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的齿轮 第二十五章 皇之剑
一声巨响发出，两人的首次正式交锋动静就像两个火车头撞在一起，两人脚下的地面都同时龟裂，基普林的这一拳刚猛无比，足以一拳打爆一头猛犸象的头颅，而锋龙伸出的手掌竟也不遑多让，两人的体质都已经被强化到远远超过人类的地步，与其说这是两个人的战争，不如说是两个披着人皮的战争机器在互相耕耘，两人同时将对拼产生的冲击卸往地面，只是基普林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就看到锋龙嘴角再次上翘。 “喝！”一声雄浑的断喝，锋龙力由地起，这个中国人居然在手掌与基普林击打的瞬间，变掌为拳，在这种完全没有加速距离的情况下，零距离吐劲。 这一拳比所谓寸拳更加极限，寸拳仍有爆发力量的距离，然而这一拳完全是零距离爆发，甚至基普林第一拳的余劲都还未散尽，就只感到一股爆炸般的巨力从对拳处传来，这个身笼圣光的猎手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一股莫名的力量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钻入他的身体，所经之处宛如爆炸般，他身体内的神力立刻运转起来，将这股狂暴的气劲消磨在基普林的体内。就是这样，基普林那只手臂也无力地垂下，刚才一击几乎震碎了他整条手臂的神经，如果不是神力的保护，可能连同靠近左臂的心脏大血管都会被震碎。 周围的人只看到锋龙与基普林对了一拳，接着基普林就捂着自己的左臂疯狂后退，而那条刚才还直来直去的左臂却软绵绵地下垂下来。 “你的思维还是太狭隘了，气术的可塑性非常高，因为他能达到人类曾经创造的伟业，当然包括人类的武术，人类的技术，这些都可以进行重现，而不是仅仅是开个锁那么简单，我之所以不教你气术，并不是因为我不想教你，而是因为我不用教你，你生活的这个人类世界就是你最好的老师。”锋龙缓缓收拳，刚才那一击他就已经给予基普林重创，这一手暗劲出乎基普林的意料，基普林根本没有调动神力去防御这一手暗劲，如果不是暗劲已经快要威胁到基普林的生命，而神力会自主保护基普林，可能基普林就已经被震碎心脏倒下了。 “而且大多数武术必须要有气的支撑，才能真正发挥他们的力量，没有气的支撑，你的体格不够，也打不出劲来，只得其形，不得其质。”锋龙接着说道。他根本没把基普林放在眼里，反而基普林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不错的教学素材可以帮助他教育林末央。 林末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锋龙说的这些话大部分他还是能听懂的，就是这种情况下，锋龙一边把他们刚才打了半天都没法破防的家伙吊起来抽，还一边教他怎么抽同类的人，总感觉怪怪的。 基普林面目狰狞地甩了甩自己的左手，神力加持下他受损的神经飞速再生，这点也是他的倚仗之一，从刚才那一击，他可以感应到锋龙身体内的力量的确下降了一些，而他体内的神力依旧如同无穷无尽一般自虚空中涌出，只是他现在更加谨慎了一些，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锋龙和之前那几个小年轻完全不同，这个人的攻击沉重而有力，刚才的暗劲他连防范的心理都没有，差点就被一击毙命。和这个男人对决要万分小心，不仅仅是他的身体素质，还有他那诡异的战斗技巧。 想到这里，基普林手中的圣光再次凝聚，这次他凝聚出了一柄双手剑，只是比起之前那把威势骇人的双手重剑，这剑的规格都要小很多，倒是像极了一柄正常的双手骑士剑。 锋龙看了一眼基普林手上的武器，他开口笑道：“比如这种使用方式，就是将神力塑造出武器的形体，武器就是神力的凝聚物，除非用外力打碎，否则就和真正的武器一样难以应付。” 格林一边观察着这两人之间的战斗，他忽然觉得锋龙对这种战斗简直轻车熟路，他知晓神力的用法，刚才那一拳虽然格林看不出名堂，但是锋龙很显然使用了某种方式绕开了基普林的防备，这才一击废掉了基普林的左手，而神力的防御他和马南都是领教过的，靠近之后他们的强化就会飞速失效，而不强化的刀剑甚至都无法斩破那层薄薄的圣光。 “接下来的话就不要翻译了，妹子你还是回避一下。”锋龙解除了第一呼吸状态，他现在气少的可怜，必须要精准地使用每一分力量。 茉伊拉先是一愣，看着锋龙认真严肃的脸，她点了点头。 “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他们能听到了，接下来要教你的东西，就是‘工具’。”锋龙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一旁黑漆漆的地面招了招手。地面上某个黑漆漆的条状物就被锋龙吸到了手中。 林末央自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只有他能够知道，茉伊拉也识趣地走远了一些，现在最靠近战场的就是林末央和他怀里的莉莉尔。莉莉尔现在还闭着她的眼睛，呼吸倒是十分均匀。 “人类使用工具来弥补自己的不足，无论是生产的工具，还是杀人的武器，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工具’，人类通过飞机来弥补自己无法飞行的短板，通过潜艇来征服自己无法涉足的深海，通过炸药人类可以移山填海。这些对于人类而言都是‘工具’。”锋龙轻巧地振刀，朱雀漆黑的刀身在他的手中反射着暗淡的星光。这并不正常，朱雀的刀身林末央仔细检查过，根本不会反光，虽然摸上去是金属的质地，可是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柄石头打磨成的神兵。 “所以善用武器，这些都是工具，杀戮的工具，守护的工具，能够成为你的力量的工具。人类的成就和伟业都是建立在人类的智慧和工具上。”锋龙看着基普林，他的话却更像是在叙述人类这个种族的发展规律。 “然后你要记住，无论多好的武器，无论多珍贵的物品，它们都不过是促进人类进化和发展的工具。所以在需要舍弃的时候不要可惜，在你失去的时候不要悔恨。你要保护的是身边所爱的人，你要在意的是朝夕与共的朋友。只要人类还在前进，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工具被创造出来，不要因为工具而停下人类的脚步。”锋龙深情地看着手中的朱雀，说的话却让林末央摸不着头脑。 “朱雀，四灵刀之一，要一整套才能勉强算得上是……，不过也用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些感情的，你小子要是争气一点，我也就不用如此了~唉。”锋龙深深地叹了口气，林末央还没弄清锋龙话语中的意思，就看到锋龙手中的黑色长刀正在一点点崩裂，那些之前他觉得是星光的东西，根本不是反光，而是这柄神兵在崩裂时迸出的橙色微光。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东西，再好的武器，再好的装备，都比不上人命，如果需要牺牲武器才能达到目的，那就去做。武器可以重铸，但是失去的人可就永远回不来了。你明白吗？”锋龙手中握着正在崩解的朱雀，却意有所指地向林末央点了点头。 林末央一脸震撼地咽了口唾沫，朱雀可是一把真正的神兵，要是放在外国的神话里，这把刀都足以和各路圣剑齐名了，但就这么一把刀在他的面前崩解，让他有种说不清的痛惜感。 “还有一点，要想自己不在失去的时候后悔，就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力量，从一开始就要保证自己不要失去。当然了，这条和上一条得一起听。你明白了吗？”锋龙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这时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很慈爱的笑容，一点都没有之前那个话唠谐星的影子。 “对了，既然你已经到达第二先天，那么你也应该看过伏羲陛下的留言了，你也知道了我们这样的人背上背负的是什么了，面对这种把自己的灵魂都出卖给神灵的人类奸，我们可绝对不能输，不然可就丢了这么多年来人类先驱者的脸了啊。”锋龙又是淡淡一笑，他调侃道。 这句话却激怒了基普林，基普林大声吼道：“我自愿将生命奉献给神灵，为神灵的荣光而战，而神灵也为他的信徒降下了恩典，这就是我的信仰的最好证明，你们这些不信神的异端，有什么资格谈论神灵？” 林末央一脸黑线地看着基普林，基普林大概是忘了锋龙这货根本不懂英语了，他刚刚准备给锋龙翻译一下，却听锋龙用中文流利地回答道：“为了神灵你就可以向自己的同类举起屠刀，神灵让你残害自己的同类，你同意了。神灵让你滥杀无辜，你同意了。在那里躺着的尸体里，多少家庭破碎，多少父母会为他们的子女逝去伤心？你只想到了为神尽忠，何时想过为人类尽责呢？你难道还没发现吗？神力在影响你的思维，你的理性正在被蚕食，这不是恩赐，只是神灵需要你这么一具傀儡而已。他们向来如此，他们不敢面对人类的力量，就蛊惑人类内耗，从内部瓦解人类，当人类真的信奉他们之时，人类就开始走向毁灭。” 基普林的银色眼眸闪了闪，他惊恐地喊道：“不可能！这力量如此温暖，这力量如此磅礴！你这渎神者，你就是那只诱惑亚当和夏娃的毒蛇！” “神力的来源来自于神灵，那么神灵的力量又来自于哪里呢？气来自于文明蓬勃发展时，文明之火辐射出的温度。那么神的力量呢？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凭空产生的力量吗？哪怕是无视物理化学法则的炼金术，依旧遵循等价交换的铁律。神以信徒为渠道，从人类的文化中汲取力量，然后将这种力量转化为神力。当人类笃信神灵，放弃了自己进步的步伐时，人类的文化就会随之畏缩，人类就会越发依赖神的力量来维持文化，这样就会陷入恶性循环，最终神灵会侵蚀掉文化的根基，将人类的文明葬送。”锋龙说着这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林末央，让林末央有些怀疑。这番话可能是说给他听的。 “神灵需要人类愚昧，这样才会盲信，但人类越愚昧，人类的文化所能提供的力量也就越少，神灵最后依旧会将文明吸干。这就是为什么神灵一定要死的原因，神灵的存在本身，就会威胁到人类的发展，所以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会杀死每一个神灵，一个不留。”朱雀已经完全破碎，这柄神兵，四灵刀之一，已经变成了锋龙脚边的一堆金属碎片，这柄刀是碎的如此彻底，以至于都看不出它之前的模样。 “住口！人类只有听从神灵的话，才能重回乐园，才能升入天堂！”基普林情绪激动之下，全身的神力完全爆发出来，这下这个猎手浑身都燃烧着白色的光焰，只是看一眼都能让林末央喉咙发干，林末央现在体内的气恢复都被遮蔽，耳边还隐隐传来了祥和的圣歌。 “以你的恶行，你让那么多家庭破碎，你让那么多人悲痛咒骂，你这样的人要是真能上天堂，这不证明了我的说法，你的神就是个卑劣的东西。”锋龙再次不用翻译，就直接回答道。林末央这时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基普林的话语已经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语言，只是这种语言他能够听懂意思，所以他下意识地觉得基普林还在使用英文。 “好了，神灵的世界早已消失，你不过是妄图复苏的神灵留下的余晖，我会将你抹杀，然后抹掉任何一个妄图复活神的人，将那群佯装成荣光的错误统统埋在人类历史的基石之下。”锋龙轻言道，他无畏地面对着火力全开的基普林，现在基普林身上纠缠着白色的光焰，如同燃烧神血的科迈拉一般，光是直视他就会使人出现幻觉，而这个猎手全身就像镀上了一层金光，如同行走在大地上的神灵。 而在此处只有一个人敢于直视他，锋龙眼睛中光耀一闪，在基普林掀起的风暴中撕出了一道豁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基普林刺目的神光中摇摇欲坠，耳边仿佛有百万人高唱着神圣的歌谣，呼唤着神灵的降临，连林末央怀中的莉莉尔都在昏迷中露出了令人心疼的惊慌表情。 “看好了，末央，别挪开视线，你是人类，你的身后是无数华夏的先驱者，你无须恐惧，也不许后退，仔细看清，何谓第二先天，何谓人皇伏羲之道！”基普林已经成为行走的灾害，这个信徒为了击杀锋龙已经彻底燃烧了自己，他现在已经是神灵的代言人，他的衣衫如数烧尽，露出完美的身躯，在光焰中一如圣经中神灵最初创造的肉体。而林末央被迎面而来的烈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耳边有无数声音在轰鸣，就在此时，锋龙的声音让他清醒了半分，他努力睁开了眼睛，才看到锋龙在这风暴中依旧站的笔直。 “死吧！渎神者！”基普林的身影带着万丈圣光闪烁而来，他的声音雄浑激昂，语言和口音都已经完全改变，他年轻的躯体泛着白光，金色的火焰从他的口鼻中冒出，他的话语出口就像一只重锤击打着林末央的神经，像是真正的神灵降下神罚。 而林末央却只看到在这一片圣光中，锋龙的眼中光彩已经定型，那就是一双普通的褐色眼眸，但是这个男人却像一枚激流中的礁石，破开了神圣的洪流，激起大片的水花。 林末央体内的气如同共鸣般燃烧，在林末央眼中，锋龙已经缓缓举起了右手，而原本散落在他脚边的朱雀碎片如同黑色的蝴蝶纠缠在他的手掌周围。 “第二先天开！”礁石化为巨舰，在洪流中分开一切，万千光影之中，只有一人之身影独立，而锋龙右手并指如刀，朱雀的碎片如同再次鲜活一般，化作一片橙红的流光，纠缠在他的手边。这个话唠此刻如同远古的君王，挟天威而来，也只有那古老的人之皇帝，方敢于神灵之前站立。 “南炎离·朱雀开封·皇剑燧炎！” 漫天的圣光被硬生生劈开，锋龙站在圣光风暴的最中心，右手如刀般猛然斩下，划过眼前的基普林。基普林身上的光焰，手中的双手剑都无法阻挡这一记肉身的手刀，无论是风暴还是圣光都硬生生被这平平一刀截断粉碎，锋龙一刀落下，全身的气瞬间耗尽。 而基普林在空中已经被这一记手刀斩为两段，连同他身上散发的漫天风暴都被一分为二。但这个狂信徒还活着，他的口鼻中不断涌出光焰，而他在狂笑。锋龙身上那古怪的力量已经用尽，而他还活着，他赢了！ 基普林心中被狂喜充满，他只觉得全身都在热血沸腾，他只要恢复伤口，就能将这个不敬神的源头斩杀。 然而林末央却愣愣地抱着莉莉尔，看着眼前如同天崩地裂的一幕。在他的眼中，一道橙红色的刀痕从基普林的上方一直贯穿到下方，将这个狂信徒的身体一分为二，连同他身体的光焰和圣光，甚至是风暴都被这一道橙红的刀痕贯穿。这刀痕如同刻痕，被牢牢地刻在基普林的身躯中。 基普林想要修复身躯，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反而是身躯越来越燥热。 锋龙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只要伸出手，只要挪动手指…… “我尊重你，因为你的信仰，不过这和立场无关，你站在了神的那一面，你低估了自己作为人类的力量。你的罪孽已经偿还，可惜的是，没有天堂和地狱给你容身了，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每个人都一样。”锋龙幽幽地叹道。 转瞬间，基普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呼，火焰和火星自他身体的伤痕中不断涌出，转瞬间就将这个狂信徒包裹在巨大的火球之中。而在这火球之中，那道如同斩破空间的橙色刀痕如同十字架，即使在冲天的大火中也分外鲜明地固定着基普林的身躯。场面如同一场火刑，只是这次火刑的对象换成了信徒。 橙红的火焰不断自刀痕中涌出，它们附着在神力甚至是圣光上，不断地扩散着自己的体积，向上生长，最后顺着圣光的风暴，蔓延成了一株参天的火焰巨树，巨树的树心就是被灼烤的基普林。 整个食堂前广场被这团大火球照的如同白昼，伴随着基普林痛苦而又扭曲的嚎叫声，这个曾经的狂信徒在这冲天的火树中落下了生命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