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发横财？
唐徨和保安对望一眼，恍然大悟。 大学老师果然是大学老师，毕竟是副教授职称，确实有点水平。 四个死者里面，第一个遇害的中年贵妇、第三个遇害的口罩男和第四个遇害的小露，致命伤都是被人用利刃断喉。 只有第二个“遇害”的酒店服务生，是被一柄匕首捅进胸口，扎心而亡。 因为伪装胸口部位的致命伤，难度显然更小，要比伪装喉咙被割开的致命伤容易得多。 而且作为南塘滨湖大酒店里的服务生，也是所有人当中最有条件提前布局、筹备这次电梯杀人事件的凶手！ 三个人的目光立刻锁定地上酒店服务生的“尸体”。 “……”服务生。 “还要继续演啊？是导演还没叫‘咔’吗？很敬业啊！演技很好啊！老戏骨啊！怎么不去参加‘戏精的诞生’？哦不对，现在好像叫‘我就是戏精’……呸！你特么才是戏精！” 破案在即的柯老师有点亢奋，继续说： “你的职业虽然是酒店服务生，但私底下你却一直都在偷盗住客的财物。现在餐车下面的这些脏物，就是证明你犯罪的物证！ 只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在暗中偷盗住客财物的行为，终于还是被人发现，甚至当场把你抓了个正着！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就在不久前，你先后曾被两个人抓到，一个是酒店里的住客，另一个是你的清洁工同事！ 为了掩盖自己的偷盗罪行，于是你不惜杀人灭口，一手策划了酒店住客跳楼自杀和酒店清洁工突然心脏病猝死，将他们的死伪装成了意外，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不幸的是，你遇到了我柯教授——柯家奇男，教授镇恶！ 一切罪恶之克星！ 我不但用一篇公众号文章点出了这两桩案子并非意外，而且还亲自住进这家酒店调查。你怕自己的罪行被我揭破，情急之下，这才精心策划，布置了今天这一出电梯杀人事件，想要在电梯里把我做掉，同时还拉上电梯里的其他人给我陪葬！ 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凭你这么一点肤浅的小把戏，还没资格成为我柯教授的对手！” 柯老师一口气说到这里，也难免有点喘息， “……”地上的服务生还是没有反应。 柯老师的面子挂不住了，这个侦探游戏已经结束，难道还不肯认输吗？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服务生的“尸体”旁，弯下腰，嘴里冷笑： “插在你胸口上的匕首，是弹簧刀吧？洒在你衣服上的鲜血，其实是番茄酱吧？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我不知写过多少回了，早就out了！” 然后柯老师突然伸手，握住露在外面的刀柄，将匕首从服务生的胸口上一举拔出。 有血溅起，匕首刀刃明晃晃。 这是显然是一柄货真价实的匕首，而且也货真价实地插进了服务生胸口。 一记扎心的暴击。 地上服务生的“尸体”没有反应。 因为这的确只是一具尸体，不需要给“尸体”两个字标注引号。 很明显，柯老师的推理错了。 大错特错。 “这个……这个……兄弟，实在对不住啊……”柯老师有点脸红，向地上服务生的尸体道歉。 为了不破坏命案现场，他只好将匕首重新插回服务生胸前的伤口里。 “……”保安。 “……”唐徨。 既然服务生并非装死，那么凶手自然就不是他了。 可是凶手究竟是谁？ 电梯里剩下的三个活人面面相觑，同时生出一种强烈的戒备之心，仔细提防着另外两人。 事到如今，三个人谁也不肯相信谁。 忽然，眼前一暗，照明灯无故熄灭。 没有一亮一暗的闪烁过程，这次是直接熄灭。 电梯第五次陷入黑暗。 唐徨忍不住回想起大学里玩过的杀人游戏。每当法官念出“天黑请闭眼”，象征这一夜过去之后，第二天便会有一名玩家被杀。 所以说艺术本就源于生活，就好比这次电梯杀人事件。 这次应该轮到谁倒霉？ 前一次熄灯的时候，唐徨和保安都曾遭遇过黑暗中的偷袭，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所以对于照明灯的再一次熄灭，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保，同时往后退避，用后背紧紧抵住电梯内壁。 然后电梯里就有凄厉的叫喊声响起，是柯老师惊恐的声音： “啊——谁插我？啊——谁插我？啊——别插——不要——啊——啊——” 最后变成杀猪般的惨叫。 幸好唐徨和保安并未关闭手电筒功能，相继将光线射向正在惨叫的柯老师。 微弱的亮光中，柯老师还坚持着站在原地，一脸生无可恋。 因为就在他胸前的白衬衣上，已经出现了五个血洞，正往外汩汩冒血。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刚才的一刹那间，有人用利刃接连捅了柯老师五下。 刀刀致命！ 这样的伤势，没有人能够活下去。 柯老师再也站不住了，当场跪倒在地。 连“侦探”都被凶手捅了？ 如果这是一局杀人游戏的话，凶手现在已经可以宣告胜利，彻底结束这一局了。 唐徨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狭窄的电梯里面，五个活生生的人相继遇害，就死在自己眼前。 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今天来拜访这位柯老师，本来是要询问自己遇害一案的详情，谁知却被卷入了这一场杀戮之中，最后连柯老师也在自己面前遇害。 人总是自私的，唐徨也不例外。 柯老师很有可能是解开自己遇害谜题的唯一机会，而且不久前柯老师才刚刚说到重点，提到“龙门”两个字。 “龙门”到底是个什么鬼？ 关键线索绝不能断送在这里！ 于是唐徨急忙冲上去，抱着跪倒在地的柯老师追问： “算我求你了！柯老师，你赶紧告诉我，生龙活虎男科医院的枪击案，你到底知道多少？ 还有尸体手臂上出现的诡异黑线，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警方为什么不肯深入调查此案，要用“医患纠纷”来当借口？ 还有你刚才提到的‘龙门’，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柯老师。 “你要坚持住啊！”唐徨情急之下，抓着柯老师的双肩用力摇晃。 柯老师的身子突然一阵颤抖，然后狠狠瞪着面前的唐徨，厉声质问： “你摇什么摇？你没看到我都快死了？ 什么男科医院，什么狗屁枪击案，干我屁事啊？ 能不能给我一点留遗言的时间，交代一些和我自己有关的事？” “……”唐徨。 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 柯老师胸前的五处伤口鲜血直流，或许是因为回光返照，他整个人反倒显得特别精神，滔滔不绝地说： “我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家里的钱全部都在那个黄脸婆手里，她肯定会把女儿拉扯成人，大不了另外再嫁一个男人，这没什么好交代的！ 我爸妈死得早，家里也没几个走动的亲戚，这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需要交代的，是我偷偷藏起来的那笔私房钱，总共有144万，分开存在‘存不存’、‘不存’、‘啊？不存’和‘爱存不存’四个银行账户里，银行卡和存折就藏在我家马桶的抽水箱里。 你听好了，这笔钱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绝不能便宜了我家那个黄脸婆，也不能便宜了银行，更不能便宜了国家，尤其不能便宜了慈善机构！ 所以你要是能够活着离开这里，那多半已经替我报了仇，揪出了这个杀人凶手。我的私房钱就……就送给你……你趁着我的死亡报告还没送去银行，赶紧……赶紧全部取出来……随便你花……” ？？？ 什么情况？ 一个大学老师，居然能攒下144万私房钱，而且还要在临死前全部送给自己？ 天降横财？ 仔细算来，这还是唐徨利用杨炜的身份重生之后，所遇到的第一桩奇遇！ 虽然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神奇的法术、没有绝世的武功、没有投怀送抱的美女（公交车不算），但是能够突然得到一笔巨款，也很不错了！ 唐徨仿佛看到了希望。 144万，甚至能让他在莘城买下一套房子——很小的房子。 就好比杨炜在共富新村里租下的20号603这样的一室户。 想不到小露到死也没能从柯老师这里盼到的房子，最后居然被自己捡了个便宜。 想到这里，唐徨忽然冷静，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柯老师这只老狐狸，真的愿意将他的私房钱白白送给自己？ 但这次是他想多了。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柯老师真的愿意，而且是发自肺腑的愿意。 他虽然已经有点气喘，还是坚持着继续说： “你记好……记好了，四个银行账户，用的……用的是同一个密码……密码就是……6……6……6……6……6……6……” “密码是六个‘6’？”唐徨按捺下心里的激动，忍不住询问。 “不……不……不是！”柯老师吃力地摇头，衬衫前面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他却依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说出后面的话： “密码……第一位是……6……6……6……第二位是……8……8……8……” “……”唐徨无语。 “……”柯老师也很无语。 因为他已经彻底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