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而峥嵘
告别了韩初晴，将她送回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在又是一天过去了，萧铮无喜无悲，提着挎包走在通往贫民窟的方向。 “给我打死残了他，让他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想追我们的大姐。” 萧铮远远看去，在角落里，有一个人倒在地上被人欺负着，旁边的烧饼摊铺散落在一旁，他赶忙冲了过去。 “我们大姐说了，以后不想在看见你。”一个黄毛朝着男子扔下了一沓钱，还吐了一口痰，“这些钱够你卖十年烧饼了，快去换个地方吧。” 几个人转过头正要离去，一双拳头映入眼前，将黄毛打飞了出去。 “我说，你们几个，打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萧铮按着自己的拳头，嘎嘎作响，嘴角撇着朝着几个人走去。 “呦，你这渣滓从哪冒出来的啊，哥们教训人有你什么事，我就把他打了怎么样，没给打的生活不能自理就算他走运，至于赔偿，你看看，那些钞票难道不够么？” 一群混子，一群人渣，萧铮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样的人。 你们很有钱是么？那就多花一点吧，用来看病的。 一脚蹬地，下一秒出现的位置就是众人的身后了，左脚侧蹬，踢到了一个人的膝盖，右手勾住了另一个人的脖子，原地飞越，旋转了一周将两个人甩了出去，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的飞了出去，接下来一指封喉，击在了黄毛的喉咙，最后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这些人欺负欺负老实人还行，遇见萧铮这种真能打的，都不够热身的。看着萧铮向他们走去，不住的后退着。 “铮哥，算了。”男子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落寞与沧桑。 “赵云，是男人就别怂，你被他们欺负了，哥替你找回来。”萧铮还继续朝着这些人走着，又是一个人一脚，直到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才罢手。 此刻的赵云，浑身破破烂烂的，烧饼摊也被砸的稀巴烂，以后还能不能摆还是回事了。 萧铮把他扶起来，给他递过去一包纸巾，让他擦擦嘴角的血迹。 “你这是怎么了，卖个烧饼还能打起来，肯定是这些人没给钱吧。”萧铮搀扶着，给他扶到了一个破烂的沙发上，这个沙发不知道是谁扔的，被一个老大爷捡了回来放在贫民窟中，之后就成了这里的公共座椅。 “女疯子不是在里面了，下次遇见这种事情直接喊啊，那家伙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赵云低下了头，粗犷如他，现在也有些疲倦与颓废，“这些人是她派来的，她想和我断绝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批了，这是一个月的第三次了。” “她？就是你一直要等的那个人，叫什么兰菁菁的，这娘们够狠心啊，自己当了个小明星就像毁掉自己所有的历史，真的哥们，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我都给你提意见了，新搬来的陆氏姐妹不错，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萧铮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对那个叫兰菁菁的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此不念旧情，对一个关心她的人都可以下得去手，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不，菁菁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赵云的脑袋像一个拨浪鼓一样摇着，他和兰菁菁是一起长大的，他自问是最了解她的人。 萧铮没想到赵云这么痴情，看他平时憨憨厚厚，大大咧咧，在感情方面始终如一。但现实就是他被打了，被打的可惨可惨了，要不是萧铮赶来，他可能还会被打。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很美的，但人总是会变的，你认识的那个兰菁菁已经变了，变得势力，拜金，自私，醒醒吧。”萧铮说着，赵云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有好结果。可好人好报，在现在只是痴人说梦了。 “不，她不会变得，所有人都变的时候，她也不会变。”赵云说的很认真，在萧铮看来，比做烧饼的时候还要认真。 赵云没有理会一旁的萧铮，开始自己说了起来，说着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贫民窟的生活是不如意的，赵云是弃子，被老乞丐误以为是垃圾捡来，才捡回了一条命，老乞丐病死后，给临近工厂运送着水泥，砖块，卖力的做着体力活，闲暇的时候去翻腾着人们扔下的垃圾，而那一年，他九岁。 兰菁菁是贫民窟的一朵兰花，总是待在一旁，采着花朵做着花环，或是翻看被人遗弃的书本或是哼哼着没人听懂的曲调。她的母亲是一个高官的情妇，那时候正是最严苛的季节，很多高官被抓到把柄后纷纷下马，兰菁菁名义上的父亲为了保住官位，将她们母子遗弃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看她们自生自灭，她母亲因积郁成疾，没有好的医疗场所，病逝了，那一年，她六岁。 “你喜欢看书么？这个给你。”脏乎乎的赵云，拿着一本已经泛黄了书本递给了兰菁菁，这是他捡来的，他知道兰菁菁喜欢看书，所以每次捡垃圾的时候看见书本，都会好好地收起来，擦拭上面的尘土，最后当做宝贵的礼物送给兰菁菁。 “谢谢，我很喜欢。”兰菁菁把书本抱在怀中，视若珍宝。 兰菁菁总喜欢在市场收摊后去捡着被扔在地上的菜叶，然后回到自己不遮风雨的小屋中，用着简陋的厨具，做着美味的蔬菜汤，等待着赵云归来。 “这就是学校么？这里面的人，无忧无虑，真好！”兰菁菁看着学校里那做着课间操的同学，满怀着憧憬，希望能成为他们的一员。 “那就去吧，我有办法，只要每天多做一些，多搬几趟，就够你的学费了。”赵云拍着有力的胸膛，骄傲的保证着。 “不可以，那样太辛苦了，我去上课，你就要更加辛苦，中午没有我给你送饭，你会饿的。”兰菁菁摇着头拒绝。 “没问题，饿一顿没关系的，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人改变，否则永远是这个样子，我头脑不好，你喜欢读书，脑袋又聪明，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因为这是我们的梦想。” 那一天，兰菁菁哭了，连母亲去世时都没有哭泣的女孩哭了。 而后，贫民窟中总能看见一个少女背着破旧的书包，早早地出发，穿着露着脚趾头的草鞋，哪怕双脚磨得鲜血直流，也要走完这段上学的道路，日复一日从不缺席，因为她的幸福是少年用血汗争取来的。 兰菁菁的学习很好，总是第一名，但她没有朋友，同学们都穿着华丽的衣裳，争奇斗艳的攀比着，她只是躲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书。 受到欺负，校园霸凌几乎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她都默默的忍耐着，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断送了这个机会，让他的血汗白流。 慢慢的，日子就这么过着，赵云有一次搬运的时候伤了筋骨，被开除了，作为工伤只拿到了半月工资和两袋米面，为了兰菁菁能够继续过着同样的生活，他忍着手臂的疼痛，每日推着一辆铁车，做着烧饼。 兰菁菁放学的时候，也会和她一起，做着热乎乎的烧饼，两个人的心都是暖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那一年，兰菁菁高中毕业了，她十七岁，他二十岁。 “你必须去上大学，这是你这么多年来所努力的目标。”赵云臂膀挽住少女颤抖的肩。 “我要走了，这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这么笨手笨脚肯定不会照顾自己。”兰菁菁哽咽着。 “没关系，我会等你回来，我会在这里卖着烧饼等你回来。”赵云再一次送别了他最爱的少女，为了她的梦想，为了她的未来。 赵云日复一日的在这老地方卖着烧饼，等来的却是一句分手，以及一连串的骚扰。 “要抽烟么？”萧铮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烟，是李胖子硬塞给他的。 “要，我没抽过，但很想试试”赵云接了过来，眼中流着泪水。 萧铮自己也点了一根，问着呛鼻的味道，听这赵云的故事。 “铮哥儿，你喜欢过一个人么？爱过么？” 听这赵云的话，萧铮也迷离了，虽然没有他那么的轰轰烈烈，但他也是有过初恋的。 “初恋么？我也有啊，我在尹城上的高中，高一的那时候正值青春年少，我喜欢上一个很文静的女孩，我是班上学习最不好，最喜欢打架的学生。” “她看不惯我自甘堕落，总是闲暇的时候给我讲课，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想教她练武，她说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我教她叠星星。” “那时候，那个年代男生总喜欢做一些手工来讨女孩子喜欢，也很有效，她在休息的时候也会拿我给她的星星纸叠着。” “我问她，叠这么多到底是想要送给谁。她说是秘密啊，想留给重要的人一个纪念。” “高二的下学期，她没有再来上学，听老师说她父母给她转学了。” “我很难过，那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也是那一天，我的课桌里塞着一个玩偶，很可爱的小兔子。”萧铮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也有些还念，“直到我去了公大我还带在身边。” “在公大训练的时候，有一次我把它弄破了，是不小心弄破的，我想找个学妹帮我缝上，就在那时我发现里面不是棉花，塞满了的是她亲手叠的星星。” “我情绪很激动，连夜翘课，做着火车去她的老家，得到的是她已经去世的消息，血癌。” “她送给我玩偶的那一年，她大了我一岁，我去找她的那一天，我大了她三年。” “我将玩偶中所有的星星都取出来，里面写着一条寄语，她留给我的，只有四个字，生儿峥嵘。” “铮哥儿，原来你也，可你到底想说什么？”赵云听着，这也是个令人心痛的故事，感觉他有所指，却又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难道是让自己像他这样么，可是铮哥儿是万能的，他只会卖烧饼，他没有那样的坚强。 萧铮吐出了一口烟，叹道：“初恋只是一场梦，一场最美好的梦，总有一天会醒来。人当生儿峥嵘。” 赵云哭了，看着那轮明月哭泣着，“铮哥儿，我想见她，现在就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