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崇祯皇帝遭瘟了
大明朝的官员们,或者说全天下古往今来的官员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不看广告看疗效,藩王们更甚。 你崇祯皇帝牛逼吹的震天响,再怎么说你勤政爱民对官员们也是爱护有加,那个都是虚的,没有用。 真正有实际效果的疗效体现在了被砍的满地骨碌的人头,还有真真正正捞到了好处的那些人。 比如说那七个跑去了新明岛的藩王,比如说跑到了九州岛提任第一任总督的施凤来,比如说皇帝御前第一走狗不要脸温体仁,比如大明朝第一双花红棍张惟贤父子,比如万里归国刘兴祚还有徐光启。 尤其是徐光启最近身体不太好,最近咳了两口血,崇祯皇帝那是恨不得把太医院所有的御医全部派过去给老徐来个会诊先。 毕竟老徐要是放在后世,那妥妥的就是能种苹果树的大牛,顶不了五个师也是起码能顶五个卫所的存在,不宝贝着点儿才是扯犊子。 一方面是崇祯皇帝那高高举起的大刀,另一方面就是可以说是各种好处和无微不至的关怀,看到了实际疗效的官老爷们终于知道了该如何选择了。 皇帝要修铁路是不是?没问题,把准备猫冬的百姓们都拉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修铁路有危险的地段,会要人命是不是?这个算了,还是让铁道部的大佬们自己想办法去买建奴白奴昆仑奴好了,反正不要让自己治下的百姓去死就行了。 百姓正常死上一些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哪天不死人了才是不正常的。 但是如果百姓们死在了工地上,依着现在紫禁城那位爷的作派,估计会先是假模假样的掉两滴眼泪,给百姓们发些烧埋银子,然后再把自己的脑袋拿出去安抚人心。 或者也可以说是杀鸡儆猴。 然后洮州卫指挥使就觉得自己也挺倒霉的,好好的居然碰上了地震! 洮州这个破地方,铁路暂时不往这里修,打井什么的倒是赚了一回,可是完了之后也就没有了下文。 而平时的时候,干旱、冰雹、霜冻、洪涝这些破玩意简直就是换着花样儿的来,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地震! 就连崇祯皇帝接到了洮州报上来的消息时都惊呆了——老天爷你是玩我的吧?十一月份眼看着都快十二月份了,在那个刚下完大雪的地方再来一场地震? 这是嫌大明的乐子还不够少?每个月不来上这么一出,您老人家不痛快是不是? 然而再蛋疼也没有什么用,该赈灾的还是得赈灾,该帮着百姓重建的还得帮着百姓重建。 为此,崇祯皇帝又从已经捉襟见肘的内帑中拿出了五万两银子,国库之中也挤出了基本上已经算是最后家底的十万两银子,换成各种求灾物资。 如果说照着这个节奏发展,崇祯六年的十二月份再来上一场随便什么乐子,崇祯皇帝的这个年就算是不用过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在这时候又显现出了自己的威力——在这个其他地区都不怎么下雪的时节,京师又是一场大风雪,伴随着大风雪的还有雷电,又是一连几天。 心中哀嚎不止的崇祯皇帝是真的想把天上的神仙抓几个下来扔诏狱里面去——大明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他娘的没完了是不是! 不过还好,毕竟是大风雪,这玩意跟登州的雨雹和洮州的地震不一样,只要依着年初时的例子,把新军和京营派出去及时的帮助百姓清理积雪什么的也就是了,剩下的倒没有多少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了。 然后就在崇祯皇帝为了这些破事儿头疼的时候,却意外的收到了温体仁要求告老还乡的辞呈。 如果单纯的按年龄来说,温体仁现在已经是六十一岁,不算小,但是对于一个内阁首辅来说,这个年龄也不算是大,基本上是一个差不多的年纪。 只要崇祯皇帝还愿意让温体仁干下去,温体仁基本上可以干到七十来岁,或者说直接干到死为止。 毕竟有句老话说的好,人老精,狗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就崇祯皇帝这种平头哥的性子,要是没有张惟贤为首的勋贵和以温体仁为首的原阉党成员替他擦屁股,这天下早就被他玩的大乱了。 毕竟一个皇帝再牛逼,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儿都干了。 有人这么试过,然后早早的就死了——嬴胖子还有杨二朱重八,都是想要自己把自己的事儿干完,然后让子孙后代安心的混吃等死。 所以崇祯皇帝的打算就是让温体仁继续当这个首辅,原本历史上的那个小白干出来十七年换了十几个首辅的事儿绝对不能再次出现,太他娘的搞笑了。 然而正是好时候的温体仁竟然想要致仕?不让你在岗位上干到死就算朕的失败,你还想致仕?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不管崇祯皇帝怎么问,温体仕的回答都是那么的简单——年老体迈,不堪驱策,又多有疾,恐误国家大事。 第一次告老的奏书被崇祯皇帝驳回之后,温体仕又接着上了第二封奏书,反正意思就一个,臣不干了,您老人家再挑一个能干的去。 然后崇祯皇帝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有一次大怒之下把温体仕给扔诏狱里待了一段时间外,剩下的时候对这家伙都还不错,说一句优容有加也是毫不为过,现在这家伙居然想着不干了?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带着银子去新明岛上自己当个土皇帝去?这可不行,大明朝现在还得指着你老温卖儿卖女卖血的干活呢,想去新明岛?你儿子去就行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吧。 但是崇祯皇帝想了想,发现这家伙递上来的两封辞呈里面想要告老还乡的要求很是坚决,估计是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封驳回去,如果老温这家伙再一次上书,那可就是第三次了——再不讲理的皇帝,也不可能面对着三次请辞还不允许。 毕竟人家不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是真真正正的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告老还乡这种事儿三辞之后基本上都会同意。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就把许显纯给叫进了宫里,这家伙是负责监察百官的,虽然崇祯皇帝总是把他派去干些脏活黑活,但是像温体仁这种情况,找许显纯准没有错。 然后许显纯一脸蛋疼的告诉崇祯皇帝,温体仁原本很正常,只是在京城中传唱起了一首童谣之后才变成这个鸟样儿的。 只是由于童谣的内容不太适合于报告给皇帝陛下知道,所以锦衣卫才没有把消息报上来。 童谣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七个字:“崇祯皇帝遭温了。” 崇祯皇帝指的是谁不用解释,毕竟对于连名字都不能直接提起的皇帝陛下来说,称呼个年号或者称呼一声陛下才是最恰当的。 但是直接称呼陛下,谁知道说的是谁?陛下多了,不提历史上和大明的皇帝们,就是外臣拜见周皇后的时候称呼一声还同样没毛病呢。 重点在于遭温了这三个字。 遭温,等同于是遭瘟,遭瘟了,就是说遭瘟了,玩完了,没啥指望了。 连崇祯皇帝都怀疑是不是老天爷在故意玩大明玩自己,这首童谣传到了温体仁的耳朵里之后,温体仁不也得好好合计合计? 崇祯皇帝一登基就直接了当的怼死了黄立吉,然后把自己提拔成了内阁首辅,结果从崇祯皇帝登基的天启七年到了眼看着崇祯七年了,年年有灾,年年有祸,是不是真个就是自己的事儿? 这读书人吧,有时候书读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像温体仁一样,越合计就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大明朝才年年灾祸——陛下也说过,是由于天下官员们胡来引得上天震怒才降下天灾的。 崇祯皇帝杀了那么多的官员之后这老天爷还是不消停,也只有因为自己是内阁首辅,文官集团的扛把子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了。 虽然子曾经曰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这事儿怎么想他怎么邪性不是?万一哪天皇帝他老人家也觉得自己才让他这个朱遭了瘟,那自己还能落下个好儿? 还不如自己请辞回家带娃儿呢,省得哪天就莫须有的没有了。 至于说那位爷不同意自己的辞呈,那也没有关系,哪怕是三次仍然不许,大不了自己就病上一场或者怎么怎么样的,总之得赶紧的回家。 狗命要紧。 然而温体仁还没有想好回家之后是往新明岛去还是留在大明,崇祯皇帝的回复就已经到了——王承恩亲自过来了一趟。 对于大明朝外朝的官员们来讲,王承恩虽然牛逼,可是离的太远,反倒是不如各部和内阁牛逼。 但是对于京官,尤其是京官中的京官,内阁和六部来说,王承恩这个轻易不开口也轻易不出宫的死太监一旦要办什么事儿,那基本上都是代表了崇祯皇帝的意思。 反正从天启七年到眼下的崇祯七年,王承恩还从来没有替自己讨过什么好处,替崇祯皇帝背的黑锅倒是不少。 连忙命人去准备酒菜之后,温体仁就将王承恩请进了堂屋,先上了好茶一起喝着,然后才问了王承恩的来意。 王承恩倒也不藏着掖着,而是起身后直接笑着说道:“皇爷命咱家给温大人带句话儿。” 见温体仁当时就站了起来准备行礼以聆听圣谕,王承恩又笑着道:“温大人不必如此,陛下说了,温大人坐下听着便可。” 温体仁向着王承恩拱了拱手,却是没有坐回去,而是保持了站立躬身的姿势。 王承恩十分满意温体仁的态度,笑道:“陛下说了,温爱卿忠心任事,区区流言不必放在心上。陛下还说了,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温体仁这才作揖道:“是,臣恭领圣谕。” 直起身落座之后,温体仁才试探着问王承恩道:“外面的流言,陛下也知道了?” 王承恩笑道:“陛下已经知道了,什么遭了瘟的说法,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陛下现在已经命锦衣卫严查此事,早晚都会有个结果。” 温体仁还是不放心:“公公也知道,自天启七年至崇祯六年,这眼看着就崇祯七年了,这天灾可当真是没少过,而这正好是温某入阁正今……” 王承恩笑道:“那天启元年到天启七年的天灾有多少,温大人可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如果当真不知道,您大可以去调户部档案,皇爷还特意吩咐了,锦衣卫北镇抚之中相当的资料,也可以让温大人调取。 皇爷说了,天灾是因为底下的那些个官员们不知好歹以致于上天震怒,与温大人无关。 毕竟要真个较起真来,天启年间的事儿又该算到谁头上去?是东林党还是魏公公?” 温体仁这才大概的放下心来。 天启元年到天启七年的破事儿,实际上也是多的一逼,只是魏忠贤那个死太监够牛逼也够不要脸,不光没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来,还顺手把东林党给玩了。 当然,明面上来说,是魏忠贤玩了东林党,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更谈不上被玩死。 至于说天启年间的天灾还有闹出来的那些个小乱子,放在整个大明上来看,连疥癣之疾都算不上,撑死了有些痒痒而已,远不如崇祯皇帝登基之后的这七年里玩的大。 也没来得及在温体仁家里蹭顿饭,王承恩便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宫中向崇祯复命:“皇爷,温大人的去意已消,当是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这才寻思起了别的事儿。 遭瘟,朱遭瘟,猪遭瘟,这他娘的就是损了温体仁还顺便把自己给骂了。 但是许显纯目前回报过来的消息表明,崇祯皇帝遭瘟了这句话根本就是民间自己传起来的,而不是什么有心人推动。 这就很让人蛋疼了。 但是更蛋疼的事儿还在后面,远不止这么一首童谣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