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交涉

    红岭汽修厂。

    这是公会“红岭会”的套壳业务厂，明面上做些汽车修理与保养的活，实际上也确实做的这些。红岭会的创始人，方中岭，原本就是一位汽修工人，机缘巧合下成了异能者，不过他也并未放弃他所曾热爱的事业。毕竟，在国内提出“劳动最光荣”口号的年代成长，而后又在大建设中成为了技术工人，他也的确真心热爱自己的事业。哪怕如今已经年纪很大了，他也依然在这汽修厂中，不愿离开。

    黑羽而今来，便是见方中岭的。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却依然是这所公会的核心。

    “是你啊……”

    老人眯了眯眼，放下了原本正摇着的蒲扇，从躺椅上起身，依然站得板正笔直。

    “对，是我。”

    黑羽走进了这汽修厂的厂房，左右看了看，角落分门别类堆了些工具、汽车的旧壳体和配件，有些或许还能用用，有些就可能要进废品回收站了。时日里面并没有停待修理的车，大概是没什么生意。

    而随着二人这样简单的对话展开，里面几个叼着烟打牌的人便一齐冲了出来。若非方中岭伸手挥了挥拦住了他们，恐怕场面就会是另一种模样了。几个年轻人穿着打扮倒也的的确确是工人模样，穿着蓝色工装，不算干净，各处缝着的口袋里还能见到螺栓、扳手等物，倒也的确是做汽车修理这一行的。

    “这才对嘛，年轻人可别太急躁，要稳重一点。”黑羽笑眯眯的，左眼角下的黑色符文此刻更显扭曲而邪异，在震慑人心这方面倒是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你们皓月盟的来做干什么？”其中一个人倒是神色警惕，还往黑羽身后去看，似乎在看后边还有没有其他人。他年纪稍大，瞧着也稳重许多，话语也见得对皓月盟的不待见。

    “来做交易。”黑羽双手抱胸，这个举动倒是让他看起来愈发健壮了许多，“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的下。”

    “寻人做交易就是这样的态度吗？”领头的人神色肃然地道。

    “我要尘烬的踪迹。”黑羽也没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地说道。

    一时间，鸦雀无声。

    方中岭眯着眼看他：“赏金猎人团的那个尘烬？”

    “对，是那个神经病。”黑羽微笑颔首。

    “你们星落轩和十三号街角加起来都很难对抗尘烬，你要找他做什么？”老人也不傻，很快就开始抓问题的本质，“除非是皓月盟……本部打算对尘烬下手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黑羽并未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在这样的情境下，与承认也没什么分别了，“现在我说的是，我需要知道尘烬的踪迹，你们能不能接下这份委托？”

    “注意你的言辞！”

    有年轻人忍不住大声斥道。

    黑羽忽然笑了声，真是打了瞌睡便有人送上枕头，这不正好是个立威对象吗？

    汹涌的能量澎湃而出，紫阶高级的实力足够震慑全场异能者，他淡笑着，左眼角下的符文眼色也隐隐变得幽深起来，右臂上开始黑雾缭绕，隐隐凝聚着什么。

    那是一杆刀，一杆长柄刀，样式更偏向唐陌刀，通体漆黑，双面开刃，刀杆极长。黑羽便反手持着这把刀，傲然挺立。

    魔刃·嗜血。

    本书正式登场的第二个以武器为异能的异能者，前一个是海倾寒，异能——圣剑·星权。

    当紫阶强度的能量覆盖全场的时候，红岭会这边气势便弱了一头。虽说由紫阶到白阶是一个重大飞跃，但这并不代表紫阶就弱了，毕竟像星落轩这样一家分会两个白阶两个紫阶的着实罕见，皓月盟各地分会的常驻最高战力都以紫阶为主，甚至部分辖区只有靛阶。

    纵观整个异能界，紫阶同样算是高层战力了，数量较多的靛阶蓝阶撑起了中低层。至于低于蓝阶的……统称萌新。

    而红岭会并不存在紫阶，或者说，找遍世界，都找不到几个存在紫阶的小型公会——当公会存在紫阶战力且具备一定规模之时，就该冠名为中型公会了。

    黑羽一个人便能挑完整片辖区的小型公会，倒也算不得吹水。

    “你想试试么？”

    黑羽笑问道。

    气氛迅速落下了冰点。

    “行了黑羽，谈谈吧。”

    方中岭挥了挥手，示意一众人退去。但偏就还有年轻人执拗地不肯离去，纵然身边人拉他也甩开手怒视黑羽，直到方中岭回头看他，双方对视片刻，他才气冲冲地走了。

    “这孩子还年轻，见谅了。”方中岭慢吞吞地说道，眸子暗沉了下去。

    “能理解。”黑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散去了手中陌刀，那沉重的能量压迫也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

    “尘烬近期在本地出现过？”方中岭问道。

    “我相信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黑羽道。

    “那你这回还真是猜错了。”方中岭摇摇头，“很多事我早就放下手了，没几年活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你都还没九十吧，身体没出什么毛病，百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黑羽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老人的自述，“我今儿个来，就是为了委托调查尘烬的踪迹，你不接，我就去下一家，很简单的逻辑。”

    “报酬呢？皓月盟家大业大，不会付不起委托酬劳吧。”方中岭倒也很务实。

    “正因为家业大，所以你提需求就行，咱们公平交易。”黑羽似笑非笑地道，“我觉得合理，那就皆大欢喜；若不满意，那就一拍两散。”

    “你这样说，让我很难办啊……”方中岭眯了眯眸子。

    “选择权在你，本地还有几家公会，我可以一家一家上门问问。”黑羽毫不在意方中岭的神色变化，显得云淡风轻。

    “查探尘烬的踪迹，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一旦出了点岔子，这边都得完蛋。”方中岭沉思道。

    “懂了，加钱。”黑羽打了个响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方中岭年迈的眸子里突然闪起了精光，目光灼灼地看着黑羽。

    “看不上。”黑羽叹了口气，话倒是说得十分直白，“你们红岭会的人，就这一眼我都看不上，你要是死了，这公会约莫也是起不来了。”

    “所以才需要你们星落轩帮忙。”方中岭沉声道。

    “怎么说呢。”黑羽想了想，顿了片刻才道，“星落轩挺特殊的，你让我们搭把手不太现实，我们就这么几个人，现在还得带着菜鸟，没那么多闲工夫。换做是十三号街角，你能把凯瑟琳说服了，蔷薇多半也就答应了，但星落轩这儿，你放弃吧。”

    “没得谈了？”方中岭再度问道。

    “还是这么说，我可以帮你找凯瑟琳过来，但具体怎么样不是我能决定的。”黑羽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痞气，“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不会付出任何报酬，我们和十三号关系尚可，但不代表没有利益交换。”

    “这个我知道，容我想想。”方中岭颔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这时，他才像个即将九十岁的老人，分外迟暮。

    “自便。”黑羽轻松说道，倒是比方中岭更像是此地主人。

    于是，黑羽便在这厂房当中开始了闲逛，而后蹲在一堆带有铁锈和机油的汽车零件旁，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偶尔也伸手在零件里面挑挑拣拣，似乎对这些机械零件有些不小的兴趣。

    而后，他便挑出来一个齿轮，直径大约三十来毫米，齿根不见裂纹，齿面没有磨损，也瞧不见点蚀和胶合的痕迹。用人话来说，就是一个还算完好可用的零件。黑羽拿了纸在齿轮上擦了擦，表面便亮起了银色的金属光泽，卖相也算不赖。

    正当他准备把这个齿轮揣兜带走的时候，方中岭苍老的声音传来了：“这委托我接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凯瑟琳吧。”

    “好说，合作愉快。”黑羽笑道，弹起了手中的齿轮，它便像硬币那样在空中旋转了几周，最后安然躺在了黑羽掌心之中。

    方中岭摇摇头，走回了厂内。

    “有情况了可以来星落轩找我，事后我会找凯瑟琳过来和你谈谈的。”黑羽双手插兜，大声道。

    “希望你别食言。”方中岭摆了摆手，没有回头，消失在了厂房内的拐角里。

    黑羽转身，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汽修厂。

    而后，他并没有直接回返星落轩，而是选择去了下一家公会。找人这种事嘛，广撒网，才更容易捞着想要的鱼，在祸害……咳咳，在抓捕尘烬这件事上，他倒是不遗余力。

    尘烬尚未伏法，黑羽仍需努力。

    他上了车，拧开钥匙，疾驰而去。

    本地尚还有几家小公会，一家一家逛过去也有点麻烦，所处位置不一，还得转悠几圈，不然他也不会开车出门。这几家小公会和星落轩乃至皓月盟都没什么仇怨，否则就该并入皓月盟或者懂的都懂了。这种交易，他们估摸着也是乐得做的，不至于太耽误事。至于先来红岭会并且花了不少时间，纯粹是黑羽和那方中岭认识罢了。

    下一家，出发！

    黑羽驱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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