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八章 天辰的目的

    办完了所有事，天辰一行人便匆忙往回赶。

    天辰想要快点回复修为，便整日待在马车内，潜心修炼。

    经过昨夜之事，司道淳对天辰又有了新的认识，眼看自己穷尽一生都无法匹敌的存在，天辰随意出手便消灭了，对他而言，震撼之意无以复加，恭敬更甚以往。

    见天辰整日闭门不出，司道淳怕打扰到天辰的修炼，便在临近城池中买了一辆马车，他们父子便挪到新车中，以免触怒天辰。

    甚至其子司青想要问道，都被司道淳驳回，给挡在了外面。

    司道淳原本想自己一心一意的伺候，等回到府上，将小女转交，那便高枕无忧了，说不定天辰一高兴，还会赏下什么神仙宝物。

    可当他回到府上的那一刻，得到的却是一个噩耗。

    早在三天前，司云就其母的帮助下，避过司道淳的眼线，逃之夭夭了。

    府上管事颤颤巍巍，司道淳闻声如遭雷击，身体僵直，血气翻涌，然后眼前一片血红，身形踉跄几下，摔倒而去，若非仆人眼疾手快的托住，恐怕不安要当场不省人事。

    司家与天辰的约定，简言之相当于一场买卖，天辰出力，司家受惠，而司云便是货款。

    人家仙师奔波一月，劳苦功高，为司家剪除隐患，而这个节骨眼，司家却交不上货款，如同背信弃义！

    司道淳是商人，知道做生意靠的就是个信誉，而商人没了信誉，那便等于自掘坟墓。可若是放在天辰，这动动手指便能灭人满门的魔头身上，司道淳真是不敢想司家的未来。

    可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司道淳未及多想，便决定倾全族之力也要讨好天辰。

    司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出去找几个美人胚子还是没问题的。

    尽管司道淳知道天辰不近美色，接近司云可能另有图谋，但还是吩咐管事尽量多网罗姿色上佳美人，同时拿出司家宝库的钥匙，打算敬献，弥补天辰的损失。

    再不济司道淳决定一人承担，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平息天辰的怒火，保司家平安。

    司青见父亲在门口与管家商谈许久，偏不引人进门，有违待客之道，于是放出神识窃听，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惊失色。

    可随后他先想到，天辰的修为更高，或许已经知晓一切，只是躲在车厢中引而不发，正谋划如何惩戒他们司家。

    司青冲冠一怒，打算替父求情，可当他走到天辰马车，掀开帘子之后，整个人却呆住了。

    马车内空空如也。

    就在司家忐忑不安之际，天辰已在百里之外，于半空中俯视下方小道上的一起劫道事件。

    原来天辰早有准备，在见到司云第一眼开始，便在她身上设下香粉，天辰可用一种类似金龟子的飞虫，找到司云的踪迹，千里之内，无以藏匿。

    出事的小道四周杂草丛生，有些荒凉，东西两面尽是百米左右的小土堆，想要通过，只能从峡谷中的小道走。

    占据主场的是伙山贼，他们共有十三人，而落难的则是一对男女，以及一名被杀的仆人。

    女的正是司家出逃的千金，司云；而男的天辰不认识，书生打扮，长的颇为俊朗，只是衣着普通，并无绸缎，显然家世一般，司云能看上此子，显然有几分才气。

    山贼人多势众，书生也只得交出随身银两，由老仆送上。

    一般而言，山贼劫道只是混口饭吃，只要老老实实的给了买路钱，多半不会出人命，可谁知山贼头子贪恋司云美色，收钱之后，却背信弃义，一刀将老仆砍死了。

    书生惊怒，却不敢上前搭救，只能用一些文绉绉的话喝斥，但山贼只是乐呵呵的逼近，谩骂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

    司云躲在书生身后，瑟瑟发抖，书生紧握司云的手，让她放心，随后竟出其不意的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朝离自己最近的山贼腹部刺去。

    短刀锋利，书生一挥之下，竟也有几分寒芒，山贼一个激灵，一扭腰躲了过去，除了衣服被短刀划开口子，倒也无事，只是摔倒的姿势十分狼狈。

    书生的举动大出山贼预料，一时间踌躇不前，但也没有放任不管的意思。

    书生一击不成，便退回司云身边，单手举刀，警惕山贼，带着司云慢慢往山谷外退去。

    眼看书生即将退出山谷，山贼头子又多看了司云两眼，目光便顶着司云不放，再也抑制不住色心，命令山贼扑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外加书生并未真正习武，只会一般的会砍而已，缠斗几次，就落在下风。

    天辰在天上看了会，见到那书生被山贼夺刀之后，依旧拼死保护司云，虽乱刃加身也不让开分毫，被砍的皮开肉绽，可见白骨，天辰由衷感到佩服。

    司云被山贼头目抓住，看着血泊中的书生，泪流满面，不停的呼喊书生的名字。

    “修竹，修竹......”

    看到司云对书生的样子，犹如当年程小仙对待自己，天辰心有感触，不忍她再伤心下去，决定出手了。

    山贼头目见司云痛苦不堪的样子，却显得异常兴奋，一张黝黑的手掌大大咧咧袭向司云的胸口。

    就在司云即将遭受凌辱时，“锃锃”，几道无形剑气剑气从天而降，眨眼便将这群山贼斩杀殆尽。

    鲜血四溅，司云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些发愣，显然对这场景的转变未能适应。

    过了许久，她才想到什么，猛地打个冷颤，抬头望天。

    只见天辰一袭白衣，缓缓落下，停在了书生旁边，同样看向司云。

    却没想，这时书生未死，见到天辰后，顿时明白他就是司云口中的陆地神仙，于是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着遗言。

    “没，没想到，世间真有，真有飞天神仙，小云果然没骗我。我与小云相处两年，乃是君子之礼，她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请仙人放心。另外逃婚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胡言乱语，怂恿了小云，你不要埋怨她。现在我快不行了，没法跟你争了，以后，小云就交给你，望你珍惜待她，我墨修竹，来世当牛做马，定报仙人大恩。”

    司云快步走近，抱着书生痛苦，满眼泪花，不断的恳求书生别说话。

    书生惨淡一笑，只是微微摇头，便一歪，失去了意识。

    司云失声痛苦，有些怨恨的看向天辰，显然她也猜到天辰之前的见死不救。

    若是别人，天辰便随手杀了，省得心烦；只是司云面容神态，均与程小仙一模一样，天辰可受不了这种目光，一念之下，便冲书生打了一道光霞。

    霞光入体，转瞬之间，书生那微弱的呼吸竟一次比一次有力，面色红润不少，似乎正在恢复。

    司云先忧后喜，拜谢天辰。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与修竹......”

    话未说完，天辰便摆摆手，道：“我可没救他，只不过暂时稳住了他的伤势而已。”

    司云内心一沉，随后一咬红唇，对天辰连连表示，且表示逃跑是自己做的决定，与司家、书生无关，只要天辰愿意救治书生，并且不为难自己家人，她便愿意为天辰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天辰不为所动，只是一点指，便将书生摄在半空，走向东边的丛林；司云不知道天辰想干什么，但未有迟疑，紧随而后。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铁石乱响，天辰开辟了一个洞府，带着司云书生二人进去，将书生放在石板之上，司云快步走去，取出丝帕，想要擦拭书生脸上的血水，可却被一股隔绝之力挡在外面。

    司云不解，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潮红，有些恶厌的看向天辰。天辰虽然背对司云，但此女的表情他都时刻掌握，如何猜不出此女所想？

    天辰静坐石桌边上，袖袍浮动，桌上多了一套茶具，便开始自斟自饮。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以他人要挟于你？”

    司云道：“难道不是吗？”

    天辰摇摇头，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有我法力护体，他暂时无恙，来，坐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司云眉头一皱，不想听什么故事，但还是乖乖的坐到天辰对面。

    “故事是这样的，曾经有个小男孩，年幼家中遭了大灾，被逼远离乡土，出去逃难，历尽千辛万苦；逃难途中，亲朋好友死的死，散的散，小男孩咬紧牙关挺了过来，才在生死边缘获得些在世立足的本钱。”

    司云不明所以，但还是有些动容。

    天辰继续说道：“没多久，小男孩便遇到了一个让他牵挂一生的女人。初见之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她的父亲赶考失利，忧愤自尽，留她一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可小女孩有一人孝心，决定卖身葬父，小男孩见到后心有感触，便出手帮小女孩。”

    “安葬完毕，小女孩说要报答小男孩，要一辈子跟着他，替他烧水做饭，洗衣叠被，小男孩没有在意，并且但是他眼光宏大，不会为了小女孩而驻足不前，于是小男孩给小女孩在附近找了个好人家安养，自己立刻离开，去开拓事业。”

    “时间一晃，多年过去，小男孩已经长大成人，事业也蒸蒸日上，为他人所仰慕。可没想到，世道人心，阴险恶毒，小男孩遭人算计，以至于事业受挫，功败垂成，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落得全身瘫痪的下场，身死不明。”

    听到这里，司云若有所思的看了天辰一眼，叹息道：“世间事，千层浪，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身处海底，无法察觉这些滔天巨浪。这个小男孩也真可怜，后来呢？那个小女孩出现并救了他？”

    天辰点点头，道：“就在小男孩绝望之际，曾经的小女孩也长大成人，来到小男孩身边，并于当年承诺一样，嫁了这么个废人，不辞辛苦的照顾、陪伴，日日夜夜皆是如此。小女孩让小男孩重获希望，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小男孩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并且发誓会一辈子陪着小女孩，二人一起终老。”

    说到这，天辰目光闪烁，满面柔和，轻呡了一口茶水，司云听得兴起，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再然后呢？”

    天辰叹息一声，放下茶具，声音凝重。

    “后来？呵呵，后来小男孩的仇人找上门来，小女孩就被他们杀了！腹中的胎儿也被人取出来，用极其恶毒残忍的手法加以虐待，而小男孩实力不济，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却无力阻止。”

    “怎么会？小女孩也太可怜了，这群人怎么这么可恨？”司云满脸吃惊，掩嘴惊呼。

    天辰露出一丝无奈，笑道：“这群人固然可恶，但其实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小男孩！”

    司云反问：“为什么？小男孩也不想变成这样，就像刚刚的山贼劫匪，就算我被山贼玷污，我也不会埋怨修竹，因为他尽力了。人力有时穷，小男孩已经竭尽全力，那就不应该怪罪...难道小男孩是帮凶？故意杀妻灭子？”

    天辰道：“小男孩虽未有杀妻灭子之实，但也差不多。其实在与小女孩结为夫妇之前，便知道自己命犯孤星，克尽亲友，却还是与小女孩结为了夫妇，以至于小女孩遭受连累，落此下场。”

    “可是，可是小男孩并不想这样的，一切的罪过怎么能强加在他身上呢？况且宿命之说子虚乌有，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是不信这些的。我若是那个小女孩，绝不会怪罪小男孩的。”司云声音颤抖，断断续续的说着。

    “不，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有人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不是他这么自私，小女孩母子他们......”

    天辰说到一半，内心城中，再说不下去，司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有些怜悯的看着天辰，场面一丝沉默。

    沉默一阵，天辰继续说道：“所以之后，小男孩拼尽全力，也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怎么弥补，人死不能复生啊。”司云神色黯然，已经猜到天辰所说，多半就是他自己的故事。

    “你说的没错，但那只是对你们凡人而言，在我们修仙者眼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所以小男孩一直寻找方法，想要复活小女孩母子。小男孩寻找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小女孩一般无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如此。司云，你相信世间有六道轮回吗？”

    说到这里，天辰便缓缓转来，直视司云的眼睛。

    原本司云听后大受感动，也因此对天辰有所改观，知道天辰并非贪恋美色之人。现在明白前因后果，司云仍感到十分不适，尤其是天辰眼神，司云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一阵的毛骨悚然，只是势比人强，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

    “所以，我跟你的妻子很像？你之所以对我纠缠不放，就是想用我...来复活你的妻子？”

    司云满心恐惧，双手捏紧裙摆，但也只能强装镇定，直视天辰，问出上面一番话，想要得到不同的答案。

    只可惜，对面之人轻轻的点了下头，让司云的内心瞬间跌倒冰点，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