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口嫌心直
伏衡将“伏羲吐纳术”圆融贯通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伏老爷,询问他们这门家传绝学是否有缺漏之处。 谁知道伏老爷一听这问题,立刻神情一变,问道:“这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伏衡见他这模样,心知自己没有料错。凭借手中的这本“伏羲吐纳术”是不可能成为独步武林的高手的。 伏衡也不掩饰,直截了当地说道:“是孩儿通读整本书卷之后,察觉出这其中似乎有未尽之处。” 伏老爷狐疑地看向儿子。 虽然伏衡从昨夜开始表现出一些勤勉模样,但要说一夜之间能通读“伏羲吐纳术”,还能融会贯通,甚至察觉出这家传绝学中有什么缺漏之处。 那也是由不得伏老爷不信,就连伏老爷自己修习伏羲吐纳术几十年了,也不敢说“融会贯通”四个字。 更没办法察觉出这吐纳术是否有不足之处, 最终伏老爷问道:“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伏衡却是摇头道:“父亲不信任孩儿吗?”说罢他随手拿起一块桌上的澄泥砚台,握在手里。 伏老爷还没明白过来,伏衡便微一运力,这澄泥砚台在伏衡手中捏成了碎块。 其实若是伏衡有心,可以将这砚台捏成粉末。 但是只修习一晚上就能做到比老子还强,也太不给伏老爷面子了。 伏老爷深吸了一口气。他与伏衡相处了十多年,对这儿子还算有些了解。 见伏衡能徒手捏碎砚台,伏老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伏衡一定对这砚台做了手脚。 他捡起一块碎片仔细查看一阵,再打开纸窗对着阳光一阵翻转。实在没找到砚台上有浆糊粘合的痕迹。 那么看来不是伏衡事先将砚台砸碎,再粘起来骗他了。 伏老爷心下激动,但仍旧不肯相信。 他转头在屋中四下一瞧,忽然他猛地从床榻上抄起一个瓷枕交给伏衡。 伏老爷心中突突直跳,说道:“小兔崽子莫要骗我。你把这个瓷枕也捏碎给我看看!” 伏衡微微一笑,并不当回事一般接过瓷枕。 他将手掌握在瓷枕之上,口中喝道:“碎!” 瓷枕远比砚台要脆弱。在伏衡的清喝下,“哐”地一声碎了一桌瓷片。 瓷片当中,还掉落出一个红色锦囊,上头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这锦囊年头已久,颜色都有些淡了。 伏老爷眼眶湿润,喉头哽咽,从这些碎瓷片中取过锦囊。 一声叹息,伏老爷放匀呼吸,自言自语道:“睿儿,你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一定是你在天之灵保佑的!” 伏老爷这瓷枕是他亡妻的遗物。伏老爷每夜枕着瓷枕入眠。若是被人动过手脚,绝没有察觉不到的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这儿子,真的是有出息了! 而且是大大的有出息! 伏老爷又哭又笑,心中感叹自己一条废柴,生出的儿子竟然能够是一个练武的奇才。 而伏衡看在眼里却觉得好笑。这捏碎瓷枕的本事实在是太过简单。 他作为天帝之子,又因顽劣不爱守天条,才被罚掌管时空,干这等苦活。 父亲东皇太一是高高在上的众神之主,从未在东皇真夜面前表现出过一丝父爱。 都说大道无情。天庭众神也都是冲淡平和,又高高在上的。 “无情”是天道最原始的守则。 如今的伏衡,只不过是捏碎了几个东西,便惹得伏老爷子哭哭啼啼。 这人世间的亲情,还真是有些意思。 伏衡等伏老爷子哭笑了一阵,这才说道:“父亲,行了行了。 咱们言归正传,我们这‘伏羲吐纳术’是不是真有什么缺漏?” 伏老爷子这才缓过神来。他在八宝桌边上一坐,叹了一声说道:“想来这点过往的事情,如今伏家上下也只有我一人知道。 或许你真不是听人瞎说,而是自己参悟到的嘛?” 伏老爷子抬眼看着伏衡,受到儿子一记白眼。 伏老爷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道:“行,是爹不好,爹不该老是怀疑你。” 他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伏家这‘伏羲吐纳术’,原本是我们祖上一个武学高人所创。但是当年留下的其实是两本书。 一本就是我们手上这本了,讲的是呼吸吐纳的内功运行之法。 另一本叫“伏羲演步决”,却是一本强身健体的拳术步法。 这两本书分开来,都不过是普通功法。但若是合在一起,将吐纳术和演步决同时运作,则将是天下第一的武功法门。” 伏衡双眼一亮,继而问答:“那‘伏羲演步决’现在在哪里?” 伏老爷又叹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们这老祖宗武功冠绝当年,晚年却变得性格疏懒平和,也看淡了江湖仇杀。 他明知两门功法一旦分开就变成两种普通武术,还是将他一分为二传给了自己的一儿一女。 随着两百年一晃而过,伏家老祖宗的威名也早就隐没。江湖上再没人听过伏羲二术了。 我们焦洲伏家。是老祖宗的一脉真传。所以这本‘伏羲吐纳术’也就一直传承到如今。 只可惜你爹爹不是习武的料,这一辈子竟然连伏羲吐纳术该有的威力都没能学成。” 伏老爷发出第三声叹息,只是这一叹却带着满足与欣慰。 他继续说道:“好在老天不绝我伏氏一脉,既让你回头是岸,又给了你武学天赋。” 说到这里,伏老爷双眼泛着光,喉头滚动说不下去了。 但伏衡却不肯就此打住,继续追问道:“那另一本‘伏羲演步决’现在何处?” 这时候伏老爷面色一变,最终说道:“你是我伏家单传,原本这些东西就必须说与你听,好不至断绝。但是你一定要答应问,决不能兴起查探‘伏羲演步决’的念头。”说道这里,伏老爷双眉直竖,一副严肃模样。 “行!”就有鬼了! 伏衡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伏老爷子点头继续说道:“这‘伏羲演步决’传给老祖宗的女儿。而这女儿嫁人之后,演步决也当做陪嫁改了他姓。 初时两家人还算和气。过了几代人之后,便都打起对方手中武学的主意。 两家人各自明争暗斗,最后都是大伤元气。谁也没有办法翻身了。 我们伏家么,最终困在焦洲经商,从此名声不显。而另一家,竟然在西岭道栖霞山干起了山贼的行当。 竟然是比我们家还要不如!” 伏衡听到这里,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已经盘算起栖霞山在什么地方,自己该当如何过去夺回‘演步决’了。 这时伏老爷又在伏衡耳边郑重其事道:“虽然山贼是不入流行当,但他们到底人多马壮。我们伏家如今却是商户。算上你,也不过两个会武的。 所以那批响马不来打我们主意,我们也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知道吗?” 伏衡听了这话,笑地灿烂道:“父亲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