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5：又是难民
长陵城，此城位于长安北边十数里的位置。原本，这些百姓正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突然，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们冲进了城内，肆无忌惮的闯入他们的家中。 “你……你们要干什么？！”一名男子惊恐的看着这些士兵颤声问道。 “都给我去广场集合！”那名士兵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闻言，那男子哪里敢反对？连忙带着家人就准备向广场奔去。只是就在这时，那名士兵拦住了他，指了指床铺上一名约莫一两岁的孩童说道，“把他也带上。” “啊？啊！”那名男子疑惑的看了那名士兵一眼，不过随后在看到那名士兵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后，连忙让自己的妻将儿子抱好，迅速向广场赶去。 而此时在广场上，早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的百姓，面前不远处的高台上，站着黄三与马超、王异、尹奉等张宁的弟子，还有长陵县的县令。 不多时，一名士兵匆匆赶了过来，“两位将军！城内所有百姓都已经带到！” 黄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身旁的马超说道，“将军，请下令吧。” “嗯。”马超闻言没有多言，只是稍微走上前了两步说道，“所有百姓听着，今奉朝廷之命，此地所有百姓即刻赶赴高陵城！除了朝廷发放给你们的粮食外，不准携带任何东西！” 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台下一片哗然，而一旁那原本一脸茫然的县令，也震惊的看着马超。“马将军，不是要征集士兵吗？” “征集士兵？”马超转头看了长陵县令一眼，顿时冷笑道，“如果是征集士兵的话，难道需要这些老人和女人？” 说着，不再理会那长陵县令，就再次对着众人高喊道，“现在所有人，立刻出发！” “使不得啊！如此……”长陵县令闻言顿时就想要开口劝说，只是话未说完，就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马超理也没理地上的无头尸体，只是随意的将宝剑入鞘之后，就看着台下的诸多百姓大喊道，“这就是违抗朝廷旨意的下场！还有谁想要试一试的？！” 闻言，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胆敢反抗，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反抗吧？ 见状，马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就命百姓们排好队，一边领取粮食一边向城外走去。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马超看上去却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倒是一旁的尹奉、杨阜等人，一个个小脸惨白，眼神中更是透露着迷茫和无助。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年仅十四五岁的他们有些难以接受。唯有早就知情的王异还算好一些，只是眼中却也充满着不忍。 而对此，一旁的黄三全都看在眼中，但他并没有说什么。随后，按照张宁的命令，黄三让马超、王异领一军，自己则带着尹奉等人率另一军，分别前方各地驱离百姓。 说起来，这些负责驱离百姓的士兵均是由马腾从凉州带来的部队，以及原本的南北军、西园军以及飞熊军残部组成。这些人，或是原本的凉州叛军，打家劫舍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或是之前跟随董卓劫掠雒阳的老兵，如今干起这些事情来，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得心应手。 甚至在驱赶百姓、劫掠财物、毁坏房屋、耕田的同时，他们顺便抢掠了不少民女。对此，不管是马超、黄三还是黄四，都选择了无视。虽然王异等人有些不忍，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场面，哪怕昔日凉州之时，他们却也看过不少。士兵劫掠地方……听起来不是挺正常的吗？ 只是，那些百姓们对此的反应，却有些出乎马超等人的预料，“本以为需要杀死不少人，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迁移……”看着面前低垂着头，在士兵们的押送下不断登船准备前往高陵的百姓，马超有些疑惑的自语着。 “京师一带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是昔日董贼从雒阳迁移过来的，而且从那些收集来的财物看，他们的生活过得也不是很好。想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口饭吃，能够活下去，其余的根本就不重要吧？”王异看着那些表情充满麻木，一副行尸走肉模样的百姓们，颇为感叹的说道。 “这就是没有实力的下场，如果昔日叛军在凉州作乱时，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恐怕结果和这些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昔日皇甫嵩等人讨伐凉州时，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挡住他们的进攻，那结果也定然是被贬为奴婢，更别说如今入主朝廷了……”听到王异的话，马超语气平淡的说道。 或许是从小就跟随马腾在凉州生活，沾染了许多羌人的风气。又或者因为小时候家境的问题，让马超从小就肩负起长兄的责任。这让马超对于弱肉强食这种规则，早已了解得相当透彻了。 只是说完，马超忽然死死攥着拳头，用一种充满不甘的语气低喃着，“而如今，那李贼比我们更强！如若不然我们也不需要出此下策！”说着，马超狠狠的低声骂道，“可恶，究竟是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占据大义的一方，那李贼才是图谋篡逆之辈，但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支持他？！” “因为他们看不起主公的出身……那些所谓的世家不就是如此吗？”王异闻言有些无奈的应道。如果马腾是像袁绍那般的名门世家子弟，或者像李义那般有个名满天下的夫子，还会是如今这个局面吗？不可能！ 当然，如果王异知道马腾是如何对待那些士大夫以及小皇帝的，或许她的想法会有些变化……但显然，一直跟在张宁身边的她，很难知道这些事情。 “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如果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算全天下一同与我们为敌那又如何？！”马超不甘心的低喃着。 看着马超那发指眦裂的模样，王异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虽然两人如今并没有定亲，但自从张宁提出这个想法后，王异就已经把自己当做是马超的女人了。 “少公子不用如此，异儿相信，在不远未来，少公子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名将，率领我们平定这个天下的！”王异看着马超语气坚定的说道，“而异儿，也会像夫子那般，站在少公子的背后为少公子出谋划策……” 闻言，马超猛地回头凝视着王异，那咄咄逼人的目光，让王异的脸颊顿时浮出了一丝红润。但她并没有躲避，而是直视着马超的目光。自从成为了张宁的弟子后，王异原本那对于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的想法，顿时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在王异的心中，她不但要成为辅佐马超征战天下的正室夫人，更要成为一名像张宁那般，被马超敬重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忽然，马超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心中的不甘一下子就少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确认过眼神？ 话说回来，长安一带究竟有多少人呢？其实原本的时候并不是太多，在董卓迁都之前，整个京兆尹的人口也就在四五十万左右。而董卓迁都之后，直接就让京兆尹的人口突破了百万。虽然因为董卓的暴政、铸新钱等事情，使得不少百姓逃离京兆尹，但如今整个京兆尹的人口也依然还在一百万左右。同时，这一百多万人基本都生活在长安一带。 当然，这些人都只是在户的百姓，而没有算上那些依附在世家的徒附，更没有算上那些奴婢。但就算如此，被赶往高陵、霸陵两地的百姓加起来，也足足达到了五十万人以上！ 所以当吕布、高顺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就陷入了呆滞之中。 “你说什么？！霸陵城那边有超过十万人的百姓散布在各处？！而且霸陵城也被烧毁了？！”吕布不敢置信的看着回报的士兵尖叫道。 好吧，他很想保持冷静，但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实在冷静不下来了。如果此时马腾军出现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会不管不顾直接率军杀过去。 “混蛋！难道他们就只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吗？！”吕布愤怒的大骂道。 “虽然很无耻，但不得不承认很有效……”一旁的徐庶沉声说道，虽然他此时的心中也充满着满腔怒火，但身为军师的职责让他不能不强行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霸陵那边到底有多少百姓，但绝对超过十万人。而且根据回报，他们身上基本没有带什么东西，想来只能依靠我军的接济，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哪怕从弘农调集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而且也未必来得及。”吕布咬牙切齿的说道。 闻言，徐庶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而其他人也同样沉默着，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他们以为在陕城碰到的情况只是特例，但没想到在即将抵达长安的时候，又碰到了这种情况。 不多时，吕布就率军抵达了霸陵，虽然在收到情报后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们真的看到那漫山遍野的百姓时，还是彻底傻了眼。 “难道那马腾将长安一带的百姓都赶过来了？！”吕布目瞪口呆的说道。 “应该是，而且看这个模样，恐怕高府君那边也是差不多有这么多人……”徐庶张了张嘴，好半响才喃喃说道。 而那边，看到李义军的部队出现，那些百姓纷纷向这边赶来。他们的步伐蹒跚，甚至许多人都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他们依然不断向李义军的方向前进着。 看着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百姓不断向自己这边移动，饶是吕布等人经历过无数的战争，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云长、质约、士繁！你们各率一万人过去控制一下局面，不能让他们一下子都涌过来！”很快，吕布强行稳定了心神命令道，“另外，派人迅速前往弘农调集粮草，如果不够就从雒阳调集！再不够就去河内要！一定不能让这些百姓有任何的闪失！” “诺！” 说完之后，吕布沉吟了一番后，又转头看向徐庶说道，“元直，你还是亲自返回雒阳坐镇，这么多的百姓，而且可能恭直那边也有不少，如果全部安置下来的话，我担心子昊未必能够扛得住。” “诺！”听到吕布的话，徐庶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口应道。 而待徐庶离去后，吕布派人迅速赶往高陵方向查探情况，又派人前往并州汇报这里的情况后，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那些百姓身上。从那些百姓的身上，他能够看到畏惧、恐慌、麻木、无助，还有那一丝丝的期望。或许，这些百姓也不知道吕布他们会不会帮助自己，但他们却知道，这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马腾！你行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定然不得好死！”吕布心中愤怒的暗想着。 而在高陵，高顺也和吕布有着同样的想法，事实上看到这种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人愤怒。毕竟，这可是数十万的性命啊，如果他们晚来了几天，又或者置之不理的话，岂不是这些人得活活饿死？！ 尤其在得知这些百姓这段时间只是吃着少许的干粮后，他们更是无比的恼怒，但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无奈。因为他们知道，进攻长安的事情算是彻底没戏了。最少，在搞定这些百姓之前。 让这些百姓饱餐一顿，又好好的休息了一晚，隔天一早，吕布和高顺同时带着这数十万的百姓向渭水岸边移动。同时，又令关羽、赵云分别率军五万殿后，防止敌人突袭。在他们看来，那马腾都已经犯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在这种时候进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而对此，关羽和赵云都是在心中做了决定，如果那马腾军敢趁机进攻，他们一定要让这群禽兽品尝一下自己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