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0：长安之乱（下）
不提黄大的北军和黄二的东军，黄三的西军距离郭汜的营地不过五里左右的距离，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瞒得过。当然，黄三也没打算隐瞒，而郭汜更是心怀不轨早早就在暗中查探情况。 “那张宁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莫非那贾文和背叛了？还是有人暴露了？”郭汜听到西军的消息后，惊疑不定的低喃。 就在张宁养病的期间，靠着马腾撤除了对贾诩等人的监视，贾诩迅速和钟繇等人达成一致并不断交换着情报。随后不久，在从刘协那边得知了唐宁的事情后，迅速制定了一份周密的计划，并悄悄将家人暗中转移，并找了一群相貌相似的人替代。而郭汜，就是在这段时间与贾诩勾搭上的。 两人昔日同为董卓效力，又均是凉州人，所以在马腾的麾下，两人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不错。加上昔日贾诩乃是董卓麾下的第二谋士，很得董卓和李儒的看重，这让郭汜非常的敬重和钦佩贾诩。 所以在得知贾诩的计划后，再加上马腾对自己无比猜忌，郭汜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对于贾诩的计划，他很是信任，可如今现实却重重的浇了他一盆冷水。前两天他才得到消息，说是在今日动手。可如今……他这边还没行动，张宁那边却已经做出了反应，这如何不让郭汜惊疑？ “父君，现在怎么办？还要按照计划行事吗？”一旁，郭汜之子郭安焦急的问道。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安，作为郭汜之子，虽然他继承了其父的武勇，但因为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却还青涩的很。 而郭汜虽然此时心中也是无比的焦急，但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越需要冷静下来。 “嗯……那黄三只是命部队防备着我军，而不是立刻出兵挥军攻打我军。如此看来，黄三或者张宁尚不知道我也参与了其中，甚至很可能还不知道全部计划。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小心……”郭汜一边思索一边低喃着。 闻言，郭安连忙追问道，“父君，那现在该怎么办？！就算那黄三不知情，但如果贾司徒他们真的将圣上救了出来，我们肯定还是跑不掉啊！” “嗯……”郭汜闻言应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紧皱着眉头继续思考着。只是，或许是因为动脑子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也或许是或许是被郭安催得心烦意乱根本想不下去了？ 不多时，只见郭汜猛地站起，表情狰狞的喊道，“拼了！那张宁从始至终就不信任我，就算此次我不行动，恐怕日后她也会借机找我的麻烦！何况我堂堂八尺男儿，又岂能屈膝于一个女人？！” 喊着，就对郭安命令道，“传我命令，立刻向长安南门进军！另外让郭权率军一万殿后。北军和东军要防范李义的部队，肯定不会调动，唯一可能出现的空隙只有南门！” “诺！”闻言，郭安连忙高声应道，不过在说完，他又忍不住担忧的问道，“父君，那如果南门的部队也没有调动呢？” “如果是那样，就直接向霸陵突围！以我军的实力，就算抵挡不了敌军的追击，承当那关羽来援应该不成问题。”郭汜闻言沉声说道。 “可……”郭安闻言还想再说什么，但话还没有出口，就被郭汜直接甩了一巴掌。 “废物！前怕狼后怕虎，你这等模样又能成什么事情？！事已至此，唯有拼命而已！至于是成是败，就看老天了！”郭汜愤怒的大吼着。 随着郭汜的命令，早已经悄悄准备好的五万大军立刻行动了起来，不久后，接到消息的黄三立刻率军南下追击郭军。只是，却被郭权率军给死死的挡住了。 而在另外一边，当黄四抵挡长安之后，就立刻接管了长安的城防。因为负责城防的守军均是从东西南北四军中抽调出来，守将更是从凉州时期就跟随马腾的老将。所以对于黄四的命令，既没有怀疑也不敢违背。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黄大四人是马腾麾下最被信任的人，甚至在特殊情况下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皇城内，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马超的攻势，马腾抵挡的越发艰难了。不过也难怪，一边的统帅身穿便装手持长枪躲在后方，一边的统帅手持枪剑冲在最前面，再加上马超在这些士兵中的威慑力，以及那深入人心的矫勇，这让马腾这边的士兵们渐渐的丧失了继续抵挡的勇气。 到最后，马腾率军退入了一座宫殿，依靠着地形才勉强挡住马超的攻势。 看到一时间攻不进去，马超顿时下令停止进攻，随后冲着马腾高喊着，“父君，投降吧！母君绝对不会害你性命的。” 闻言，马腾并没有应声，他只是环视着远方，那边，正有无数身穿同样盔甲的士兵们混战在一起。这种情况，让马腾有些迷茫，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父君！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马超看到马腾没有出声，再次高声喊道，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因为他也十分担心皇城内的混乱局面，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会出现什么变故。 只是，马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哗声。转头看去，就看到一支约莫万余人的部队正迅速向这里逼近着。而在这支部队的上方，十数面印着“黄”字的旗帜正随风飘扬着。 “当啷……”一声，马腾手中的宝剑掉落在了地上，脸上更是露出了一副凄凉的表情。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父君……”看到马腾这幅模样，马超心中一时间也颇为堵得慌。虽然就在不久前，马超还恨不得杀了马腾，但如今大局已定，他反而变得很是难受。毕竟，他们可是亲父子。 就在这时，黄四快步来到了马超的身边，单膝跪地高声喊道，“奉美阳君之命，特来支援少将军！” 话音落地，就听到一阵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却是马腾身前的那些士兵们，纷纷选择了投降。而见状，马腾苦笑一声，迈开步子缓缓向马超这边走来。事已至此，他还能如何呢？自杀？并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就算要死，在那之前他也得先见一见张宁。因为此时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见状，马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马腾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言了，带我去见夫人吧……另外，派人也把唐宁接过去吧。” 闻言，马超点了点头，随即对黄四说道，“黄将军，你立刻带人……”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一名士兵匆匆赶了过来，“少将军！黄将军！大事不好了！圣上不见了！” “什么？！”闻言，黄四和马超顿时大惊，几乎同时转头看向马腾，却见他也是一脸的错愕。 “怎么回事？！”马腾最先反应了过来，表情难堪的追问道。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似乎被人给利用了。 “小人奉黄将军之命带人前往保护圣上，结果只看到一地的尸体，圣上和皇后全都不见了。另外，那些人都是被弩箭射杀的。”那士兵飞快的说道。 “混账！怎么会这样？！”马超闻言愤怒的大骂道，而一旁的黄四则沉默着。 “不要抱怨了，孟起，你立刻带人出城搜寻小皇帝。就算他们已经出城，以城外的部署，他们也很难跑远。”马腾开口说道。 说着，马腾又转头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士兵道，“把他们也都带过去吧，让他们能够戴罪立功……” 闻言，马超脸色复杂的看着马腾，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就直接率军离去了。 随后，马腾又对黄四说道，“季略，你带人去平定皇城内的混乱吧，另外，将那唐宁带去丞相府，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说到最后，马腾的语气充满了悲伤和无奈。在听到刘协逃跑之后，马腾显然想通了许多事情。 听到马腾的话，黄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随后，让自己的亲兵负责保护或者说是押送马腾，虽然刚才马腾的表现，似乎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丞相，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黄四恭声解释着。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腾给打断了，“好了，现在还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马腾苦笑着叹息道，随即就直接向城外走去了。 看着马腾离去的背影，黄四沉默了一会，随即就带着人前往皇城各处平叛去了。 丞相府的密室之中。 张宁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她已经保持这种姿势很久很久了，不管是得到小皇帝不见的消息，还是郭汜叛变的消息，都没有让她的神情有任何一丝的变化。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位置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不多时，就看到马腾出现在门外，而在他的身旁，是黄四派来押送马腾的数名士兵。 “你们去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接近这里五十步。”张宁看着那几名士兵语气平静的说道。 闻言，那些士兵们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冲张宁施了一礼领命而去。 直到屋外重新恢复了平静，张宁这才重新看向马腾，此时的他，鲜血染红了衣衫，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唉……坐吧……”张宁长叹一声，看着马腾幽幽的说道。 点了点头，马腾盘腿坐在了张宁的对面，一如以往他们商谈事情时的模样。只不过，如今的他们，却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们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似乎谁都没有开口的欲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宁再次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寿成，我是真的不想让事情变得如此，不过……” “这些事情不用再说了，从小皇帝失踪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是被人利用了……”马腾摆了摆手打断了张宁的话，“我被权利迷住了双眼，这一切，不过只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说完，看到张宁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马腾又再次抢先说道，“不用安慰我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像孟起所言，如果没有夫人，我马寿成不过只是狄道的一个贫瘠猎户，最多，也只是跟随叛军为了生存不断拼命罢了。” 说到此，马腾直视着张宁再次说道，“如今我前来，只是因为心中有些疑惑尚未解开，不知道夫人是否愿意为我解惑呢？” “寿成有什么疑惑可以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听到马腾的话，张宁再次叹道。如今的张宁，哪里还有之前那杀伐果断的模样呢？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而已。 闻言，马腾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看着张宁问道，“夫人，昔日你提议我将部队重新编排分为四军由伯文他们统帅，是否早就想到过今天？而且如果算算时间，季略似乎来得太快了……” “是也不是……”张宁闻言语气复杂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担心日后无法彻底掌控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预防那些士大夫们……所以我让伯文他们执掌四军，并暗中将部队彻底掌控在手中。同时，又制作了四块木牌，并在城内安排了四人负责送信。如果是君奇他们送过去，就表示有人叛乱，但却尚在掌握之中。如果是侍女下人送去，则表示局势已经无法掌控……” “不愧是夫人啊……”马腾感叹着，“如此说来，整个凉州一系，已经基本被夫人纳于掌中了吧？” “不错。”张宁点了点头，“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背负任何骂名！而这个目的……”说到这里，张宁顿了一下，脸色带着一丝犹豫。 见状，马腾再次露出了一丝笑容，“夫人不用告诉我你的目的，我现在虽然还有一个疑惑，不过并不是这个。” 闻言，张宁长松了一口气，随后看着马腾笑道，“寿成问吧。” “夫人……你嫁于我为妻……”马腾直视着张宁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希和担忧。 听到马腾的话，张宁忽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妾身从来没有后悔嫁于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