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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处境

    丁勤的身体被装在红壳之中,对于外界的这场战斗,几乎毫无知觉。便是骨魂,由于神念之中的能量极度衰弱,也仅仅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但是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无力去探悉。

    这么多天来,他强行支撑着丁勤的身体不死,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使用一次七星绕月,已经让骨魂几乎是赌上了后面的命运,而在使用了那些毒药,赤血吸虫以及噬灵虫后,尽管受罪的是丁勤的身体,但是感受痛苦的是骨魂的意识。

    幸好,让骨魂欣慰的是,丁勤还没有死。

    赤血吸虫清除了丁勤体内的淤滞,而噬灵虫,又将经脉和丹田中新生的肉芽、掉落的表皮清扫一空。如此一来,至少丁勤不会因为这两方面的伤而死了。

    至于肉体的伤,实际上丁勤早已经恢复。现在,只要丁勤不太差,在这红泥中休眠一段时间,应该还会醒来。

    只是,自己估计会又进入一段时间的长眠吧?

    想到这里,骨魂笑了笑。

    他已经记起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会流落到那个荒岛,又是如何成为一个只剩神念的灵魂这件事了。

    只是,现在去追究这件事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丁勤活下去,然后自己跟着他一起活下去。

    小艇下水之后,顺着洋流,很快漂远。在夜幕之中,没有人会注意,铁甲船的背后,丁勤正在脱离战场。

    黎明时分,骨魂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终于快到极限了。他决定就此长眠一下,然后把剩下的所有事情,交给运气。

    丁勤醒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包括修为还会不会存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丁勤不死,自己就不会死,自己不死,丁勤就算是成为废人,也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东方的光线越来越亮,太阳已经开始在水面上露出一线。

    而在这一时刻,骨魂突然发觉自己的意识清晰了。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外面的情况。

    在自己的左右两侧,远近各有一个小岛,小岛不大,如小山一般。在两岛之中,水波粼粼,丁勤所乘的小艇便在这个位置上。

    这个画面,让骨魂很是熟悉,也很是惊喜。

    因为,这便是丑元宗的传承的画面!

    没错,一点也没错!

    骨魂隐约感觉到将要发生些什么了。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所有意识又都消失了。

    他的神念完全耗尽,他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剩下的,只是丁勤识海之中一颗黑灰色的珠子。

    海面上突然浓雾骤起,将丁勤的船包裹住。待浓雾散去,这片海域上,已经没有了丁勤和小艇的影子。

    不知道是在什么位置的一处水面上,浓雾也同时在升腾。浓雾之中,一艘小艇的轮廓逐渐清晰,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全身裹着红壳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丁勤现在更像是一只大虾,煮熟的大虾。只是,他身上没有长着虾的长须罢了。

    “哗……”一声抛网的声音下去,然后是起网的声音。在网中,噼里啪啦地跳动着几尾银色的鱼。

    “爷爷,收成不错呀今天。你选的位置真准。”一条渔船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一边帮助老人从网中拣出刚刚打上来的鱼,一边用略带欣喜的声音道。

    打鱼的是一个年逾七十的老翁。他头发已经全白了,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听到自己孙女的夸奖,脸上不禁露出了些得意之色。“我打鱼打了六十多年了,估计全村子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不服我的。”

    姑娘嘻嘻一笑,“要真是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过得这么穷?你看,隔壁齐老二,技术不如你,怎么靠打鱼把日子过得那么好?”

    老翁脸上现出些沧桑之色,“齐老二,年富力强,我能比么?再说,在他那个年龄的时候,咱们家也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把你父母渎出来,我们便卖了所有家产,估计,现在我们家也是地区一豪了。”

    姑娘听到这里,眼中闪动着几分好奇,“爷爷经常说到为渎我爹妈,可是你不是说,爹妈已经死了吗?那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老翁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慢慢现出不愿追忆的神色。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嗯,确实有关系。当年,你刚刚出生。康霸天也刚刚在黑头山当上土匪头子。那会儿,康霸天急需要扩张自己的实力,于是下来掠夺壮年男女。他提出,如果不出人也可以,需要交上一大笔钱。”

    “按照他的标准,你爹妈是都要去的。可是他们一去,你怎么办?我和你爹妈商议之后,决定把所有家产便卖出去,交钱保个平安。没有想到,那康霸天出尔反尔,见我们有钱,心生歹意。”

    “他先是假装放了你父母,可是半夜,又带人来劫财劫人。那时他们都蒙着面,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只以为是普通强匪,所以还抵抗了一下。结果,你母亲为保护你,先被砍成重伤。你父亲见状,就要拼命。他本只是个打鱼的,哪有什么本事?几下就被康霸天给杀了。杀人劫财之后,他们又放火烧房。”

    老翁说到这里时,已经老泪纵横,“我抱着你先出来,再想回去,却已经晚了。你父母的骸骨,都是当初火灭之后才拿出来的。我带着你,就到了村边,又盖了个茅草房。唉。”

    他不停地叹着气,“唉。那时候,我已经渐老了。而且,那天晚上,我也受伤了,背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没有了财产治病,加上齐老大的故意刁难,我差点病死。等缓过来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打点儿鱼,够维持生计,能把你养大,我就已经满足了。”

    那姑娘也是听得越来越沉默。她一直没有哭,可是眼中仇恨的光芒越来越强。

    老翁似乎看出了她的表情变化,又叹了口气道,“囡囡,现在我也想开了,我们两个能好好活下去就够了。曾经我想报仇,但是我发现,一来,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二来,这人生在世,还是求个平安的好。我希望你也这么想。”

    囡囡没有说话。但是她握着舵的手却是越来越紧,甚至把木头已经抠掉了两三块。

    老翁又说了几句,主要意思是围绕一个核心,不希望囡囡报仇。不过,他没有直说。他怕越直说,越激起囡囡的反抗意识。这个丫头从小到大都很好强,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把重点都放在两个人平安生活上。

    只不过,他并没有让囡囡有什么反应。囡囡紧握着舵已经沉默了很久,眼睛也早就慢慢眯起,不知道是在控制着泪水,还是因为悲伤或愤怒。

    “哎,囡囡,注意点,注意点。进团雾了,小心别撞什么东西了。”又撒了两三网,老翁都是自己在往外拣鱼。他发现自己的话对孙女没什么作用之后,便没再继续,但是恰恰,船到了湖心的雾区,让他有了些再次说话的借口。

    “哦。”囡囡依然显得心不在焉,简单地应了一声。团雾她其实注意到了,但是她并未在意。

    湖心这个位置,她陪着爷爷不知道来了多少遍了。这里一年到头,只在几天时间鱼比较多,其他时间来这儿的船,基本上是空手而归,而到底哪天鱼多,除了爷爷,基本上没有人能判断。

    所以,通常情况下,这么早的时间,这里不可能有船。

    因此,就算是爷爷提醒,囡囡也没有什么动作,依然是看向船尾,抓着船舵。

    老翁见状,还是叹了口气,又撒下一网。

    结果,还没有把网拉上来,就听到船头处“咣当”一声。

    渔船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把爷孙两个晃下水。凭着多年的打鱼经验,两个人都作出了一个判断:撞上东西了。

    这里没有暗礁,更没有什么树木之类,唯一可能的,就是有其他的船。

    渔船其实并不算大,但是首尾也有十米左右。加上今天的雾极浓,在船的后部,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定了下神,两个人一起跑向船头。而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丁勤的小艇。

    作为救生用的小艇,丁勤的船比他们的要低上不少,也小很多。刚刚这一撞,直接把小艇撞了一个底朝天,丁勤也在撞击之中,落入水中。

    爷孙俩一下子慌了神。

    把别人的船都撞沉了,这还了得!

    而且他们只见到了翻船,没有见到有人呼救。虽然说,这附近住的多是打鱼为生的渔民,但还真有不少旱鸭子,一下水就扑腾扑腾地往底下沉。

    不容分说,老翁先是直接跳下了水。囡囡并没有跳,她很仔细地在她们的船周围走了一圈,以确定没有人在船周围求救。

    但是,撞击之后,湖面就静得出奇。浓雾之中,除了微微的水声,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老翁跳下去没多久,马上神色慌张地又上来了,“有怪,怪物,水怪!红色的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