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善变的人
小婷没有说话，她心中已经有答案。 “她死在我怀里，她说：生死小事，你在就好。” 小婷默然，不知说什么，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十一个月过去了，我更强大了，然而逝去的不会再回来，第一眼看到你，你就吸引了我，你和她一样，我喜欢你，但我知道，我不能靠近你，那会害死你，希望走出这里之后，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楚向低沉的语气慢慢变得平静无波，就像说一件和自己无关很普通的事一样。 病房里陷入安静，沉默着的安静，空气中好像有种让人难过的东西。 许久，小婷用尽力全力保持镇定的语气道：“刚才你不是这样的。”声音有些颤抖。 终年生活在基地中，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人，她也很寂寞，刚发现一点精彩的东西，想要接近一些，谁知刚有感觉的心，就被对方硬生生切断，她不想放弃，她在挣扎，她承认了自己的内心，不愿放手，想挽留。 “人总是会变的，只不过我变得比较快。”楚向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内心被狠狠撕开，但是他必须割舍。这个决定他是刚才才下定决心的，刚才钟老的话让他明白，他永远不是一个会平淡过日子的人，他想做凤凰，挣脱蛋壳的束缚，翱翔九天，这条路，将是充满血腥的路。 “我明白了。”颤抖的声音变得平静，眉眼间的亮光沉寂了下去，她又回到了她曾经的世界，不再渴望外面的多彩。 “保重。”楚向的语气起伏了一下，想伸手拉一下纤手，最终还是没有。 小婷离开了病房，到外面隔着玻璃的房间。 楚向的伤很快就好了，卧床十七天，后续治疗六天，后面的八天小婷没有和楚向说一句话，这大概是最决绝的决定，楚向很欣慰，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后一遍检查，主治医生和钟老一起签署了康复意见书。 “走吧，赶紧走，看着心烦。”钟老不耐烦的催促道，和他一直以来的态度有很大不同。 楚向不敢多嘴，自从和小婷说了那番话之后，整个医院的人好像都开始厌恶他，钟老几次来都没有好脸色，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小婷不知道去哪了，楚向想看一眼又怕舍不得，只好打消念头，刚走出医院区域，便见到了宋明。 “好了？”宋明道。 “好了。”楚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宋明，不知道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 说了两个字，宋明就走了。 楚向有点不解，难道宋明来就是问声好，追上去，道：“后续怎样了？” “等上面命令。”宋明淡淡的道，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同，虽然和以往一样平静，却好像带着怒气。 又是一个奇怪的人，楚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跟着宋明走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刀毁了，问道：“我的刀没了，基地里有没有备用的？” “去7098室。”宋明道，不再理会楚向，走远了。 楚向忽然叹了口气，伤好回来，好像所有人都变了。 楚向问了个基地的士兵，7098室在基地的另一边，士兵叫了辆小电动车拉楚向过去。 基地的庞大超乎楚向的预料，小货车在宽敞明亮不知尽头的甬道里开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到7098室。一个大得可以开坦克进出的大门，门边挂着编号7098，除此外没有任何其他特别之处。 门边有指纹录入器，楚向将拇指按在上面，大门打开，一个声音响起：请进。电子合成的声音寡淡无味，连语气的起伏都没有。 进了大门，楚向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室，简直就是一个工厂，一个庞大的金属加工厂，一排排的机器整齐的排列着，头上各种吊车悬臂导轨，只有进门右侧的地方有一个玻璃办公室，里面有几个人，这显然是一个自动化程度极高的生产线。 办公室里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有些机器正在运作，杂音很大，听不清在说什么。楚向敲了下门，一名男子转头看了一眼，道：”请进。 楚向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外面的杂音一点都听不到，隔音效果出奇的好。三个人正在商量什么，没有理会楚向，站在旁边，等他们说完话，楚向才道：“你们好。” 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转过头，问道：“什么事？”男子的脸色很白，厚厚的眼镜压得鼻子都有点变形了。 “我的刀坏了，来做把刀。”楚向道。 “什么样的刀？” “唐刀。”楚向道。 眼镜男子上下打量一番楚向，道：“稍等。” 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子在电脑上操作起来，过了一会，转头对楚向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短短一会，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子就在画图软件上画出了结构图，各种数据清晰的标注在旁边。 看了下上面的数据，楚向满意的点点头，戴着厚厚眼镜的男子根据楚向的身高臂长给楚向设计出了最合适的唐刀样型。 “就是重量轻了点，能不能再重点？”楚向道。 “多重？” “二十三斤。” 听到楚向的话，旁边的另一个年纪较大的瘦长男子抬起头，道：“有点难。” “用这么重的单手兵器？”另一个矮胖年轻男子抬头道。 “他是四级权限。”镜片厚厚的男子道。 年纪较大的瘦长男子看了楚向一眼，道：“那就用钨钛合金。” 从他们的对话看来，在这里权限级别决定能得到的兵器的材质。 “你先坐一下，要等一会。”厚厚镜片的男子对楚向道，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年纪较大的瘦长男子和矮胖男子看了下，提出一些意见，终极效果图出现在电脑上。 “行，就这样吧。”瘦长男子拍板道。 做出终极效果图，三人不再理会楚向，三个头挤在一起，又研究什么去了。 楚向等了许久，三人一直在忙，楚向也不好打扰，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楚向感觉到外面有点不同，转头看去，一柄唐刀被吊车吊着送到了玻璃门外。 “你的刀好了。”厚厚镜片的男子指着外面挂着的刀对楚向道：“材料太硬，不太好切割，慢了点。” 自动化程度果然很高，三人都没出去过，刀就已经做好了，楚向还以为他们忘了呢，说了声谢谢，出去拿刀。 一把一体切削出来的唐刀，刀身打磨过，刀柄仍然保留着切削过的痕迹，还切割出一道道防滑纹，不用缠绑带直接用都不会打滑。刀还是烫的，用的是平面研磨的开刃方式，看起来并没有多锋利的样子，呈现灰铜色，刀身有一层暗纹，楚向仔细看了下，是一层蚀刻的古老云纹。 过了一会，刀冷却下来，楚向拿起刀挽了个刀花，对手中的兵器十分满意，这把刀的品质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前后配重非常科学，用起来十分顺手。 楚向想回头说声谢谢，不过看三人都低头在忙，不好打扰他们，便打消念头出了加工室。 得到趁手的兵器，楚向给宋明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走了，便离开了基地。 从温暖的基地出到外面，在病房呆了二十几天，楚向竟然有些不太适应，吹落的风雪在脖子中融化，楚向打了个机灵。 “舒服的环境果然会让人变得软弱。”楚向叹了口气，走进茫茫风雪中。 五个小时后，三面高山的山谷中，看着前面断崖上的洞口，楚向的眉头皱了起来。众人来过的痕迹已经被风雪覆盖，小溪流水依然潺潺，山洞依然黝黑，仿佛没有事情发生过，然而僵尸恐怖的身影，不可阻挡的气势却深深驻留楚向脑中。 盘腿坐在小山包上，默默的望着前面的山洞，许久，楚向都没有动，风雪慢慢将楚向覆盖。 浓云压顶，雪花飘飞，白茫茫一片的山谷，风雪中楚向的气息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在雪堆中响起，小山包顶上的雪堆忽然整齐的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人。 此地竟然有信号，显然基地在这里布置了通讯装置，自己手中的手机肯定是军方的特别版，不然不可能连接上基地的信号。 “公孙，什么事？” “事情大条了，你是不是杀了邓统啊？”电话那头公孙启的声音有些急。 稍微想了下，楚向便明白，肯定是冷如月杀了人，道：“让他们自己解决去，我现在有点忙。” “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啊？我可是在南华别院门口守了好几天了。”公孙启叫道。 “那你继续。”楚向道。 公孙启愕然，片刻，道：“算了，你忙你的吧，什么时候你回来，我们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楚向打电话给冷如月。 “老大。”冷如月的声音没有多大变化，听起来没什么紧张感。 “你在哪里？” “武城外面。” “来我这里，等会我发定位给你，叫上仲道。” “好。”冷如月道。 挂了电话，风雪飘飞，很快又将楚向笼罩起来。 此时，公孙启正缩在南华别院门口斜对面的墙角下，罩着一件军大衣，面前放着一只破碗，身上落了一身的风雪，好像一个叫花子一样，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干嘛。 自从在那件事中的身份暴露之后，段猛就没有出过南华别院的大门，南华别院成了是非之地，总有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在周围徘徊，还有很多不明来历的人混在上香的香客中，进入别院打探消息，最近更是谣言四起，说山客联盟要踏平南华别院。 南华别院如临大敌，最近除了从门口到正堂上香处，其他区域都不允许香客进入，武僧二十四小时戒备，不容奸宄作乱。 公孙启进去过一次，听说是楚向的朋友，主持了因大师十分重视，亲自接见，知道公孙启是因段猛而来，了因并没有因为外面的暗潮涌动而紧张，反而宽慰公孙启让他不要担心，别院自有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