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9 一梦二十年
雷天生先飞到无名小岛。 无名小岛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雷天生念力一扫便发现，礁石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钢铁堡垒，一艘微型星舰！ 雷天生感应有些好笑，智能人明惠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这个怕死的家伙。 对他现在的级别来说，星舰已经形同虚设，但雷天生还是感到分外亲切，让他觉得有一丝星际联盟家乡的味道。 化实为虚，雷天生进入舰体，来到控制中心，明惠正在这里。 “主人，你回来了。” 明惠的问候依然生硬，但雷天生却很舒心，这智能人虽然本质上是一部机器，却是他为数不多的亲友之一。 “我离开多长时间了？”这是雷天生最关心的。 “二十一年七个月九天。”明惠的回答很精确。 “二十多年了，这么说我不是在梦中渡过的。”雷天生暗道，“难道没人帮忙，真是我自己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 他想了一会儿，问：“柳风呢？” “十八年前他去往后海星，说是寻找主人和主人的本体。” 雷天生点点头，他久去不回，柳风这样做是应该的，而明惠没有得到命令，不能轻易离开无名岛。 “我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主人离开十二天后，我将柳风大人的改造完成，他就飞离，三天后他用大船运来二十六人，让我搜索他们的记忆，记下修炼心得的放置之处，并改写有关念球术的存储单元，他一年后又回到这里，等了两年，就飞往后海星，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雷天生欣然，柳风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替他完成了该做的事，消除记忆销毁修炼心得，想必能阻止念球术流传，这么高级的法术，念士怎么可能轻易传给他人。 念球术之祸已经不劳他再费心。 但离开之前总要在可长书眼前露个面，让他有所忌讳，不敢有非分之想。 雷天生吩咐：“咱们要离开了，你把这些破烂销毁掉，空间有限，我可带不了这么大的东西，这些科技太高，不能留下。” 他口中的破烂指的当然是这艘星舰，比起高等级法术和虚空物品，星舰无疑是没用的破烂，便对于文明程度落后的前园星，却是会引起大乱的先进科技。 给小孩子枪炮，他们很可能会胡作非为，靠成不测的灾难，星舰上的许多科技足以威胁到念士的生命和地位，如果广泛应用，会造成秩序大乱，就象念球术这种高等级的修炼方式给落后的修炼秩序带来巨大冲击一样，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是，主人。”明惠并没有犹豫。 雷天生对明惠很满意，纯智能人就有这样的好处，不反驳，不罗嗦，更不会小家子气，造这么大艘星舰肯定费了不少时间，说毁掉就毁掉，弃之如履。 他想了想，又道：“把那个医疗中心留下，尽量压缩体积，只保持最基本的功能就行。” 雷天生这是为了找到本体后准备的，医疗中心可以替代维生舱的作用。 他飞身来到前园岛，落在念师塔前。 毕竟是客人，怎么也要给前园大帝一些面子。 可长书几乎立即就出现在雷天生面前，二十多年的时间，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实力。 “雷圣师。”他的态度也很恭谨。 雷天生念力一扫，可大帝并没有再修炼念球术，想必也已经被清除了记忆，以柳风的作风，不可能单独放过这条大鱼。 “大帝，我是来辞行的。”雷天生说道：“这一去，可能很长时间不回来了。” “啊，圣师要离开？” 可长书吃了一惊，他已经想通了，这个外来人虽然心狠手辣，杀了他不少同门，那只是因为他们伤他的兄弟柳风，都是误会，并不是神人之战来抢占地盘的，有这个高手在，就可以保得前园平安。 他丝毫不记得有关念球术的任何事情。 “我毕竟只是个过客，不能长留于此，不过以后我还是会回来看看的。” 雷天生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前园，估计回来的可能极小了，但他故意放下这话，就是让这位前园大帝有所顾忌。 可长书有些失望，问道：“不知印吉师妹，哦，印吉圣师可在后海，她也离开吗？” 雷天生一愕，原来可长书是猜测燕青青在后海坐镇，他也不解释：“对，她随我一起走。” 可长书更是沮丧，又问：“柳风呢？” 柳风虽然也是一般的狠辣，却是他的同门，而且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念师，可以攻守相助。 “他也走。”雷天生断然。 虽然带着柳风空间就有些拥挤，但明心离开，他能信任和有所依仗的，只有这个兄弟了，哪怕柳风只给他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明惠是纯智能人，计算能力无与伦比，但毕竟不是人。 可长书脸色更是苦楚，整个同门只剩他这条孤木了，下面的念士实力尚浅，他长叹了口气：“也罢，祝圣师和几位平安顺利。” 雷天生说道：“有件事，需要劳烦大帝。” 可长书愣了一下，忙道：“圣师请吩咐。” 雷天生慢慢说道：“我有个妹妹，叫阿离，如果她来寻我，你告诉她，我去了驿站。” 他给可长书留下口信，免得阿离回来担心，阿离应该能明白驿站指的是界海驿站。 “阿离，驿站，我记下了。”可长书点头。 雷天生拱手：“大帝你多保重，告辞。” 可长书连忙还礼：“圣师也保重。” 可是抬头，眼前哪还有人影，可长书叹了口气，也不再飞身，径直向念师塔行去，一边喃喃自语：“驿站，哪的驿站？那是什么地方？记忆有些混乱，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雷天生飞到无名岛所在，但无名岛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智能人明惠和一个简易的医疗中心飘在海面上空， 雷天生用念力一扫，原来的星舰已经化成一堆碎片，散布在海底，不由暗赞，明惠的手脚很麻利，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完成了他的交待。 “走了。”他将明惠和医疗中心收进储物空间，飞离前园，很快来到后海星，直奔南湖城念师塔。 柳风早已回归后海星，必然重新整理后海秩序，当然仍旧住在南湖城念师塔。 柳风果然在念师塔内修炼，只是塔内不只他一人，还有一人，雷天生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本体。 本体！ 本体尚在！ 雷天生激动万分，魂魄从念体上剥离，飘入本体之中。 柳风感应到动静，见到雷天生的念体，也是大喜：“大哥，你回来了。” 但念体呆立不动，没有理他。 柳风怔了一下，看向身旁，却见大哥的本体闭着眼睛，神情变幻，与往常大异，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再言语，平静地等待。 雷天生魂魄归位，却感到与以往大不相同，不象是回归本体，更像是进入了一个代理身体，甚至象是强行魂魄附体。 因为魂魄与本体拥有不同的记忆。 雷天生一度怀疑这是个假的本体，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他的本体，其中有部分记忆是相附的，不同的部分是离体四十年的记忆。 魂魄离体时间长了竟然有这样的问题。 他努力地化解这种强烈的不适，似乎再度经历魂魄融合。 将离体四十年的魂魄记忆写入大脑，以便本体适应他已经变了不少的魂魄，使灵魂与肉体紧密地衔接。 然后，再读出本体这四十年的经历，于是他明白了本体失踪的原因。 不是他对本体的感应减弱了，而是本体根本就没在后海星，而是被泡泡怪带走了。 当年魂魄离体之后，本体在潜意识的控制下，安稳地度过了二十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而不死、老来成精、山妖附体等等各种非议和猜疑也越来越多，潜意识便作了离开的安排。 先是装疯卖傻，把服侍他的仆人先后赶走，直到钟家人都烦透了，换成一个聋哑的少年，反正听不到也发不出怨言，本体渐渐消停下来。 本体言语和行为仅靠潜意识，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自然，扮成聋哑人就不容易被识破，换个聋哑仆人是本体刻意为之。 如此又过了十年，待柳风前来请示，便让柳风前去平复念球术之祸，本体也决定离开。 这时聋哑仆人已经成人，身材与本体相仿，正是偷梁换柱的时机，本体便闭气停止心跳，身体也变得冰凉，与死人无疑。 老而不死的钟家老太爷终于弃世了，钟家人大办喜丧，在第三日入棺前的子夜，本体恢复机能，用基因毒将守在灵前睡去的聋哑仆人无声无息地殒杀，将剃下的毛发给仆人粘上草草作了化装，本体便用变形能力化成聋哑仆人的样子，将身份作了互换。 在星际联盟兰德星时，乔家三小姐乔利曾对雷天生用过基因毒，被他化解，但基因毒的基因片断却被保留下来，就连在龙星基因重组时都没有遗失，只是写在不会被启用的基因链上，没想到还是被启用了，雷天生在墓地腐尸身上用念力探查到的基因片断正是基因毒。 钟家人和官府都已经验过钟苏的正身，入棺时没人再仔细分辨，顺利地入棺下葬，埋在钟家墓地。 本体早就熟悉了聋哑仆人的日常习性，自不会露出破绽，钟家人也没有赶走忠仆，让他在钟家祠堂扫地植树，本体毫无怨言，只等雷天生魂魄归来。 如此过了七年，这一日，本体正无思无想地假寐，却被泡泡怪掠走，带到清枫洞，并且见到了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