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 恩怨了在江湖
…… 当晚，城北这些路上跑的翘首以待的剧烈碰撞并没有发生。 钟文别说一个小时，就是一直到十二点为止，也没有出现在工地门口。 让那些闲着没事儿干，将工地都硬生生停出了一个近两千平露天停车场的社会闲杂人员，大失所望。 而曾锐易达等叶记骨干包括老赵老金叶磊在内，当晚也全部留在了工地上。 十二点一过，曾锐便拿起手机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了蔡易龙。 “蔡局，您要的面子我给您了。但是人家好像压根没听您的，事办到这个程度了，我希望您也能高抬贵手。既然事起江湖，那我们就让恩怨了在江湖，这也挺好。” 短信发出之后，蔡易龙并没有回复。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曾锐早都已经提前把各项准备工作做好了，只待明早到来。 …… 一夜过去，坐在空调底下的钟文双眼血红，目光有些渗人，浑身冰凉。就像那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不带任何人气。 面前小桌上摆着的大烟灰缸里，摆放着起码得有六七十个烟头，两升的矿泉水空瓶都摆了两个。 就钟文嘴里现在那股味，比那八十年代公共厕所里强的相当有限。 一宿没睡的他，异常疲倦，却又闭不上眼睛。 这其实就是俗称的失眠。从医学的角度上来，主要就是由白天工作过于疲劳，精神过度紧张，焦虑造成的。 和钟文目前的病情倒是基本吻合，也可以对症下药让钟文吃上两颗安定。 但归其缘由，钟文之所以闭不上眼睛并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害怕自己眼睛一闭，叶记的枪就已经指到了他的额头上。 他怕死，更怕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消失。 昨晚择柳和灵仔打电话拢人，足足打到了晚上三点。 择柳那边的进展如何钟文不清楚，但是从灵仔这边的情况来分析，实在是让他害怕。 以钟文的脾气秉性，在加上他在城北路上也算是跑了这么多年。 做不到乐善好施自然不存在左右逢源，但钟文好在也不生事端，以一个老好人形象在城北挺立。不说交友如何广泛，但肯定称不上缺朋友。 这一点从那次在陈记海鲜也能看出来，他随便招呼了一声，在城北有点分量的小大哥就能立马坐上整整两桌！ 可从昨晚的情况上来看，却并不是这样。 那些平日里和灵仔称兄道弟的大哥们，在一接到电话听到是钟文的弟弟时，有很多压根就没吱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还有小部分真正接起了电话的，也是“喂喂”了两句就推说没信号之类的话语，再无回音。 当然也有极少数接起了电话的，一口一个兄弟放心，这事自己会死挺你到底。但狠不过三秒，就马上变了腔调。 说自己这会儿在无人管辖区里讨生活，最快也得后天才回来。又有的说自己还在城中参加某某领导主持的重要会议抽不开身，但会派自己的兄弟过来。让钟文一定要撑住，兄弟一定会助他渡过难关。 顺境，宾客满座座无虚席。逆境，物是人非世态炎凉。 最后迫于无奈，钟文只能让灵仔试着去联系一批拿钱就能干活的小混子。这倒是挺顺利，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人家只要拿钱吃饭，也不在乎对面是什么大混子。 大概找了三四十号这样的小生荒子，再加上自己公司内养了十几号也算是负责处理社会事宜的混子，按理说这人数足够了，可钟文却愈发的不托底。 这不，睁眼到天明。 天一亮，昨晚住在工地上的小伙们就陆续出发了。 我们先将目光看向早上十点的城北汽车站。 城北汽车站因为末世来临后，城外客运线路全部取消，客运量锐减，每天发车数额也减少近六成。 但末世油比金贵，为了能够在眼前恶劣的环境下活下去，更多的人选择放弃原有的便利，选择了公共交通工具。 而从清晨七点半第一班车发出，一直到十点前后，将会达到全天次客流最为密集的时段。 在这段时间里，坐车的旅客多，下手的扒手同样不少。 地底塌陷，地铁停运。大量去其他城区，又或者去其他分区的旅客朋友们聚集于此，也为扒手们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陈瓜，男，四十二岁。一米六六左右，穿着件鳄鱼牌polo衫，西装短裤，耷拉着一双褐色皮凉鞋。 此刻正左手端着一杯可乐，右手夹着根箭牌香烟，蹲在汽车站进站口的招牌底下。双眼不断的在进出的旅客身上打量，就像是在寻找下手的猎物一般。 不少旅客与之对视时，都会下意识的捂紧自己的口袋或是皮包，脾气大的甚至会朝他瞪上一眼，更火爆些的骂两句脏话也不稀奇。 不过面对这些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陈瓜从不发脾气，你就是真骂上两句，他也只会选择率先低头，朝你歉意的笑一笑。 同时还在心里头称赞你一句，真有眼光！猜对了，我还就真是个贼！ 不过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扫视四周寻找合适的猎物，是他改变不了的职业习惯。 他现在的身份是保障金融股份公司的城北汽车站区域负责人。 公司名是城北“贼王”钟文取的，就这么一个看似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别说城北，就是整个七城都是独一号的。 别说底下的人整不明白这名字是啥意思，估计连钟文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陈瓜的日常工作，是负责管理城北汽车站在岗的二十余名小偷。 而城北汽车站作为钟文的龙兴之地，也被誉为小偷摇篮，连带着在这儿干区域负责人的陈瓜，都被称作最有希望接过钟文衣钵的关门大弟子。 他每天不是在这儿蹲着，看看人家的钱夹，瞅瞅姑娘的大长腿小短裙以外，就是坐在附近的麻将馆打打小麻将。等下午五点半一到，再准时收取每个上岗小偷的摊位费，就算是下班了。 随着钟文垄断城北小偷界的时间越长，能发生的事儿就越少，他也就愈发清闲。 据说敬业爱岗的陈瓜，已经连续三年被评为公司内部劳动模范，分区负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