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患得患失

    步虎离开之后，齐沫拿着擀面杖很警惕的进了叶纯良的家里。

    要是以前，她是绝对不敢来叶纯良家里的，可是这一次她跟她妈说要看一看叶纯良到底有没有恢复正常，会不会突然复发，有了这个借口，她就跑了过来。

    她已经好几年没来过叶纯良家里了，还真有点好奇这个独居少年的家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一进门就看到那满屋子乱扔的垃圾，眉头就皱了起来，道：“你这是准备开饲养场的吗？弄得跟猪窝一样的。”

    叶纯良尴尬的笑道：“那什么，忙着读书，没时间清理。”

    “忙着读书？”齐沫冷笑，“忙着打劫小学生吧。”

    叶纯良无言以对，讪讪的说道：“我现在就来收拾。”

    他拿出一个大的垃圾袋，开始把一些啤酒罐方便面桶之类的生活垃圾往里面扔，扔得差不多了，又拿扫帚扫地。

    “叶纯良，不是我说你，你就准备抢劫打架的这样混上一辈子吗？”

    齐沫看着他忙来忙去的样子，也甚是可怜，叹了一口气，道：

    “怎么说我们小时候也常在一起玩的，算是朋友吧，我真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就在这个小区里面，有多少人讨厌你？”

    “别人讨不讨厌，我不在乎。”叶纯良停下了扫地的动作，一脸贱笑的道：“只要你不讨厌，就够了。”

    “谁说我不讨厌的？我比任何人都讨厌你好吗？”

    齐沫看着他贱兮兮的笑容，不知怎么滴，就一股怒气上来了，大声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抽烟喝酒抢劫偷东西，有什么坏事是你不做的？你这样的人，谁不讨厌啊？我一想到我小时候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就感觉到非常的耻辱，你知道吗？”

    叶纯良一呆，讪讪的说道：“我这不是已经准备改邪归正了吗？”

    听到改邪归正这四个字，齐沫就更加火大——就这四个字让她担心这家伙脑子出了问题，还让她妈送他去医院，损失了几千块钱，冷笑道：

    “哦，在公共车上给人让了两次座位，就是改邪归正了？那之后呢？你跟步虎两个人去小巷子那里堵人小学生抢劫，又算什么呢？难道那是很正义的行为吗？”

    “额……”叶纯良想起他那个破系统的评语，说道：“其实吧，那也算得上是正义的行为，把他们的钱都抢走了，他们就没有钱去网吧玩游戏，那样就有时间回家好好的做作业了。”

    “你……你这就是狡辩！”齐沫气道，“就你这样，还想追我！你凭什么追我啊？你追到我了你拿什么来养我啊？拿抢劫小学生的钱来养我啊，还是偷电动车来养我啊？”

    叶纯良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呆在了那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心想：“怎么她会说出这样的问题来？难道以前思考过吗？”

    齐沫继续道：“就算我可以接受你这个样子，但是我们要是有了小孩呢，让他接受他爸是个坏人，他是坏人的儿子？从小就被人歧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吗？”

    这些话说出口后，齐沫才惊觉到不对头——我跟他说这些话干嘛？

    说完这些话，才发现这些话一直就在她肚子里，所以这一次毫不思索的就说了出来。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肚子里装了这些东西的？

    这不应该是她要考虑的啊。

    她为什么要考虑和一个讨厌的人结婚生孩子的事情呢？

    叶纯良怯生生的说道：“沫沫……你……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一点？我们现在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我……我才没有想那些……”齐沫红着脸啐了一口，道：“我只是给你打个比喻，比喻你懂吗？又不是真的要有这么回事。”

    “是，是，我懂，这是比喻。”叶纯良连忙点头道。

    停了停，又道：“你放心，我这次已经决定真的改邪归正了，不会让你和孩子被别人骂的。”

    “说了是比喻，比喻，比喻！”齐沫抓狂了，道：“叶纯良，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啊？”

    “老婆，你别生气，”叶纯良见她发飚，赶紧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她，“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喝你的大头鬼！”齐沫怒道，“我来就是要跟你说一句，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扬了扬手中的擀面杖，瞅了瞅叶纯良家里的东西，没找出一个耐砸的，便往门上狠狠的砸了一下，凶道：“再缠我的话，我打死你！”

    “老婆，”叶纯良心疼的说道，“这里的东西也有你的一份，轻点用力，别把它砸坏了，要偷几部电动车才能换一扇门呢。”

    齐沫拿擀面杖用力的砸着门，叫道：“我不是你老婆！再叫一声老婆，我打死你！”

    “好吧，好吧，”叶纯良道，“那你坐会儿吧，我扫完地了再跟你说话。”

    “我才不在你这猪窝里坐呢，我要回去了。”齐沫气乎乎的说道。

    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说道：“你这房间里那么脏，光扫是不行的，必须得拖。”

    说完这话，她又感觉到一种羞耻——这关我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哦哦……”叶纯良连声答应。

    “砰”，回应他的是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门关上后，叶纯良没有继续扫地，而是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他以前就知道齐沫很讨厌他，但是他还是缠着齐沫，纯粹就是有着一份不甘。

    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小，说什么爱情，那就太扯淡了。

    他放不下的只是童年时的那一段友情，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友情。

    或者说，他放不下自己的童年。

    跟他童年有关联的，给他的童年带来快乐的，只有他的父母和齐沫。

    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跟他的童年有着密切关联的，就只剩下齐沫一个人。

    他的父母给了他生命，而齐沫则是融入了他的生命。

    只不过他虽然缠着齐沫，也知道齐沫肯定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毕竟齐沫对他的讨厌都写在了脸上。

    可是今天齐沫的那些反应，又让他感觉到齐沫对他也不是那么的讨厌，说不定还有一点戏。

    这让他有些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