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罗浮的过往
罗浮的母亲去世得很早。在那个年代,人类……还没有失去地球;在那个年代,有些科技还没有被迫研发出来;在那个年代,有些病症还依旧是绝症,可以早早地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那一年,罗浮年仅8岁。 或许是为了填补罗浮在母性关爱上的缺失,或许……仅仅是为了找个人帮自己照看幼子,罗战将澈送到了罗浮身边。 澈,是受过严格教育和训练的高等‘非现实人类’,她的身躯由‘临界数据对冲’构成,虽然与现实人类的身躯在构造上相同,但基本不会衰老。 所以,当罗浮第一次见到澈时,澈就是十八岁少女的模样。 在这之后,澈便成为了罗浮朝夕相伴的唯一。澈看着罗浮一天天成长、成熟,从孩子到少年,再从少年到青年……可以说,澈见证了罗浮的一切。 而对于罗浮来说,澈即使母亲,又是姐姐,又是…… 直到有一天,罗浮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澈的存在,他已经爱上了澈!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罗浮还是向澈表明了心意。罗浮知道澈会拒绝,因为‘非现实人类’是不允许爱上‘现实人类’的。 在‘非现实人类’的逻辑判定中,爱情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而强烈的欲望……往往会成为伤害的动机。 与现实人类恋爱,就等于是违背了‘非现实人类’核心逻辑中的三大铁则,是不被允许的! 因此对于自己的表白行为,罗浮没有抱任何侥幸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为了圆他自己的一个梦。 谁知,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罗浮的预料! 澈,并没有拒绝他,而是说出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那是一句罗浮曾在古籍中阅读过的诗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从那一刻起,罗浮便知道,澈与普通的‘非现实人类’不一样!她的体内……似乎是觉醒了什么东西。 澈,也同样爱着自己! 或许那爱里,掺杂了姐姐般的呵护,但那确实是爱,他可以肯定。 从此以后,罗浮开始小心地保护澈,不敢向任何人透漏澈的秘密。因为他知道‘现实人类’对‘非现实人类’有多敌视,对‘非现实人类’的觉醒又有多恐惧。 就这样,罗浮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澈,但最终澈的特殊性还是被罗家发现了。 直到这时罗浮才知道,自己身边究竟有着多少他父亲的眼线与鹰犬,他的房间里又有着多少他父亲布置的监控设备。 原来,罗浮从来就没有拥有过真正意义上的隐私和……自由! 澈……也没有! 罗家决定将澈处理掉,一个即将觉醒的‘非现实人类’代表着什么,罗浮不清楚,但罗战却心知肚明! 因此,澈不能留,至少不能留在罗家! 但罗战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罗浮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孩子了。继承了他基因的罗浮,居然早早做下了一些布置和安排,一些连他和罗家都不知道的布置和安排! 凭借这些布置,罗浮居然抢在罗家动手之前,将澈秘密地转移出了罗家。 按照罗浮的计划,澈会被他送到小世界的偏僻之地,等这件事的风头过了,他再设法与澈见面。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负责护送澈的那名‘非现实人类’,居然主动向罗家暴漏了澈的行踪…… 直至此刻,罗浮才意识到,对于纯粹的‘非现实人类’来说,澈这样的存在单单活着,就被认为是威胁了‘现实人类’的安全,这与‘非现实人类’核心逻辑中的三大铁则相悖逆! 因此,对于纯粹的‘非现实人类’来说,已经开始觉醒的澈,是敌人! 而对于‘现实人类’来说,像澈这种‘非现实人类’中的异类,是祸端!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澈,小世界内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那一刻,罗浮感觉到了绝望,彻骨的绝望! 然而回应罗浮的,却是澈轻轻吻下的唇。 直至今天,罗浮还记得那个吻,凉凉的……宛如梦幻! 那是罗浮与澈的最后一面。 在罗浮的苦苦哀求下,罗战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将澈抹杀,而是将她送入了一个罗浮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从那以后,罗浮再也没有见过澈。 为了泄愤,罗浮亲手虐杀了那名泄露澈行踪的‘非现实人类’! 从那以后,罗浮便恨上了‘非现实人类’! 但澈,不一样! 他永远都忘不了澈! 澈……是他的爱人! “终于是要见面了吗?”罗浮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那扇巨大的金属门,亦在他面前缓缓开启。 金属门开启的很缓慢,罗浮踮起脚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门内的光景。在他的想象中,澈一定就在这扇门后,一直等待着……他的到来!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那门内的光景时,罗浮只感觉自己的后脑,仿佛被人抡起铁锤狠狠凿了一下! “这……不可能!”扑通一声,罗浮的身躯仿佛被瞬间抽干了力气,重重瘫倒在了地上。 脑海中关于重逢的美好幻想支离破碎!罗浮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就像个孩子! 在此之前,罗浮一直相信,只要活着,总有再相见的一天。 但直至此时他才明白,有些相见……真的不如不见! 此刻,呈现在罗浮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绝望得让他完全无法接受的画面,那样的绝望……甚至让他没有勇气走入那扇缓缓开启的门! 罗浮终究没有走入那铁门后的房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地面的,又是怎么……出现在楚承的房间里的! “所以,请您……一定要救救她!我做错的那些,我愿意认,我愿意抵命,只求求您救救她!至少……杀了她!!”罗浮跪在楚承面前,泣不成声,仿佛是溺亡的人奋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吗?”楚承轻声喃念这个名字。望着跪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罗浮,听着罗浮为他从头到尾讲述的这个“故事”,楚承的内心从未有一刻如此复杂。 “我答应你。”半响,楚承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平静的声线下,竟隐藏着暗流汹涌般的杀意,“如果你说的这个机构,真在暗地里进行着如此恐怖的实验。我答应你,绝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