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不信宿命

    三十多年前，雨漠于某个寒霜之夜摆脱天罚门高手的追杀，躲进比邻天荡山脉的荒山镇，由此获得了一段喘息时间，同时他也是在那里和彭辉相逢的。

    那一天他压制已久的修为终于冲破了瓶颈，使得自己不得不闭关挑战元神坎，而在上古战场空间内元神状态的他一共遇上了三位宿敌的虚影，前两人分别为范凌天和范倾天，如今早已被他诛杀。

    而那第三人为一身着赤红软甲的女战士，手持罕见的兵器爪攻向他，动用了许多强大的血道杀招，一度将当初的雨漠逼到绝境。

    当时那位陌生女子血气爆发，像极了仙界血魔族的大暴走，但其效果貌似更为可怕，居然让她的境界飙升到了王者。

    那时虽然雨漠的元神修为已经接近准王，但当初他还不具备逆战王者的能力，因此被迫献祭龙魂完整演化了底牌仙泪剑，从而才将其击败，度过元神坎。

    当初的那一战可谓是惊心动魄，直到今天也让雨漠心有余悸，而更让他焦虑的则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居然都没有遭遇过那个陌生女子，躲在暗处的宿敌自然令雨漠忌惮万分。

    而后来又经历了对世界认知有着巨大影响的三国联战，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令雨漠精神紧绷，因而就没有过多地留意那位依旧没有出现的宿敌。

    毕竟直到三国联战结束重返荧惑大陆时他都没有遇到原本心目中定义的最值得怀疑的对象——血魔族女高手。

    久而久之这件事慢慢地在雨漠脑海中变淡，以至于他之前观察小蝶时都没有及时发现，直到现在对方苏醒，雨漠正好看到了她睁开美眸时的容颜。

    “嗡！”原本还算稳定的环境刹那间狠狠动荡了几下，雨漠没有稳住仙泪剑。

    “原来如此！”逍遥道人焦急地转头看去，借助于天道力量他瞬息间便洞悉了前因后果。

    好一个“命运”，从前布下的陷阱到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居然给冒了出来，可惜自己到底还是觉醒得太晚了，没有机会及时阻止这些因果线的交错连接。

    而且偏偏还是这么麻烦的一件宿敌之事，虽然轩辕仙帝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元神坎的荒谬，但对于在那之前度过这一坎的人来说其依旧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宿敌之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难消去，哪怕他们心中再怎么不愿相信但也害怕那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一毫的可能！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逍遥道人急切地对雨漠传音，动用的还是拨开虚妄的道音，喝道：“徒儿，千万不要被‘命运’的陷阱给迷惑了，这是它当年留下的后手，你一定不能上当！”

    大道之音振聋发聩，在雨漠的识海中嗡嗡作响，一把将其拉回现实，强行醒脑。

    “是啊，现在根本不用多想呀，这摆明了是当年‘命运’布下的陷阱，杀了她的话，我未来只会永远地和彭辉站在对立面。”雨漠满头冷汗，勉强地回应着逍遥道人，又似在自嘲。

    然而此刻无论是他，还是逍遥道人都明白一个事实：雨漠虽然这样说，但他心中却有着另一种思维扎根萌芽；正如逍遥道人所担忧的那样，宿敌之论不是几句话就能够否定的。

    哪怕有轩辕仙帝以实际行动否定又如何？毕竟直到现在也没有过确凿的证据去否定的它；况且“命运”仍在布局，而轩辕仙帝的立场也很值得怀疑。

    雨漠欺骗不了自己！哪怕他知道逍遥道人此话的深意，也看得清大局和真相，但是想要扼杀近在眼前的宿敌的冲动还是无法遏止。

    这样下去就算他今日能够忍下，但终有一天还是会坚持不住而抹杀掉小蝶，“命运”实在是太狠毒了，居然设置了这样一个让任何理智聪慧之人都无法反抗的陷阱。

    仙泪剑仍旧有些不稳，雨漠咬牙切齿，在识海中念道：“师父，求你帮帮我……我虽然不想被宿命摆布，但是……人之常情，我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蠢动。”

    逍遥道人闻言倒是松了口气，以赞许的目光多看了雨漠几眼，这个徒儿到底还是有些毅力，难怪在最古时代时就会被选中。

    可是……一股无力感却又在他心中生起，逍遥道人露出了苦笑，自当年天道大战以来，很大一部分天道化为了大道分散于万灵之中，当今想要凭借天道手段操控生灵的精神思想已经很难了，特别雨漠还是天道继承候选。

    “抱歉了，这方面为师无法帮到你，但是！哪怕再如何不负责任，我都必须要求你——绝对不能够陷进去！”逍遥道人喝道，如今他只得寄希望于雨漠自身。

    “啊……师父，那你可真是为难我了呀。”雨漠苦笑道，但同时在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那个蠢动。

    可是似乎不怎么起作用，雨漠敢肯定现在虽然能够遏制住，但将来自己绝对会压制不住这个蠢动，它只会愈演愈烈。

    不过在这个紧张时刻，雨漠忽然近距离地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定睛看去，仙冰中苏醒的少女正一脸茫然地盯着他，从那神情之中就可以看出许多疑惑之意。

    “徒儿，趁此机会给小蝶姑娘说清一些状况吧，放心，元神坎不能够同时让互为宿敌的两人遇到对方的虚影，而且当初恰好轩辕仙帝发功，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对你的态度！”逍遥道人补充道，他知道此刻雨漠在担心什么。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上了。”雨漠冒着冷汗回应道，强行分神思考怎么和小蝶对话，而他还必须压制住内心的蠢动，现在他的元神可是非常辛苦呢。

    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讲明要点，雨漠由此开口道：“是叫小蝶姑娘吗？你放心，我是逍遥师父的徒弟，苏礼的师兄，同时也是彭辉的结拜大哥，现在要联合师父帮你控制住血魔之体！”

    这估计是雨漠头一次如此卖力地去获取别人的信任，只不过由于元神力量占用过多，导致他的一些内心想法蔓延到了外表上，现在这个神情可是很难取信于人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蝶果然一脸狐疑地问道，她虽然明白雨漠第一句话透露的意图，但仍然很难马上相信这样一个陌生人。

    幸好逍遥道人及时助攻传音，帮小蝶证明雨漠的身份，至少对于他小蝶还是非常相信的，倒不如说信任程度还只仅次于彭辉呢。

    “雨漠他现在同时操控着仙器配合我，元神占用太多，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但请你也相信他。”逍遥道人郑重地说道。

    “那，那好吧，实在是对不起了。”小蝶终于是被动地相信了雨漠，礼貌地对他道歉。

    不过由于她方才的质疑，使得雨漠内心的蠢动更加剧烈了，原先的压制受到了反推，让他几欲发疯。

    但是他仍然坚强地努力稳着仙泪剑，将其维持在了一个安全范围内，让逍遥道人能够开始作法。

    “小蝶姑娘，注意了，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充满痛苦，但你一定要忍住。”逍遥道人继续说道。

    她自身的坚持同样也是决定此次成功与否的关键性因素，逍遥道人自然会提醒她，只是不知道她对这所谓的“痛苦”又是如何理解的，可千万不要低估了呀。

    仙冰中的小蝶深吸了口气，面无惧色地说道：“放心吧，雨漠大哥，逍遥先生，已经麻烦了你们这么多，我又岂会连最后一关都撑不过？而且若是这样遗憾地在痛苦中死掉的话，将来彭辉也会很伤心难过的，因此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下去！”

    她的思维到底还是很睿智，还不由地多看了雨漠一眼，而对方自然看出了她的意思，暗道这妮子还真是聪慧。

    如果小蝶忍受不住剧痛而导致作法失败甚至身死的话，那主持此法的雨漠和逍遥道人将来和彭辉之间的关系可定然会恶化，届时可不仅仅是彭辉伤心一辈子那么简单了。

    “既然你这般有毅力，那我也不能认输啊。”雨漠咧嘴笑道，识海中一股异样的气息突兀产生，朝那个快要压住不住的蠢动念头包围了过去。

    原本还在抖动的仙泪剑也刹那间完全稳固了下来，着实把逍遥道人都惊了一下。

    “师父，开始吧，我这边好了，永远也不会有问题了！”雨漠朝逍遥道人传音道，气势改变。

    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平日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内心傲慢无比的雨漠了，此刻他的心中再无半点动摇。

    “你……罢了，为师也懒得去管了，你说得对，只要是有用的力量，的确不需要去在意它的来路。”逍遥道人先是诧异了一瞬，而后面露苦笑，以神念回应道。

    自己的这个徒儿竟然偷偷逆转了逍遥道法中元神部分的内容，使得他的识海发生部分堕化，从而吞噬了那个蠢动的念头。

    他果然没有去管轩辕仙帝的立场，也没有因为自己背后有“希望”存在就抗拒堕化，对于可用的力量，他果真来者不拒。

    “哼！现在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发誓了，我——永远也不可能相信宿命！”

    堕化的部分元神发出了坚定的怒吼，这一刻雨漠的双眸清澈如明镜，而逍遥道人也终于能够顺利地继续作法。

    “呃啊啊啊……”果不其然，到了中间阶段时，对小蝶的改造开始了，强制性的脱胎换骨带来的疼痛非同寻常。

    “一定要给我忍住，不管为了谁你都不能够输给命运呀！”雨漠大喝道，他竟然反过来鼓励起小蝶来。

    “我……决……不……认……输……啊……”小蝶艰难地回应道，她的俏脸扭曲，香汗淋漓，血肉模糊，可想而知有多么的痛苦。

    小蝶拼命地忍受着，而到了后面她连惨叫都没力气发出了，精神几欲崩溃，但那已如风中残烛的元神还依旧在坚持着。

    而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四天，这期间雨漠好几次差点油尽灯枯，多亏了逍遥道人及时在给他补充魂力，不然的话他可能就率先坚持不住了。

    至于都被折磨得快不成人样的小蝶也还在坚持着，她真的非常顽强，心中信念一起，终于是硬撑过了四天，避免了元神的寂灭，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大功告成。”逍遥道人终于松了一大口气，现在他也终于可以给小蝶进行治疗了，而雨漠也累得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他这边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天反复消耗和补充对于元神的负担太大了，因此只需要以养魂药物保养一会儿就能够自行回复了。

    而小蝶这边只要挺过去了也就没问题了，以逍遥道人的手段她的元神即便虚弱至此也能够恢复，而肉身上的损坏就更无需担心了，毕竟她现在的修为已经……暴涨到登龙境中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