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慢一点
萧不凡不敢置信。 都是练习，都是每日从早到晚辛勤... 都是出外历练... 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就是那一刹那。 别人出剑，出枪，出刀...便有一名横练高手倒下，就彷是插标卖首。 “怎么可能？？？” 白衣公子呆住了，直到身侧紫裙少女宫婉的惊呼才让他回过神来，他擦了擦满头的汗，看了看前后，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这座剑圣墓地远比想象的要大得多，而经过刚刚那一阵不知何来的混乱，被迫逃亡到了墓地深处，或者又只是中段？ “萧公子，怎么办？” 紫裙少女眼中透着恐慌，而丰满少妇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不时看向身后，似乎不知何时就有个怪物会冲出来，将她残忍的吞噬。 “萧公子，我们不如先出去吧…这里太恐怖了…” 紫裙女子小声的说着。 萧不凡神色阴冷，心里已经烦透了，这个女人还在耳边嘀咕，他真是后悔把这两个女子带进墓穴里来。 宫莹却是知晓人情世故的，伸手拉了拉自家妹子的衣服，示意她少说两句，然后提议道：“萧公子，我们不如先躲在某处，然后再伺机逃出，如此可好？” 萧不凡眼睛一亮，但是躲避却是谈何容易，这山洞之中固然岔路极多，但是机关也极多，一不留神，就会被黑暗里射来的利箭飞刀之类贯穿身体。 但他此时是无头的苍蝇，墓穴如此狭窄，所有被困在其中的人都是困兽，便是连施展武功都会受到限制。 使用诸如匕首类短兵器、或是拳脚的还好，其余用枪、用长刀、长剑之类的，则是几乎无法施展，刚刚耍完一套，也许就会磕到碰到狭窄的墓穴墙壁，而被迫中断。 天荒剑门始于剑一门，而萧不凡用的是长剑，若不是有横练高手的家将护卫着，怕是早已死了。 便在这时，远处又是突然传来恐怖的声音，那是糅杂着恐慌、痛苦的声音。 “恶鬼，有恶鬼啊！！” “剑圣墓地的恶鬼啊！！” 几人面色惨白，更加不敢往外离去，只是迈开步子往着墓穴深处而去。 搭建在这断崖之上的吊桥，不知何时已被从里斩断，垂耷在另一侧的笔直山壁上，在横风里微微晃动，拍打。 而驼背的少女站在秋雨里，所到之处，雨水逆行冲天，而一道道无形剑气，在她周围形成了诸多交杂的透明轨迹。 一道轨迹，就会带出数抹殷红。 姹紫嫣红，像是朵朵花儿绽放。 剑气，漫天的剑气，似是包裹在这驼背少女的身子，护卫着她。 起初，在悬崖外看守的各路豪杰，以及门派弟子还上前阻拦，但是完全无法近身，然后看着少女斩断了吊桥，并且悠悠吐出一句“冒犯先人者，都要死”。 她这句话一出，却还有不少人依然在问“你是究竟是何人”，“你可知此处聚集了八方豪杰，甚至天子近卫，你是要与整个天下为敌吗”… 驼背少女淡淡摇了摇头，“你们死了，就无人知道了。” 杀戮从外而内，开始进行。 她装作妖魔，一身衣衫，很快熏染成了红霞。 满地死尸，断肢残臂，而血液从伤口处漫溢，带着满心的愁，而融入了秋雨的萧瑟中。 她漠然神色，往着墓地而去。 待到了墓门之前，却是突然止步，看着这曾经的先祖，她原本驼背的身子更加弯曲了些，鞠了几鞠，以示敬意。 她身后的近千名江湖侠客，以及天子近卫却已经全部死去。 这些人原本也是看守，或是胆小的，实力并不强。 所以这剑圣后人杀人如割草，何况漫天飞舞着的，是数百把镰刀... 她从墓穴入口踏入。 却蓦然又静止住了，只因为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样的声音可以让一个杀人正在兴头上，心怀仇恨的人止步？ “进度慢一点，这样杀下去，不等我来就全部结束了。” 驼背少女身子顿了顿，在脑海里默默回复:“大佬，都已经到这儿咯，怎么停嘛，那我走慢点？” 那淡漠的声音道：“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慢一点，慢一点！你就是不听。慢工出细活，你速度这么快，明显是紧张了。” 驼背少女：... “抱歉，大佬，我确实有些紧张，一心想着过场...刚开始念诗时还好，后来到屠杀的时候，就控制不好节奏了。 毕竟以前面对这样的，都是一挥手死一片，如今我心里只想着分配安排好的剧本，速度虽然控制了，但还是...哎，对不起。” “那现在怎么处理？” 她突然停下，而试图从墓地之中冲出的武林侠客，纷纷被腰斩，或是断头。 恐怖的叫声则在山洞之中传来。 而很快，各种暗器都从那秋雨的巴蜀墓地里射出，只是还在半空，就纷纷被剑气拦截。 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声急促，刺耳，叮咚。 驼背少女自然是艾莉所扮，此时她知晓自己若是走快了，那么大佬的领悟时间将会大打折扣，那么待到大佬赶至，人都死光了，他演给谁看？ 若是自己走慢了，却又没有了理由。 哎，真是进退两难，悔不当初。 在众人眼中，那若疯魔般冷漠的脸庞上，一道新月般的眉开始皱起。 她的眉很好看。 好看死人的好看。 而她脑海里突然想起来声音。 “有了，把你登场的那首词，再缓缓念一遍，像是做祭奠一般，念一遍。” 大佬提供了方法。 驼背少女自然照做，她理了理思路，清了清嗓子，深深呼吸，有些紧张，有些头晕... 然后说出了第一句：“先人独孤吹雪，历蜀道之难，而曾高吟登高望远，西行悟道，男儿何不西行？我身为女儿家，也当来此。 只是却不忍见先人之墓遭人摧毁，也不忍见先人之灵不得安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她这一番说辞，是用内力说出，故而整个墓地之中都能听清楚。 之后的念诵，仿佛带着祭奠的深深悲哀，但不知为何，却有些苍白无力，似乎用情用的深，但却深的有些作假。 她不是夏极。 自然无法明白，情到深处自然淡如水。 除了蛇月与释庆缘依然在交手，其余人都是停下来了。 突然有人弱弱说了句：“西蜀道不是炎帝才设立没多久的吗？” 驼背少女显然也听到了：...... 于是，她立刻进行反馈“大佬，不好了，有人发现漏洞了！” 很快，她脑海里传来沉稳的声音。 “怕什么，你继续念，你当做是真的，那么所有人就会以为这是他们自己无知。” 驼背少女于是继续念诵。 空荡的墓穴里只传来，那糅杂满了哀思的声音。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她念的很慢很慢。 像是难以为继。 令人只觉得悲伤，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