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抄家
张希载派出的骑兵离开汉城府后,便一路劫掠,将沿途村寨破坏殆尽,终于没能追上韩敬忠的人马。 而韩敬忠一行则直奔仁川港,在仁川港乘军船南下。 根据韩敬忠的计划,他们一行先至济州岛补充给养,然后再顺势南下。 李朝现在已经被张家占据,大清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只有到人迹罕至的南洋,拼一拼运气。 在海上漂泊一个月之后,韩敬忠的舰队行驶至济州海峡。 此时,无论士气还是补给都已到了极限。 而且让韩敬忠绝望的是,无论是李朝的楼船还是龟甲舰都不适合远洋航行,一个月来的航行已经让他折损了数艘船。 这样航行下去,到济州岛可以,但到南洋就是痴心妄想。 正当韩敬忠觉得走投无路之际。 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白帆。 船员立刻将这一情况报告了韩敬忠,他走到船舷边,眯着眼睛,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天边升起一大片白帆船。 “将罗盘拿来。”韩敬忠压抑着狂喜,命令道。 很快罗盘到了韩敬忠手中。 “他们是自东北向西南航行?去大清的船?”韩敬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将军,我知道了,这是大清采购铜斤的船。”有人叫到。 “铜斤?商船吗?”有人问道。 “是商船,而且是可以远洋航行的商船!”韩敬忠兴奋的道,随后他命令道,“通令各舰,左满舵,围攻来舰!” 随着舰队渐渐驶近,韩敬忠惊喜的看到商船足有十余艘,都是帆高船坚的远洋大船。 “通令各舰,接舷作战!”韩敬忠又下令道。 商船看到韩敬忠的舰队围了上来,纷纷转向后撤,但船上已经装满了铜斤,吃水很深,速度不快,加上船身较大,转向不便,三个时辰后便被韩敬忠的舰队追上。 一番厮杀之后。 商船中八艘已经韩敬忠占据,另有三艘在熊熊火焰中沉默,两艘残破不堪的船往大清逃去。 “将军,我们要不要追上去?”部下问道。 韩敬忠看了两眼道:“罢了,那两艘船为了逃命,将船上货物都扔到了海里,追上也没用了。” 他说罢通过木板,走到一艘商船上。 商人们都绑在甲板上,跪成一排,在他们周围还有无数的残肢断臂。 几个士兵从船舱中拖出来一个大箱子,放在韩敬忠面前道:“将军,他们船里都是这些东西。” 韩敬忠将箱子打开,里面排着大量泛着金色的石头。 部下疑惑的道:“这是什么,金子吗?” 韩敬忠笑道:“不是,这是铜斤,也就是铜矿。” “哦。”部下有些泄气。 韩敬忠道:“这回我们算是发财了。” 他说完,也没理部下听没听懂,来到那些商人身边,大声道:“老子是海匪,投诚者生,不降者死!” 这话一出,不少人争相恐后的往他身边走,韩敬忠叫部下给那些人松绑。 “怎么,你们不愿投降吗?”韩敬忠对剩下的那些人语气不善的道。 不少人犹豫再三,也走到韩敬忠身边,只留一个人神神叨叨,犹自不动。 韩敬忠走到他身边,只听那人口中不停念叨着:“范家完了……范家完了……天要亡我范家啊……范家完了……” 韩敬忠没有多废话,手起刀落,那人人头落地。 副将凑带韩敬忠身边问道:“将军,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还去南洋吗?” 韩敬忠冷笑道:“去个屁南洋啊,李朝海军尽在我手,这里是大清铜斤航线,我们又有济州岛立足,本将军,以后就要做海匪了!” …… 介休范家。 尽管已经显露了破败之相,但范府门前,还是有大量的晋商聚集。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千两银子对范家来说可能无所谓,但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的银子。 一些不愿意背弃晋商的古板商人,希望在范家这里得到一点银子的帮助。 范府内,管家范烨急匆匆的走到大堂中,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禀报道:“老爷,、忻州吕家、朔州杨家、阳泉李家等十余名商号拜访。” 范毓宾道:“他们要多少银子?” 范烨想了想道:“加起来,约有两万余两。” “请他们进府,盘桓一个下午,再给他们。” “是。”范烨拱手道。 “大哥!”范毓奇站了起来,紧张的道,“范家现在现银已经吃紧,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给他们啊。” 范毓宾有气无力的道:“同属晋商,能帮的就帮衬些吧。”他顿了顿又道,“况且唇亡齿寒,有他们在,还能帮我们抵挡下大盛魁和两行的攻势。” 范毓奇颓然坐下,希冀的道:“也罢,只要等这批铜斤运回来,我范家就能缓过一口气来了。” 听到这话,范毓宾的脸色也缓和不少,片刻后又问道:“清洪如何了?” 管家道:“少爷情绪稳下了些,不在寻死了,只是每躲在房中,饮酒作乐,长久下去,恐怕……” “罢了。”范毓宾揉了揉太阳穴,“等到铜斤运抵之后,再管束他吧。” 范毓奇忧心忡忡的道:“大哥,现在已经三月了,还没收到船队的消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这时,府外的喧嚣突然停了下来,范毓宾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恐。 “圣旨到!太仆寺卿介休范氏毓宾接旨!”门外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太监嗓音。 片刻之后,范家中门打开,范毓宾领着范家从上到下百十口人出府门外。 门外商贾都站到几十步开外,探头探脑。 范毓宾看到那太监身后还有上百号身穿号服的八旗兵马,心中一沉,跪在地上,颤声道:“臣,太仆寺卿,范毓宾接旨。” 太监将圣旨打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介休范氏,蒙世祖圣恩,专行铜盐禁榷之事,受命以来,屡出纰漏,为民兴患,朕备有成敕,未见足效,反变本加厉,为害甚广,律当重责。朕思范氏先祖从龙之功,恕其性命,罢官夺爵,以慰百姓,抄没家产,以偿亏空,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太监将圣旨仔细卷好,双手递过去,阴笑道:“范大人,接旨吧。” 范毓宾双目失神,已经愣在了当场。 范毓奇跪着往前挪了两步道:“公公,敢问我范家究竟犯了何罪啊?” 那太监一笑道:“按理说,咱家不该说的,但这事在津门已人尽皆知了,迟早也会传来,咱家就当做做好事,告诉你们。范家此番出海,铜斤船仅回两艘,且船上一斤铜斤也无。好在两行在李朝调来大量铜钱,才稳住市面,要不范家就不是抄家的下场了。” 范毓奇惊呼:“老四,他还在船上,岂不是凶多吉少……” 范毓宾喃喃道:“天亡我范家……” 在晋商的见证下,八旗兵马冲进范家,将无数金银字画搬运出来,更拖出来无数深闺女眷,抄家进行了三日,范府之外,哭喊震天。 抄家期间,范家人无米可食,无水可进,当场渴死十数人。 又有看热闹的百姓对女眷指指点点,有贞烈些的,又自尽数人。 范毓宾期间一直跪坐在地,对自己家人哭喊无动于衷,抄家结束,范毓宾已然气绝。范清洪得知父亲身死不怒反笑,已然疯癫。 百十口范家家眷,尽皆男奴女娼,一代皇商大家,就此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