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引导真实的谎言（前编）其一
“就让我来给你们说说他的故事吧。和这次祈愿圣战直接相关的，无非就是两本预言书的来由，以及他与‘姐姐’景陌的羁绊了……” 艾琳轻声细语地诉说着零的过去。华生、旧剑、黑贞三人则围坐在她身边静听。 “一本，是在他还处于懵懂少年时所经历的……另一本，则是他失去了珍贵的牵绊后所追求的。” “其实在里世界中，科学侧的超能力者在获得能力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支付怎样的代价，才能够去使用它。景祥的故事便在这个前提下，由我来讲述吧……” 于是乎，过去的篇章就如同一幅展开的画卷，被艾琳生动的语言所描绘。 ※引导真实的谎言（前编）※ 听过都市饿狼传说吗？ 不是指日本的街机格斗游戏，而是A市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那是有关一群特殊人类的故事，故事的主人翁，其实是一群成年雄狼。但和一般的狼所不同的是，这些成年狼可以变化为人类。这些由雄狼变成男人的生物，他们在都市里混迹求生的热血经历被故事的亲历者编写成一本小说——《饿狼传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部直面社会黑暗、讲述人情冷暖的《饿狼传说》居然影响了整整一代热血男儿，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社会。 文学的力量，抑或说小说的力量其实是很伟大的。它往往能在不经意间，犹如使用了催眠术对人进行心理暗示一般，让读者获得珍贵的体验，甚至觉醒从未有过的意识，乃至激发心底的渴望等。 好的小说发人深省，娱乐小说由于受众极广，在宣扬“文化模因”，也就是俗称的“梗”方面也十分突出。从而造就了相当程度的次生文化现象，譬如二次元中的宅、腐、萌等元素。 可以说，倘若无论读小说还是写小说，这些小说里的情节都能够变现，都能够成真。那么世界将会变得无比的精彩。 就算不能，哪怕想象这些情节也会为日常预留一片精彩的天地。 故而，我们也可以把这种想象力，这种创造力，这种感染力称之为“引导真实的谎言”—— 这是基于官能主义的人类，在我思故我在的唯心思想指导以及各种媒介的刺激下，无意识地相信着某些非日常可以带来愉悦。 张昊然，作为一名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儿，也曾幻想着自己突然间得到神奇的力量，从而拯救世界、英雄救美什么的。 可是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张昊然小时候身体虚弱，经常犯病，好几次都差点送命。成长过程中又因小时候好生病的原因被迫摄取过量的营养，到高中时，已经营养过剩，变得虚胖，因而被同班同学笑话成没有力气的胖子。 体能上的不足，却促使他锻炼出发达的脑力。昊然不光成绩优秀，平时还有余力写自己的幻想小说，而且文笔不差。 他最近正在写的，是一部长篇小说《饿狼后传》。他对小时候看到的那部《饿狼传说》念念不忘，尤其难以释怀的是小说的结尾：那个狼人和人类的女孩结婚后育有一女。狼人父亲为了给母子补充营养而去山上打猎，不料，重新变成灰狼的他最终被人类警察开枪射杀…… 虽然写着幻想小说，但他自己心里其实很明白，世界上不存在那种神秘的狼人，终于，这部小说也因“果然还是不相信”的念头半途而废。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那是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傍晚，昊然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灰暗一片，房屋的檐角下挂着水柱，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被狂风吹得歪歪斜斜，雨也随风侵袭，浸湿了昊然的半边身子。 渐渐地，风越来越大，就算校对了风的位置，面对疾风的伞骨也还是被吹弯。伞里的人儿在狂风暴雨的夹击下无处躲藏。行人早已钻进商店或者车里，路面上只剩下如同海涛般汹涌的水波。偶尔行驶过来的车子会因溅起一大滩水渍而被人咒骂，整个城市都因为这场豪雨而暴躁不安。 伞被吹坏的昊然无奈，只能和众人一样选择躲到固定的“避雨棚”下。 可是，他走的这条街道正在整修，没有商店营业。唯一一个可以算作避雨场所的地方，就是右手边的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其实是两栋楼之间的夹缝，由于两栋楼的楼顶几乎紧密相连，变相的，就相当于构成一整块天花板，完全阻绝了阳光的射入。 这平日里照不到太阳的夹缝小巷里是无人问津的。 从外面看，巷道深处是一片漆黑，鲜有人知道尽头通往哪里。因此，这条街道上的小孩们都把这个夹缝传言成很恐怖的地方。 每日必经这条街的昊然自然知道这条巷道的种种不好传言。但为了躲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钻进去。而真的呆在里面，昊然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大胆的决定。 由于平时不见天日，这个夹缝里面几乎什么黑暗生物都有。耗子蟑螂都算小事，就连蝙蝠都以这里的墙壁、屋顶为家。钻进这里面的一瞬间，他就闻到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别进去！” 突然从背后传出的声音把正向巷道里面伸头打探的昊然吓个半死。他木木地转过头，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是一位撑着伞的少女。 “原来如此，你的伞坏了吗……” 少女的声音很悦耳，但是昊然却听出这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我的伞给你吧，你快点回去。” 话音刚落，她就把手中的伞收了起来，任由细密的雨点打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少女就已经湿透，显露出曼妙的身姿。 “你……”没等昊然把疑问说完，少女就一把抓住昊然，硬是将伞塞到他的手上，并将他从巷子里拽了出来。 “手劲好大……”昊然心里默念道。 “谢……谢谢，那你……” “快走。”少女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走进了巷子深处。 遇到这种情况，傻子才会真的回家呢！ 虽然是个体能差得要命的胖子，但昊然的自尊心和责任感却一点也不低，他默默地走了一分钟，便想都没想就立刻折返回来，悄悄地跟着她进入巷道里。 昊然在巷道里摸黑走了大概三十多米，突然看到远处亮起了微光。他屏息以待，悄悄地观察着微光后的景象。 “爸爸……我又来看你了，这次……是我背着妈妈过来的。您一定饿了吧，我给你捉来了一只山鸡，这可是我从十几公里以外的郊区捕到的呢！怎么样，我的本领又变强了吧！要是……要是您能一直看到我长这么大，我想，你也一定不会支持我妈的决定吧。妈妈只想我一心做人，但是——难道妈妈忘了爸爸你是怎么离开我们的吗？这样的我……怎么可能还会去喜爱人类……怎么可能啊……” 少女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便只剩下呜咽的啜泣声。 昊然听完这段话后懵了，不自觉地，挪动着脚步往后移。可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怎么地，昊然居然踩到了一只耗子。 耗子吱了一声，蝙蝠也被其惊醒，成群结队的扑闪着蝠翼。这么大动静，要是少女没察觉那就怪了！ “是谁？竟敢打扰我父亲的安息！哇嗷——”少女在微光中显露出的体型突然变矮，头发渐渐变长且浓密，几乎包裹住整个身躯。变化的时间非常短暂，她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昊然心知不妙，拔腿便跑。 虽然他离出口很近，但怎奈自己的体力实在太差，速度实在慢的可以，接近一百多米的距离，恁是被那黑暗中的生物给追上。 嘎嗷！只听到呲啦一声，昊然的左手袖子被扯烂，不过万幸的是，昊然最终还是跑了出来。 他身后的那只不明生物却没有追上来…… 飞奔到家中，昊然惊魂甫定。 他拎着那萍水相逢的少女所赠予的黑伞，同时手臂上还挂着血珠，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可疑。所以他悄悄地摸到自己的房间里，把破损的衣服和雨伞收好，检查起伤口来。 “果然，这是狼的抓痕么……” …… 第二天一早，高一的教室里，班主任正在给大家介绍一名新转来的同学。 “让她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老师示意门外的女生进来。 这名女生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额前的留海遮住了半边脸，显得有些神秘、阴沉。 “大家好，我叫林巧巧，因为父母的工作原因转到本校，希望我们友好相处，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她鞠了一躬。 就在昊然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的时候，这个叫林巧巧的转校生忽然将目光转向靠窗处某个男生，盯着他那缠着绷带的手臂。 这一刻，两个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竟然是她（他）！ “那么，你的座位就坐在那个同学的后面吧。”老师指了指昊然所坐的位置。 或许是昊然平日里寡言少语，他在学校一直没什么朋友，后面空个座位也实属正常。 “请务必多多指教。”林巧巧走到昊然旁边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谢谢你的伞……” 昊然眼睛跟着老师和黑板呆滞地转，而林巧巧的双眼则游离于窗外的景色。班上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些什么，但肯定没在听课。或许正因为他们俩都是“怪人”，所以才能很有缘分的坐在一起。 就这样，一天的授课结束，两人无话。 日暮，班上只剩下昊然和林巧巧两个人。昊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用手书写着什么。而林巧巧则还是望着窗外那西落的太阳。 “你很喜欢看风景么？”昊然突然开口，不过没有回头。 林巧巧瞥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只是学校让我觉得像个牢笼，我不喜欢罢了。” “的确呢，对我来说，它是禁锢思想的牢笼；对你而言，是身体吗？” 砰！ 林巧巧突然拍案而起，盯着昊然的后背道：“你昨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或许……会以为我看到的是狼……”昊然慢慢地说着，书包已然收拾好。听到这句，林巧巧的身影明显晃动了一下，“但是——我看到的只有悲伤。”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昊然拿起书包，将手中叠好的纸放到林巧巧的桌上，走出班门。 林巧巧打开那张纸看着，每看一行，心里的惊讶就更深一分。 看罢，手中的纸张已然滑落。 昊然回到家中，手中捧着一本白色的笔记本，喃喃念道：“‘写到这本书上的都会成为真实，来吧，尽情给我欣赏一下最精彩的故事吧！’，本以为扉页上的这句话是恶作剧。但果然如此，这本书，可以使想象成真吗……” 由于三天后即是高考，学校便给低年级的学生们放了假。昊然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构思情节。 ......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能够实现你任何愿望的机会，你会许什么愿？ 也许，百分之三十的人会选择让自己大富大贵、声名大噪。百分之三十的人会让自己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或者当“超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人会希望自己能过上安稳而舒适的小日子，不求所谓绚烂多彩的人生。剩下百分之十的人中，有百分之九点九都会希望自己永生，至于还余下那百分之一都不到的人，却会选择让人类文明灭亡……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昊然的面前，只要他能够编写出足够精彩的情节，那么他所写的那本书就能变成现实，哪怕最终的结局是世界毁灭。 这样一本书之于世界，就如同一堆核燃料之于城市，利用好了，就可以造福全民。利用不好，就会自取灭亡。这本书没有名字，里世界魔法侧的主教们都称这样一本自太古时代就存在的合订纸本为“预言书”—— 白之预言书。 昊然在拿到这本书后，第一步不是去动笔书写，而是看扉页上的说明。奇妙的是，虽然用作说明的文字不是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种，但昊然却能很清楚的明白它想传达什么。 『如果不这么使用，作者自己就会陷入困境： 第一，已写的情节不可有任何后续的更改，笔落字定，故事便在翌日开始发生。发生的故事将融入现实的因果。 第二，每写完一张纸都需将其撕去，这样，翌日将会生成新的一张，同时故事开始发生。 第三，一天之内可以书写的情节即以本书总页数而定。即便第一天书写完所有页数，随后每天仍只能撕去一张，并发生那被撕去的一张纸面上的事情。 第四，超过三十天不再动笔，自动视为本故事夭折，抹杀作者！』 “看来，这东西也是把双刃剑啊，最关键的不是情节精彩与否，而是能不能保证在使用的时候自己可以最大限度的存活下来而且不被发现呢……” 昊然把自己关在卧室一整天去思考这本书的利用方法，“那么，太过于意淫的情节如果频繁出现，任谁都会起疑心。被编入故事里的人物如果不懂得融入社会以及掩饰自己，说白了就是不真实的故事情节也会被他人看穿，从而作者自己的人身安全就会失去保障。毕竟，有整整一天的滞延期……如果自己不去提前预备好情节，那一个月后不动笔，自己就会被杀掉。但预备好了也不能立刻动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来试验一下吧，就当是后传人物的初登场事件了！那么，让我来接你的班吧，前辈！” 昊然慢慢地从笔筒里抽出了一只蓝黑钢笔，思绪凝结于笔尖。 …… 与此同时，刚高考完的零，啊，那个时候由于还没有发生“天灾”，所以他还是身份证上的名字——“景祥”。 景祥刚高考完，便被景陌送入了里世界科学侧的两大超能力协会之一，断罪之翼下属的“飘翎”。 “呃……好吧，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 飘翎的会长卡特扶了扶眼镜道，“新成员景祥，最近我们协会接到上面分下来的任务有很多，但最紧急的，还是这个由魔法侧所委托的。上面说这事是发生在我们这个A市，所以断罪之翼就委托给了我们飘翎协会协助调查。又由于大部分会员都有各自的任务，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候选组员。这次这个任务，我打算交给你和慕莲再加上一个会员组成三人小组参与调查，具体情况你还是先看看这份任务说明吧。” 会长卡特把一份文件抛向景祥。 景祥接过后翻看了一遍，觉得这个任务很平淡无奇，就是调查一下最近在这个城市出现的“狼人故事”。 这样的都市怪谈就是所谓的紧急任务吗？ 这令人感觉更像是“请以‘狼人故事’的起源为主题，写一篇调查报告”这样的考题。 看到景祥在用轻蔑的眼光去看这份文件，卡特有意识地敲打了下他：“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任务，更不要小瞧‘断罪之翼’，既然组织上面给这任务加了个‘紧急’，那么就肯定不简单，希望你能够充分发挥出你的逻辑推理能力吧……或许你那异乎常人的想象能够给你带来新的认识。” “这个我无异议，但是，为什么我要和她一起？”景祥有些不满地指了指他左手边靠墙的黑长发少女，“昨天她把我一下子送到校门口是发动了能力对不对？她明显对我有偏见啊！这样的话会对小组的配合度产生影响的吧！？” 另一边，“会长夫人”紫宸在听到景祥这么说之后，皱了皱眉头。 卡特深深地望了一眼景祥，似是惋叹了一番，回答道：“啊……在我们超能力者组建的工作协会里，任何成员无论平时有着什么样的过节，在任务过程中都可以也必须保持高度的默契，至少不可以互相下绊。慕莲是我见过最懂得克制的，我期待你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如果现在不懂得珍惜同伴的话，等失去后，一切将为时已晚……” 卡特补充道，似是在回忆过去又似是在预言未来。 这番话说完，景祥心中倒是明朗了许多。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回道：“嗯！那么会长，这次留下来的成员中我还可以挑选一名是么？” “当然。” “那我需要先清楚他们的能力。” “你要自己问他们。” 随后，景祥转向一位戴着高档耳机的、穿了耳环像是搞重金属音乐的大男生，“请问，您的能力是？” 不过景祥没指望他能听清自己问了什么，因为对方即便带了降噪耳机，那重鼓点敲打的节奏声也如同开了外放，景祥甚至担心起他的耳朵会否因此而听力下降。 “请问……” “不用问了，我的能力是‘顺风耳’，一个和战斗无缘的能力，但是好在这种情报性的调查任务一般都少不了我。至于我要支付的代价，因为这个能力在一开始的时候会给我带来千米之外的杂音，我很难受，就戴上了耳塞。等到能控制的时候，这个习惯已经割舍不下了，所以就变成这样——明明听力是特长，却不得不损害它。算是我的‘代价’吧。” 音乐人不换气地说道，“我是崔明仁，新人多多指教啊，你可以叫我小崔。” 景祥被他这一连串的回答给怔住，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主动向崔明仁的配合表示感谢。 接下来，他又问了几个人的能力，什么无笔速写啊、可以通过睡觉来装死啊之类的奇葩能力，每听到一个，景祥头上的汗珠就密上一分，终于，轮到了慕莲。 “请问……” “我能帮你开锁。”慕莲的回答速度相当快，而且短小精悍、简短有力。 这……这可真的都是些“有用”的能力…… 反正慕莲是跟定自己去完成这次任务的，景祥也没得选择，就没想过去问她到底怎么样才能“帮自己开锁”，慕莲也绝不是主动开口的人物，场面就这样一时间冷了下来。 “既然是调查任务，那么我就带上崔兄吧。那么，这个任务的着手点在哪呢……” 景祥摸了摸鼻子，希望通过促进敏感三角区的血液循环来让自己的逻辑思维更加清醒些。 “故事本身。”慕莲突然开口道，而奇怪的是，旁边的崔明仁也点了点头。 “本身？”景祥摸不着头脑了。 崔明仁向前走了一步道：“我来说明一下吧，慕莲小丫头肯定不喜欢说废话的。” 这……这不就是黑我连不必说的都想不到吗…… 景祥汗颜。 “当然，我也清楚，你作为一个应届生，肯定关注不到这点。那就是——《饿狼传说》这个故事成书出版的时间是去年，但早在上个世纪的大人们就已经莫名其妙的听过这个故事，而他们脑中的故事和出版的故事内容一样，连这个城市有些前些年才规划定出的新道路名称，他们都‘预测到’。这，就是这个任务最大的切入点。” 不愧是一直在做情报任务的“老人”，说实话，就算景祥不是应届生，也很难注意到这个细节。毕竟，这个细节还有种解释，那就是规划者自己就看过《饿狼传说》，而那时候出版不存在，但“传抄本”说不定会有。 内心虽存有这个假设，但作为任务的执行者，必须要先从切入点下手去追溯源头。毕竟，自己已经要转变观念，既然超能力魔法都有，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以有？ …… 这天，张昊然的母亲正在帮忙收拾张昊然的卧室，“昊然！我把你房间里那个纸篓的垃圾倒掉啦，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吧？” “没有什么，那就麻烦啦，老妈。”昊然的声音从浴室的水声里穿透出。 “唉！这孩子，身体刚刚变得健壮了些就开始不节制了么，居然用了这么多纸，真该让老头去教育教育他，不然他出去一个人没我看着，那岂不是会把身子搞坏！” 昊然的母亲显然误会了什么。 不过，昊然对这些小误会一点儿也不在乎，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出去自己一个人住了，准确的说，是要实行自己的计划。昊然自从得到了那本诡异的书后，就每晚熬夜，独自在卧室里用笔书写着什么，写完后又将其撕去扔入纸篓…… “咦？”妈妈倒垃圾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的线条很柔美，于是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哟，没想到我们家昊然还会画漫画了，嗯，这画上的女孩挺水灵的嘛。” 她觉得这张图文并茂的纸很有纪念意义，便偷偷地把它藏了起来。 而这时，昊然也已经沐浴完毕，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竟突然产生了些陌生感。 原因无他，这几天昊然的变化很大。原本臃肿的身材突然变得魁梧，圆圆的可爱脸庞也因瘦削而显得棱角分明，似乎突然间，他就从一个肥宅变成了一员健将。而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得益于—— 那本古怪的白色封皮书。 只要写在上面的东西就一定会成真。 他在递给林巧巧纸条后回家的当晚，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要使得“故事成真”是有意义的，那么他自己就一定要参与进故事里去。 于是，昊然连夜对之前写的东西进行了重组编号，并且加写了一张情节，同时撕下了他认为最关键的那一张纸，撕下纸张是触发故事成真的关键。 而就在撕下那张纸的第二天—— 奇迹发生了。 第二天是学校进行高考考场布置，安排监考人员等事宜，所以禁止学生入校。 这一天一大早，昊然一改之前爱睡懒觉的习惯，很突兀地起床外出跑步。这对于之前偏胖的他来说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不过，那天睡醒的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 巧合的是，他凭着感觉跑到了前天林巧巧送他雨伞的那个街道，更巧的是，他发现林巧巧正从对面跑来，再巧合不过的是——他们俩迎面装了个满怀。 随后就是一连串尴尬的事情发生，各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道路边上的行人不乏对这个男上女下的场面指指点点。林巧巧难免因羞愤而尖叫，在这种情绪波动之下，她竟然忍不住开始了狼人化。 就在情况即将变得更加糟糕的那一瞬，蝙蝠毫无预兆地从夹缝中成群飞出，似是受了惊吓，又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所指挥，违反生理规律地在大清早活动于城市街头。 由于蝙蝠群的暴走，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渐渐四散奔走，一条街上只剩下昊然和林巧巧这两个人，被暴走的蝙蝠们团团围住。 “你——” 蓦地，此时的林巧巧对昊然产生了一丝畏惧。自从昨天看到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后，她整个晚上都没睡着。白天出来跑步纯粹是为了把自己逼累，然后回家冲个凉倒头补觉。林巧巧万万没想到会碰到这档子事，而且，罪魁祸首居然还就是那个让自己失眠的死胖子！ 如果……如果当时自己变身被看到了的话，哪怕不是完全态，光是长出的那双兽耳就会引起恐慌吧…… 想到这里，林巧巧又不由得一阵后怕。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昊然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说了声对不起后，便再也没管林巧巧，自顾自地走回家。 “成了成了！这次的试验非常成功。” 昊然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双拳，充分地感受到了那股蕴含在其中的、自己不曾有过的力量，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那天一整天他都处于兴奋状态中。 兴奋归兴奋，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当然不是作业什么的，而是预言书的下一个情节。 没错，他已经完美的将自己切入进这个故事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主角易位”，将故事的原主角狼女换成临时切入进来的神秘男子，当然，这个转换很有难度，更何况，他在狼的女儿那部分已经写成了很多章，而这些既定情节是无法更改的，或者说，是必定发生的。 若自己要想把这个临时加入的，相当于自己分身的角色赋予主角格的话，只有两个途径，并且要双管齐下。 第一，就是在已有章节，那些必须撕去发生的故事里，找准自己作为“局外人”的切入点，这样的话，既能达成自己变强的目的，又不会因为可能会改变原剧情而被“抹杀”或“排除”。 第二，就是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将镜头更多的汇聚在自己这个临时角色身上，并且还要注意故事的连贯性和合理性。 无论做成哪一点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由于已经亲身体会到在预言书的能力作用下“自导自演”的出色效果。昊然对于改写情节有了十足的底气——这是改变自己乃至世界的信心！ “我将自己去主宰饿狼的传说！”昊然自信地微笑。 …… 时间前进到景祥的时间点，也就是高考完的那一天。 景祥在组成了自己的任务小队后，第一次接到的就是难度系数最低却很考验洞察力的“调查”任务。然而在断罪之翼的运作机制下，所调查的自然也是无法从社会表层得到有效信息的东西。 这次接到的调查任务是被标记上“紧急”字样的，而且还是那神秘的魔法侧所委托的，单单就从这两点上来看，这个任务绝对不简单。 所以景祥很果决地选择相信队友们的判断——从“凭空出现的一段记忆”这个疑点入手。 既然这段公众记忆是“凭空出现”，那么在这段记忆所联系的最早的那个时间段以前一定有什么线索。 倘若自己想要查找这些“旧闻”，就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国家图书馆。 国家图书馆，虽冠有国家二字，但实际上却是整个东亚共同体的共有藏书库。除去里层世界，也就是景祥所接触到的断罪之翼这个组织所代表的超能力与魔法世界外。其他有关的信息资料，一定都可以在这个宏伟的建筑里查阅到。 于是，景祥建议道：“不如我们去图书馆吧，那里的话一定可以……” “驳回！”景祥的话才说到一半，慕莲就毫不留情地否决。 “呃……”景祥哑了火。 “唉，作为新人，还是可以原谅的啦，看来我要给你普及下执行断罪之翼的任务所必须的基本常识呢。”崔明仁扶额无奈道。 景祥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依然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首先，在里世界的我们，想要查找资料，第一个要问的一定不是表世界的那些个信息检索系统，而是‘玫媞丝’！”提到这个名字，小崔的眼神明显变得狂热。 没错，就是狂热，似是信徒般的狂热。 “玫媞丝（Metis）么……这似乎是多神教诸神中掌管知识的女神，胜利女神雅典娜（Athena）的母亲？” 景祥只是略通一二，对于那些个神话故事，他只是凭借兴趣涉猎了一些，作此判断已经是他对于这个名字能反应出的所有存货了。 “呵呵，看来你还懂一点里世界的东西嘛。”崔明仁一脸赞赏有加的表情。 景祥却被震惊到了，“里世界？这……这可都是神话啊。” 崔明仁岔开话题道：“哎呀，现在让你接触到这些东西不大好，反正这些老故事也不是什么秘辛，你早晚会知道的。我继续说下一个常识。” “其次就是调查任务有个原则，即一定不要让除了任务相关人员以外的人物知道我们在做的事情，否则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毕竟，失忆灵药可是很贵重的，每年社团从‘神’那里取来的药水可是很有限的，如果一次性超过10个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的话，那么很抱歉，只能抹杀之……” 景祥已经口不能言了，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他也消化不良。 崔明仁仿佛是看出来了，便解释道：“果然，你无法接受吗……是呢，我一开始也无法接受，不过……会长他们可是很早就坦然处之了。因为他们那些战斗部的人员是经常会碰到一些‘闯入战场’的普通群众，要是对于那些普通群众也依旧采取温和措施的话，我们协会早就破产了。为了不泯灭自己的人性，也只好把战斗的余波放大，间接的……那个啥了。” “那么，神……是什么意思？” 景祥沉默了很久，慕莲也半天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埋着头一副想心思的样子。 “就是神，仅此而已。”慕莲回应道，不过并没有抬起头。 “你这样解释我看景祥也不会明白的，我简单点告诉你断罪之翼的‘上层建筑’吧。”崔明仁清了清嗓子道，“断罪之翼的组织分布于世界各地，是整个超能力世界不可忽视的一部分，或者说，是这个超能力世界制度的具现化。这个组织的核心决策层是由拥有整个超能力世界最极端能力的能力者所组成。他们这群人，被我们这些还挣扎在人类和超能力者这两重身份之间的‘凡人’们称之为——神。” “事实上，那些构成顶层的人物，我们这些凡人所接触到的相当有限，而我接触最多的，是据说已经活了近千年的‘知识之神’玫媞丝，她也是我们专做情报任务的偶像和最大帮衬。玫媞丝是位性格非常温和的神，据说无论你向她提出什么样的疑问，哪怕牵扯到私人感情和秘密类，只要能付出相应的、不算高的代价，就能获得精准而又不失义理的答案。” “而其他的神，我是没有接触过，也没听过有像玫媞丝那么亲近我们这些凡人的，不好妄加评论。不过，可绝对不是所有的神都像玫媞丝大人那样好说话，据说十年前有位顶层的神叛出断罪之翼，在世界各地兴风作浪、为非作歹，然而只蹦跶了不到一个月，就被其他几柱神给联合绞杀了，听说连灰都不剩下，从这一点上看，似乎神所受到的限制比我们还要大许多呢。” 说到这里，崔明仁的情绪有了细微的波动，但他所说的这一切并没有多少实例可供举证。 “呀……扯远了，嘛，反正以后你会知道的更多，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晚回去的话，你的父母会担心你的，明天上午十点半我们再约地点集合吧，这是我的手机号，记得打的时候前面加个两个※号，这样的话就会变成断罪之翼的专用线路了。” 景祥真想补上一句自己目前单住……不过，似乎也并非如此，想到的确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回去，他便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木然地走出了教室，看来他需要一大把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而与此同时，景陌也结束了自己的探索，提前一步回到了景祥的家里。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命运既定的轨迹运行下去…… 等景祥回过神来，发现他自己已经站在公寓的门前了。 他不大记得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因为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傍晚在协会里听到的那些所谓的常识。 这算哪门子常识啊？ “这分明是颠覆常识啊！”不由自主地，景祥居然把憋在心里的这句话给爆了出来。 “景祥？是你吗？门没锁哦~”门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