?” “十万大军。” 十言一怔。 他很快踏出客栈,厉声道:“拿羽箭!” 羽箭带着哨音射到天空,绽放出白日焰火,在长空之上经久不散。 灌县方圆百里的百姓,纷纷好奇地仰头观望。 没过多久,他们听见马蹄声远远传来! 铺天盖地,震撼人心!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往灌县疾驰而来! 遇山过山,遇水过水,穿城过镇,地动山摇! 萧弈面色冷漠,跨上骏马。 一人一骑犹如黑色闪电,带领着千军万马,朝张家府邸疾驰而去! 张家府邸,被包围了。 张府正厅。 张都尉急得团团转,焦躁不安地捻着胡须,“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他突然凶恶地盯向常氏:“都是你,没事儿招惹南家人干什么,如今打草惊蛇,把萧弈引了过来!万一咱们家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常氏四平八稳地坐在圈椅上。 她斟茶,微笑着嗅了嗅茶香。 “老爷,”她温声,“程太守要求萧弈三天之内找到赈灾银,如今已经是第二天,他为赈灾银着急上火都来不及,又怎么管得到咱们头上?他也就是做做样子,不敢怎么样的。” “就是!” 张远望如今懒得保持温润如玉的才子形象,吊儿郎当地靠坐在侧,“爹,反正南宝衣已经死在了岷江,咱们随便把萧弈打发了也就是了。您可是朝廷命官,他还敢杀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