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糜烂的八旗
太祖老人家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 但凡涉及军队,就没有小事。 在处死了两百四十二人之后,齐齐哈尔军军纪为之一清,但兵员不足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在经过了许久安逸的生活,第二代八旗兵已经基本堕落了下去。 世兵制的优点就是士兵从小便会接受军事训练,长大了不需多加操练就是合格的士兵,但现在的八旗子弟不要说从小操练,身体健康的都少有。 在京城八旗子弟早就是纨绔子弟的代名词,在齐齐哈尔也相差不多。 在巴海将齐齐哈尔八旗谱系情况给胤祚看了之后,他终于明白巴海为何不愿杀人以正军纪了。 实在是没有勘用之人了。 适龄的八旗子弟中,要么是体弱多病,要么是与人打架斗殴、少胳膊少腿,要么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整个关外旗人胤祚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几个能用的。 胤祚合上八旗谱系道:“罢了,我向朝廷上书,要求裁撤满八旗,增设汉八旗吧。” 巴海心中一惊,跪在地上道:“王爷,不可啊,关外乃我大清龙兴之地……这个……这个……” 胤祚厌恶的道:“满汉之防汉人害己,若是哪天百姓真的揭竿而起,凭糜烂的八旗军能抵抗多久?” 巴海脸上浮现愧色,但还是道:“王爷此举容易落人口实,还望王爷慎重……” 胤祚想了想,觉得巴海说得确实不无道理,现在八旗糜烂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早在平三藩时,军队就已经是汉八旗为主。后来收台湾,基本没满八旗什么事。 再后来与葛尔丹之战,八旗精锐尽出,镶红旗大营还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其余各旗也都损失惨重。 但尽管如此,朝廷明面上还是没人敢说八旗制一句坏话的,毕竟是祖宗定法,后人一旦违逆,一顶不忠不孝的大帽子就可以扣下来。 一时胤祚也陷入两难。 巴海道:“王爷不必担忧,末将誓死也要将八旗儿郎操练出个样子。” 胤祚问道:“葛尔丹之战前,齐齐哈尔八旗共五千人,大战之后尚存多少?” 巴海道:“仅剩……一千。” 胤祚吃了一惊:“折损如此之大?” 巴海道:“不少是缺了肢体的伤员。” 胤祚道:“伤员都是如何安置的?” “按照朝廷律令,每月补一些银子,家中留下父母兄弟或者妻子儿女的,还会再多些。”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胤祚道,“单纯补银子可不行,还要让伤员们对生活有个盼头。” “是。” 胤祚意识到活体有些带偏了,又回头想兵员的问题,不免叹了口气。 “哦,对了,现在延边区也在我治下,那边有多少兵马?可能抽调些补足兵员?”胤祚问道。 巴海道:“延边虽广阔,可人口极少,算上所有守军,才不过千余兵马,当地八旗与齐齐哈尔也相差无几。” 胤祚不免又苦了脸道:“算了,去军营走走,说不定能想到好办法。” 于是巴海跟着胤祚出了营帐。 随着齐齐哈尔城的不断发展,城中已经新建了三道城墙,当初军营也被占用了,巴海干脆便将军营搬到离齐齐哈尔十余里远的城外来。 仲夏的黄昏,空气有些闷热。 军营中,将士们结束了一天的操练,都聚在火堆旁,等待开饭,顺便聊天做乐。 有些军士偷偷的取出皮袋子灌口酒,有的军士则三三两两凑到一起,鬼鬼祟祟的掏出色子,还有人掏出烟袋烟丝,点上火折子,享受下吞云吐雾的快感。 有的甚至铺一块毯子,摆上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古玩,像在京城琉璃厂一般的练起摊来。 这一幕不论放在那里,都是一副祥和安乐的生活景象,偏偏在军营中分外扎眼。 巴海满面通红,胤祚也脸色阴沉,他不动声色的走到那摊子前。 “你这东西怎么卖的?”胤祚问道。 那人不讲话,伸出一只手来,拿块布盖在手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胤祚伸手,那人不耐烦的道:“不懂?” 胤祚道:“你懂的倒多。” 那人道:“不敢,我这宝贝只卖有缘人,阁下不懂还是早早……”那人说到一半便愣住了,因为他看到胤祚衣服上,居然绣着团龙。 “你是……你是……”那人哆哆嗦嗦的道。 胤祚道:“不错,我便是抚远大将军王,前几日脑袋似乎砍得还不够啊!”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跪下,磕头如捣蒜,口中喊着“饶命”。 胤祚问:“按照军纪当如何?” 巴海寒声道:“军棍三十,逐出军去。” 胤祚道:“便如此吧。”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厌烦情绪,也不理那人求饶,自己走回帐去了。 巴海跟着一回到帐中,便跪在地上:“王爷,末将治军不严,末将有罪,请王爷责罚。” 胤祚拍桌子怒道:“一群蛀虫!该把他们全逐出军去!还有你,你是怎么当差的!” 胤祚还是第一次对巴海动怒,巴海额上满是冷汗,连声道:“末将有罪,末将有罪……” 胤祚平复下心情,淡淡的道:“齐齐哈尔八旗已不可用,明日我便整军,只留精锐,其余人等,统统让他们滚出军去。” 巴海不敢反驳。 胤祚接着道:“同时我还会上书皇上,裁撤……” 讲到此处时,胤祚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曾国藩是如何应对这种局面的。 清朝末期,大清也是八旗、绿营皆不可用,曾国藩便在团练乡勇的基础上编练了湘军。 “巴海,研磨!”胤祚命令道,同时在笔架上选好一支狼毫,并选了个空折子铺开。 巴海不明所以,将墨研好。 胤祚饱蘸浓墨,在纸上写到:“今齐齐哈尔八旗无后继之兵员,绿营人少亦不堪用,儿臣欲组建乡勇,编练新军,望皇阿玛恩准……” 而后,胤祚照抄湘军的组织结构,将自己对新军的构想写在折子上。 巴海在一旁脸色越发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