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命运与偶然
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洁白无瑕的未来。 真的是这样吗？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自欺欺人的方式，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威廉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 罪孽，是一条永远腐蚀和啃噬心灵的毒蛇，它吸走心灵的新鲜血液，并在其中注入厌世和绝望的毒汁。 “卡洛琳……我的孩子……” 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揉搓着卡洛琳九世的头发，即使他虚眯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慈爱。 “下午我可以不看书，去放风筝吗？” 年幼的卡洛琳九世低着头，搅拌着手指头，小声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小心一点，上次你就摔伤了。” 中年人把卡洛琳九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并他抱了起来，用胡茬刺着卡洛琳九世的脸。 “啊……你的胡子太硌人了。” 卡洛琳九世一脸不情愿，想要推开他的父亲。 一个女人闯了进来。 “妈妈。” 卡洛琳九世欢呼着。 这个栗色头发的女人阴沉着脸，手中拿着匕首，她突然扑了上来，攒紧手中的匕首，对着中年人一阵狂捅。 哗哗哗…… 逍遥谷外电闪雷鸣，暴雨瓢泼，威廉骤的从噩梦中惊醒，乍然间坐起身来，瞳孔收缩着，脸上全是虚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片刻威廉就平静了下来，只是没有了睡意，他来到门旁，目光眺望着黑暗中的炸雷，用手揉着凌乱的茶发，今夜无法入眠。 “队友之间……不能造成伤害吗？” 威廉轻轻呢喃道，似是发现了什么。 …… …… …… “规划局，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你的臆想？” 欧文向斗篷女人问道，骤然间，规划局成了欧文最大的兴趣，仅次于罗德。 昆蒂娜搜索着旅人的投影戒指，虽然在一般模式的游戏模式下，无法获得无限币，以及胜利祭典商品，但依然可以从戒指中找到一些不错的东西，比如说旅人在这个游戏世界中获得的强力物品。 斗篷女人丝毫不介意昆蒂娜的行为，于她来说，旅人的价值只是他脑子里的东西，至于其他的破烂，完全没有价值。 “臆想？这是很模糊的概念，无论它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臆想的，在我的观念里它都是却是存在的，你说是吗？” 斗篷女人的声线柔和至极，非常的温柔，如同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般，有着魔力，直达灵魂深处，自觉放下心理戒备的能力。 “很有道理，不过这看起来不像是臆想，因为你很清醒。”欧文踢了一下旅人的尸体，接着道：“像这个人所说，你依然还在规划局的矫正过程之中，这是真的吗？我很好奇！很好奇矫正的方法，请务必告诉我！” 斗篷女人哑然，自己的确还在矫正的过程中，但规划局的谋略，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对自己的矫正是什么。 和所有的阴谋论者一样，斗篷女人有着被害妄想症，她不认为自己能从规划局逃出来是一种侥幸，相反，她认为这也是规划局规划好的流程，自己依然处于矫正过程中。 “我不知道矫正的过程，或许，规划局甚至渗透了无限之路，它不仅要矫正我，还要矫正所有一切，矫正无限之路，矫正多元宇宙，就像你所说大的，让它们的秩序，把混沌完全压倒。” 斗篷女人对规划局的评价，甚至超越了无限之路举办方。 “什么！？” 欧文像是遭受到巨大的冲击，步伐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几步，浑身发颤的说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你对规划局的评价就如此之高吗？异常行为……矫正……你是说规划局拥有着把人塞进无限之路的能力？通过矫正……不不不……我知道到了！我知道了！规划局无处不在，无限之路也无处不在，规划局是一种矫正，把小孩矫正成大人，抹平所有的棱角，无限之路也是一种矫正，把大人矫正成小孩，赋予一切的倒刺，就像是一场博弈，光明秩序和命运的，黑暗混沌和偶然，究竟该由哪一方来支配呢？统一才是真理？或者湮灭才是真理？他们选择了这种方式，一场对局，我们都是对局中的一份子。” 欧文双手抱住脑袋，双目开始泣血。 “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脑液……在流动！” 欧文发狂似的抓着自己的皮肤，感觉自己接近了真相，即使依然很模糊，也许只是自己的荒谬推测，不过自己又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 “该死……” 昆蒂娜抓住欧文的手腕，制止着他的自残行为。 昆蒂娜起初是很反感欧文的，因为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一些畸形抽象的东西，但通过三十年的相处，她发现欧文并不是一个坏人，欧文并无杀意，通常情况下没有任何威胁性，以前之所以会杀死那些赏金猎人，以及用亡者制造出那可怕的怪物，也只是属于自我防卫，欧文只是好奇死灵法术，触犯了法兰王国的律法，才会被悬赏通缉，欧文其实是无害的，从不会用活人实验。 这次欧文之所以会杀死那个旅人，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三十年来也只发生过五六次，只有在触怒他底线，或者阻挡他学习知识的时候，欧文才会杀人。 昆蒂娜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用怪力制住了欧文，强迫性的给他包扎伤口。 “秩序和命运？混沌和偶然？你果然是一个有趣的人。” 斗篷女人轻笑道，把人分为好人和坏人是荒谬的，人要么有趣，要么乏味，而欧文，显然是一个有趣的人。 “人天生就有[弑父情结]，从一出生，他就注定要和父亲展开斗争，以摆脱被统治，被支配的地位，争取独立自由的权力，进而掌握家庭的主导权，和社会的主动权，所有叛逆心理都可以理解为弑父情结。” “所有智慧生命都有着这种情结，征服欲，对世界包括知识的征服欲，自我意识的主动权，这也是一种弑父情结，而你的弑父情结特别严重，你是那种人，你不是想要接近真理，你想要获得支配真理的主动权。” 斗篷女人轻笑道。 昆蒂娜正在给欧文包扎伤口，欧文听到斗篷女人一席话后，用手推了推眼镜，就像他能进入别人的内心世界一样，这个戴着灰色斗篷的女人，似乎也在窥探他的内心世界。 “规划局……异常行为……你现在所做的事，就是异常行为吗？我越发好奇了。” 欧文喃喃道，是的，罗德也有着异常行为，一切之间，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