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医闹
林曾走进一间狭窄的房间,三刀婆婆平躺在医院急诊科的推车上。 一位年轻的护士在她身侧整理仪器,看到林曾进屋,抬眼看了看他。年轻护士青春的脸上,已经有了见惯生死的淡然。 “老人家走的时候,很安详,也没有遭罪。”这个年轻的护士,劝慰了一句,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哀嚎和吵闹,她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拿着仪器,快步离开房间。 在医院,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可能是急诊送医,也可能是病人闹事。 年轻的护士离开,恰好和眼眸红肿,进入房间的江画错身而过。 江画目光一闪,看到林曾掰开三刀婆婆的嘴巴,将一枚青红色的果实,放入口中。 人刚刚停止呼吸,体温尚热,手脚还未冰凉。 资料有介绍过,延寿果无需吞咽,入口即化,无味如白水。 江画看到他的动作,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林曾将未成熟的青红色果实,喂给三刀婆婆之后,才转身看向江画。 “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救婆婆性命,只能用这枚果实试一试。” “我明白!”江画扯了扯嘴角,尽力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林曾的肩膀,“我把猴子寄在医院门口小卖部的一位老阿姨那儿,我不太放心,你帮我出去照看一下,剩下的事情,是我的义务,交给我吧。” 压抑住悲伤,江画重新站起来。 江画一时难以接受亲近之人离世,但却并没有被这种悲伤打倒。 她不知林曾所做,是否能够救回婆婆,但她有她的责任。 她的性格脾气,让她永远不会躲在他人庇护下,哭哭啼啼。 她算是三刀婆婆在世界上,除了猴子之外,唯一亲近的人。 三刀婆婆在世时,已经跟她交代妥当身后之事。 无用坟墓。 一把火,烧成灰烬。 一半撒在一个墓前,一半撒在猴儿们的居处。 林曾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能做到的,仅仅而已。 是生是死,此时也是听天由命。 房间门外,吵闹声依旧。 江画帮三刀婆婆整了整衣冠发髻,准备带她回自己农场。 和老一辈的清河人不同,江画对逝去之人,没有太多顾忌。 医院原本寄托着希望,如今医院已经下达通知书,这里也就没有久留的必要了。 林曾走过医院急诊科。 看到十多个病人家属,围着两个急诊科的医生,面红耳赤,声如洪钟,群情激昂。这些人中,有体型健硕的中年妇女,也有皮肤黝黑穿着背心裤衩的中年男子。 林曾瞥了一眼,看到那位刚刚接诊三刀婆婆的中年医生,正急切地朝着这些人解释着什么。 急诊科的护士,也神色焦急,不断安抚着这些病患家属的情绪。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不仅没有一点儿退让,甚至根本听不进医生护士的说话,反而越说越激烈。 “活生生的人搬进来,就这样没了!” “赔命!赔钱!一家老小,全都是你们医院的责任!” “对!对!上有老,下有小,来得时候,六哥还和我开玩笑,怎么就这样去了!!庸医!黑心肝的!谋财害命!” 林曾看到,门口有医院的保安冲进来。 既然有保安,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林曾也没有心情看热闹,直奔江画所说的小卖部,找小卖部的摊主。 那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老阿姨,正对蹲在门口的野猴王指指点点。 等林曾走过来,她余光一瞄,不等林曾开口,率先用清河方言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总之,意思就是,江画已经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把野猴子交给穿蓝色衣服的年轻人。 得到林曾确认之后,她朝着蹲着的野猴王努努嘴,不太高兴地说道:“虽然那个姑娘给了一百块钱,但这么杵着一只野猴,把顾客吓跑了大半,总得算来,生意还是亏本了。” 对于这种市侩的老阿姨,最好的办法就是听而不闻,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千万不能多说,一说就没玩没了。 野猴王在猴群中,显得高大威武,但站起来实际高度,也不到林曾腰部。 细看它才发现,它的棕黄色猴毛一点儿也没有野生动物的脏乱,而是被梳理地整整齐齐,看起来不比任何被精心饲养的宠物猫狗差,显然三刀婆婆是将野猴王照顾的很是周到。 其实,林曾和三刀婆婆的接触并不算多。 在他印象里,她只是一个性格特别冷硬执拗的老太婆。除了面对江画和野猴群时,脸上会多几分温情,平日里几乎都是板着脸,一个人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孤孤单单地生活着。 此时,看到毛发干净整齐的野猴王,想到曾经记忆中,三刀婆婆牵着这只猴儿,慢慢踱步远去的背影,林曾心中也有几分感触。 未成熟的青红果中的能量,是否能救回三刀婆婆,林曾并无把握。 他蹲下来,直视野猴王的眼睛,说道:“江画准备带婆婆回家了,我们出去等他们吧。” 野猴王尚有几分通灵,林曾说完,它直起身,站到林曾身边,抬起手。 林曾一笑,握住它毛茸茸的爪子,带着他去门诊大厅坐下,等待江画出来。 他们所在的医院,是清河市第三人民医院。 急诊科正在门诊大厅旁边。 之前,他们刚刚把野猴王带进医院时,医院内的路人们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现在林曾又把野猴王带进来,却没有几个人搭理他们。 所有人都在看急诊科的热闹。 这林曾出去的一会儿功夫,急诊科里,病人患者和医生的冲突,就像溃堤而出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林曾朝着冲突爆发的方向一看,暗道不好。 几个医生和护士,被病人的家属围在中间,一个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壮汉,拎着那位中年急诊科医生的衣领,面红耳赤,目瞪如铃,脖子青筋直冒,撕心裂肺地喊道:“赔我弟的命,赔命!赔命!” 伴随他的嘶吼,头发凌乱的妇女,哀嚎大哭,扯着一个女护士死死不放手。