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 看你还不死
雷天生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网络黑市的情形。 那时，他就像一个乡下人进入了大都市一般，他身上没有一分钱，在免费的网络区域乱逛，逛到旅游区，不敢乱点，只是看着多出来的美女导游发呆，结果，美女看了他半天才悄悄问他：“先生，你是不是想到第二市场去？” 雷天生记得他当时傻傻地问：“去第二市场花钱不？” 美女导游只是微微一笑，点开了一道光门：“不买东西就不用花钱。” 于是网络黑市就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后来他逐渐明白了，所谓网络黑市也是经过星际联盟默许的，甚至就是星际联盟暗中操作的，只是因为里面有很多东西与星际公约相违背，才不能放在明面上。 比如搏彩，比如精神麻醉商品。 网络黑市与星际网络市场运作模式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任何的商品，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任务的方式进行，任何人都可以发布任务和承接任务，黑市也不确保商品和服务的真实性和价值，一切全凭个人的判断，以及运气。 但黑市也在最基本的市场原则，所有的买卖都出于自愿，不能强求，交易一旦达到，不得反悔。 比如一个人将一块一文不值的破石头标价一千万发布，只要有人愿意买，交易即达到，买主知道上当也不能退货，而这种方式成了洗钱的通道。 如果一个人想以某个价格购买某种商品，就要先将钱交给黑市，只要有人提供的商品符合要求，钱就会转给供货方。 比如一人出价一百万买某人的命，称作悬赏，有人接了这个任务，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某人死了，这一百万就会付给接任务的人，不管某人是怎么死的。 接人头任务的人一般称作赏金猎手，或者星际杀手，有些赏金猎手组成团队完成难度较大的任务。 有的任务可以有很多人来接，但只有拿到能证实完成任务的证据的猎手才能得到悬赏，可以几个人或几伙人共同完成任何，悬赏均分，每个团队只能算一份，个人做人头任务能得到更多的悬赏，但更危险。 一般黑市都会收取百分之五的费用，而接任务需要先付出百分之十的抵押金，如期完成任务就会返还，如果没有按期完成任务，则抵压金就不再返还，无限期任务则不需要抵押金。 如果其他人想取消刺杀任务，则需要付出双倍的悬赏价格，其中原价返还发布任务者，半价交付接任务的星际猎手，剩下的半价由黑市留下，此任务就已经结束。 雷天生对黑市的运作方式有些了解，他来到黑市，就是想亲自查一下悬赏他的任务。 任务仍在。 雷天生是穷人，没有钱，克比的帐户上也没这么多钱，无法以双倍的价格取消了刺杀他的任务，那个赏金猎手乔利没有得到悬赏，想必仍然在伺机而动，他仍然在危险之中。 离开黑市，回到了克比的个人虚拟空间。 这时，那个光屏之上有个图标在不停地闪动，并有提示声音：“克比先生，你购买了一款商品，可以在虚拟空间使用，要不要现在就使用？” “现在就使用。” “你确定？” “我确定！” 光屏突然发光，到处是白光，空间变得扭曲起来，雷天生缓缓进入梦境。 梦中很细碎，全与机甲有关，与上次一样，雷天生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知道这是在灌输记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半个月后，雷天生已经学完了机甲的基本知识和专业知识，剩下的是对各型机甲的详细剖析。 有了这些知识，足够应付那些熟人和学生，雷天生决定出去放放风。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趁着现在还在恢复期，让学校的人适应一下也好。 他换好衣服，也没有通知智能护士，施施然出门。 本丘市是一座田园城市，到处是高大的树木，没有古式的高楼大厦，各种状态各异的小阁楼隐在绿叶之间，如果从空中望下去，或许只能看到一片森林。 街道也很安静，没有喧嚣的广告和人声车声，只有隐隐轻柔的乐曲。 校园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只是在周边种植了一些花草。 学校里的人不多，偶尔有人向雷天生打招呼，雷天生只是客气地点头回礼，并不答话。 他要扮演一个失忆的角色。 大学的对面有一个餐厅，有一部分是露天的，正有几个人在那里就餐闲聊，雷天生没有过去，顺着街道向远处慢慢踱步。 雷天生没有乘坐随手可招的免费观光车，而是徒步而行，可以随时停下来欣赏路边的花草树林。 服装店，小超市，美容院，康体房，还有各式的小吃店，这条校园街充满了古香古色。 雷天生走进一家颇为冷清的老面馆，调出食谱才知道这里为什么顾客如此稀少了，上面的餐点贵得要死！ 这里只提供人工制作的各种老式面条，没有机制食品，他估量了一下身上的帝国币，然后要了一碗较为便宜的阳春面。 店里只有一老妇，又是店主又是员工，全店只有她一个人打理，但她的手脚倒也麻利，阳春面很快就端上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雷天生尝了尝，点点头：“与订餐机做出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他慢慢吃完，一滴不剩，付过帐踱步往回走，这顿饭后，他就要足不出户，只等将机甲知识灌注完。 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雷天生突然停下脚步，他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明艳的美女正在校门口来回走动，不时向学校里张望。 诗兰！ “这怎么可能！诗兰和阿盟已经前往星际站点了，怎么可能在这里！” 雷天生脑子急转，向远处四下巡视，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形迹。 “诗兰看样子是到这学校找什么人，难道他是来找我？这绝不可能，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雷天生想了一会儿，不得而知，便继续向前行去，此时的身份是大学一个小讲师，不能与诗兰相认，帝国的监控器无处不在。 诗兰终于看到了雷天生，目光一闪，随即划过去，兀自四下张望。 雷天生突然有一种毛骨竦然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不是诗兰！ 雷天生仍然不敢相信他的判断，这明明就是与他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智能美女。 他一面向前走，一面想着应对之策。 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雷天生突然醒悟：“郎古，这或许是郎古，那个也有基因重组能力的虫皇！也只有他才能轻易找到我。” 郎古肯定已经发现了他，想躲是躲不过去了，克比这个身份算是白废了，雷天生暗恨。 这时，那美女已经盯在雷天生身上，目光不再转移，她冷冷地说道：“关天生，你终于现身了！” 雷天生不耐烦：“郎古，你何必这么早就来找我麻烦，就不能让我多活几天？” “什么郎古？”美女一怔，随即沉下脸来：“本小姐不必要冒其他人的名字，我是乔利。” “乔利！赏金猎手！” 雷天生大吃一惊，心中发寒，如果是虫皇郎古，他或许还能再多活些日子，但来的是这个可怕的星际杀手，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乔利既然化作诗兰的模样，那么诗兰和关盟只怕凶多吉少。 乔利冷笑：“哼！你别想跑，上一次竟然没杀了你这个混蛋，害我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让本小姐在乔家丢尽的颜面，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再逃脱。” 雷天生脑中急转，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关天生，别装了，你以为换了幅相貌我就找不到你了？”乔利恨恨地道：“你害我在那山里找了好多天，还被蛇咬，连衣服都刮破了好几件，你今天说什么我也不可能放过你。” 雷天生一边留意四周，一边暗中准备：“什么关天生，我叫克比，克比·特贝，海联大学的讲师，女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不死心！”乔利嘲弄：“你以为那山谷里的尸体藏得很严吗？我只是没想到，以你的基因程度，竟然能抵抗基因毒，还能变形，想必父母大有来头，但是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今天我都要杀了你！” 雷天生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拼死一搏，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他不能放弃。 全身肌肉一紧，雷天生就想先发制人地出手，但是，这时一道光束从天上斜斜地射下来，穿过头顶树上层层的绿叶，将雷天生的心口击成一个拇指粗细的通透孔洞。 鲜血涌泉般狂喷而出，雷天生张大了口，软软地倒下。 这一瞬间，雷天生似乎进入了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隐隐有种力量想要把他吸走，吸向一个莫名的地方，但另有一股力量禁锢住他，就象一个牢笼一般。 “看你还不死！”化作诗兰的乔利上前狠狠踢了一脚，“让你害我丢丑！” 她向头顶作了个手势：“杀光周围所有的人！” 周围的监控都已经被飞船屏蔽，再把旁观者杀光，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并不多，校园内只有两个漫步的老教授，学校对面露天餐厅里的几个人已经躲进了房间，在门口偷偷向外张望，其他店里的人还没有注意到这里。 能量束从空中洒下，悄无声息地破开餐厅的墙壁，射杀了里面的人，连附近房内无知无觉的其他人都没有放过，最后收走了校园内两个老教授的性命。 乔利满意地看着，这些人对她乔三小姐来说就是一些蝼蚁，就像游戏里的一些数据一般，根本用不着为他们悲哀。 她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只让她丢了面子的小爬虫，就准备离开。 然后她就惊呆了。 只见地上的鲜血迅速变黑，化作无数只黑亮的小甲虫涌向地上尸体，从伤口钻了进去。 “虫皇！”乔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