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冷冷清清
司马嘉想归想,但他还是道:“说来话长,日色已暮,你既然是我掌教夫人的亲妹妹,那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将他的故事告诉你。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赵紫龙道:“军师,此女身份可疑...” 司马嘉想想之前通过飞蛾傀儡看到的那一幕,心道,尚皇派来的精英都被她全都宰了,再怎么也至少不是尚皇方的敌人了。 何况,她若是出手,便是紫龙你,也绝对不是对手啊。 也许,便是炎儿身边的那位洛撄宁上仙,也未必是她对手。 银发男子目光掠过之间,早已细细分辨出那红衣女子...简直和任清影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失声喊出“任教主”。 那么这位神秘的女人,来此到底为何? 不管如何,至少不是敌人。 所以,他在玄天宫的院子里,沏了壶茶,和那自称任小白的女子慢慢道来。 将这些年发生在夏极身上的事,缓缓地说了出来。 司马嘉对于夏极原本也是敬重无比,也正因如此,他才至今也不肯继任掌教之位,而总是以代掌教自居。 回想起当初皇都临行,那一别竟成永远。 他不肯继任,便是期待着夏极有一天能回来。 他不继任,那便整个武当还是视夏极为掌教。 这并非因为他武功天下第一,也并非因为他乃是第一刀神,更不是因为那刀庐已是顶级势力。 这第一与他们武当何干? 因为他是夏极,所以才是武当掌门。 茶水从滚烫,变得温热,又旋即转凉,屋檐下的小炭炉上新茶又开了,司马嘉再次为两人斟满。 秋,近中秋。 月,是满月。 满月,便是人当团聚。 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也可胜却人间无数。 但是,任清影却没能见到他,他从曾经敌人的口中静静听着自己夫君的消息。 瞳孔里的欢乐,开始慢慢消失。 她也不管此时已经半夜,而是道:“带我去后山看看吧。” 司马嘉道:“武当山早已今非昔比,山中多藏着尚皇的刺客、诡异傀儡,以及各方来此浑水摸鱼的势力,入夜后危险的很。 平日里,我等也只是勉强在这玄天宫,由几员大将轮流守卫门前。” 任清影摇摇头,道:“你只需告诉我位置,我自行前往。” 司马嘉无法劝阻,只得如是相告。 刚说完,那红纱白雪的身形便是凌空而起,宛如月下仙子,腾挪之间,已是远去。 司马嘉露出疑惑之色,静静看着那月辉漫天。 十里之外,玄天峰后山。 任清影停下脚步,入神地凝视着那墓碑,上面雕刻着“夏极之妻,任氏清影之墓”,而墓前的花朵早已枯萎,甚至花瓣也已经化为灰烬,被吹散,只留下凌乱的黑色花茎,被红绳束着,散落在碑前。 看着墓碑上的一道裂缝,却被妥善粘合在了一起,任清影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她遥想着当年夫君,为自己一怒拔刀,不顾一切斩杀那狂妄的破虚仙人的画面。 唇边微微上翘,露出甜蜜的笑。 她拖着红纱留仙裙,缓缓上前两步,手指抚摸过自己的墓碑,感受着其上的冰凉。 然后又探入那凹槽之中,这里每一个刻字,都是夫君亲手所为。 “那么,你刻下这些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任清影的手指停留下“妻”的末端,仰头感受着皎皎月华,一时间有些失神。 思绪纷飞,不知去往了何处。 “快中秋了,多希望能和你一起过。”任清影呢喃道。 次日黎明,她也不去见那夏极的小侄子,她自然知晓那小侄子乃是天命之子,否则也不会被如今尚皇遣人围杀,更不会在如此形势下,还有诸如“赵紫龙”这般的高手相投,誓死守护。 说不得自己上山时,顺手杀死的那些刺客,也是尚皇派出来杀那夏炎的。 这运气,真是令人惊叹。 可是什么运势,什么天下,自己再不在乎,与自己何干。 她希望去刀庐,追寻着夫君的足迹,至少能多寻到些讯息。 可是,在此之前,她还是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去见见自己的那位侍女,毕竟她和自己情同姐妹,自己撒手离去后,黑木教的重担便是落在了她的肩上。 反正是顺路,任清影便是略作停顿,来到了一处高耸的山上,顺着古木崖,身形飞腾,万丈悬崖,她竟是踩踏着,毫不费力的便是攀登至了顶端。 山顶正沐浴在午间的天光里,各处皆是如此熟悉。 刚刚踏前几步,便是一张黑色巨网从天而降。 任清影不以为意,倒是生出了一种调皮的心理,毕竟这阵法自己是熟悉至极,只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自己身上。 于是,她脚步腾挪闪移,如同灵敏的鸽子,很快带得这渔网阵全然乱了套。 看着几名黑衣银面具的侍女跌倒在地,她露出了笑,然后不再管她们,只是扬声道:“无月,我回来了。” 别人或许不认识她,但是任无月绝对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是自己。 毕竟她可是世上除了夫君,与自己最亲的人了。 声虽柔和,但是却是暗藏着极深的内力,整个古木崖,整个黑木教,不管身处何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任无月并没有出现,急速赶来的是一个独臂持剑男子,他面色悲苦如常,只是无论身法,还是气质,都预示着他功法再上层楼。 来人正是风长起。 他看到崖顶那有若仙人的红衣女子,先是一愣,旋即露出激动的神色,但很快这神色被压抑下去。 他开口说了句古怪的话:“快马奔腾,离离原上草,开心得不得了。” 任清影莞尔一笑,她自然明白这位曾经的护法,在用藏头字的方式提醒自己“快离开”,可是她为何要离开? 见她犹豫。 风长起便是骤然拔剑道:“这位姑娘,黑木教岂能容你擅闯,还不早早退去!” 见任清影还不离去,风长起身形如风,才踏出两步,风便转电,电中藏血,血光一闪之间,那长剑便是无情而狠毒地刺向来客。 但任清影却更加疑惑,因为她自然能看出,这一剑似是狠毒,但实则是留了情,即便自己不动,这一剑也不会刺到她身上。 那么,风长起,你在恐惧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